第三十一章 目标

    苏城第一医院

    手术室外，一堆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着。坐在凳子上的孙静，眼神空洞，神情憔悴。

    秦风靠在走道尽头的墙边，安静地看着过往的病人、护士、医生和家属。几十分钟前，秦风开着鱼晓菲的车子送着满是血的老周还有几个小孩来到了医院。

    不过因为撞击，车头已经变形。至于光头，已经被撞得昏迷了。秦风想到这次回去鱼晓菲的Cooper没拿回来，这辆路虎也得去修了，也只能希望她买了车险了。

    过了许久，急救室的门终于推开了，医生取下口罩，几个警察上前询问情况。医生神情严肃，一堆人神情悲伤。

    “我们尽力了，但是病人还是会留下后遗症，短时间内需要休息，不能接受太多人的来访，防止伤口感染......”医生说道。

    走道里爆发出欢呼，医生连忙叫他们小声点。孙静偷偷在凳子上抹着眼泪，不知是笑还是在哭。忽然一只手递来一包面巾纸，孙静抬起头，看到的是抽着烟的秦风。

    “下去买了包烟，顺便买了包面纸，心想不管怎样你都用得到吧。”秦风说道。言外之意，不管老周生死，总有人会流泪的。

    “……谢谢。”孙静感激地说道，这次，孙静心里对秦风的感觉远比那天在审讯室里的要好很多很多。

    就在这时路过的一名小护士从秦风嘴里抽出香烟，柳眉微蹙，声音甜美地说道：“医院地方，不许抽烟！”秦风只好微笑，赔罪。小护士正准备离开，然后又转身对着秦风伸出手。秦风无奈，怎么所有人都和自己过不去啊，然而还是拿出了香烟放在了小护士的手上。

    孙静擦干眼泪，微笑着看着被护士治得没话说的秦风。

    “老周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秦风对孙静说道。

    “嗯。”

    ....

    秦风走出医院，手里把玩着一部手机——这是从光头身上顺走的证物。秦风觉得与其丢在派出所证物间某个昏暗的角落里不如在自己手上的作用大。但是对手机进行彻底的调查之后发现这部手机并不属于光头，而是应该属于第四个司机的。

    因为光头的昏迷，暂时也不可能从他那儿得到什么消息了。倒是在手机的通讯录里再一次发现了那个妓女的号码。联想到那个人说处理掉妓女的对话，秦风觉得有必要去调查一下这个女人——毕竟只有知道一些事情的人才需要永久地闭嘴。

    回到鱼晓菲的住处的时候，鱼晓菲正躺在沙发里看着书。看到秦风回来了，鱼晓菲将书放到一旁，秦风坐到她身旁，她便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样了？”鱼晓菲微笑着问。

    秦风无奈地说道：“出了点事，你的车子被我撞坏了。”

    “你受伤了么？我看看。”听到秦风话的鱼晓菲立即对着秦风的身子摸来摸去，然后说道：“你没事就好。那接下来，我就要跟你算账了。这么看来你只能给我做一辈子饭来偿还了。”

    秦风感到很温暖，忽然转过身看着鱼晓菲。鱼晓菲一愣，不知道他怎么了。然后秦风就抱住了她。空气里只有两个人心跳和呼吸的声音，鱼晓菲脸一下子红了。秦风想说很多话，不过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沉默了许久，秦风在鱼晓菲耳边说：“你饿了吧，我去做饭。”秦风松开手往厨房走去。

    鱼晓菲看着秦风的背影傻笑着，自言自语道：“真是个笨蛋。哎，可惜是我喜欢的笨蛋。”

    吃完晚饭，秦风打电话询问了学生的情况，在得知大家没有再遇到意外的消息后松了口气。不过好像那个叫做林海康的家伙并没有履行承诺去承担医药费，秦风心想这也不是最重要的事，等后面找个机会和他喝喝茶叙叙旧就是了。目前最紧急的是去找到那个女人。

    晚上，秦风和鱼晓菲说明了自己要出去一趟。鱼晓菲没有问他要做什么，只是叮嘱他要小心，秦风点点头。手机里显示那个女人的手机还一直处于激活的状态，这说明她的存活机率还是蛮大的，所以秦风更要早一点找到她。打的来到了女人所在附近的地方，是一片商业街。

    付完的士钱，走出车子，映入秦风眼前的是一片灯光明亮的建筑：餐馆，洗浴城，五金等门市。宽阔的道路上不时有汽车飞驰而过。人看上去不多，却十分热闹，广场上也有不少烧烤摊。循着信号走到一处会所门口，秦风停下了脚步，看样子就在这里面了，秦风心想。会所门口停了一些车辆，有些还算高档。外部装修比较低调，从外面看也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

    秦风信步走了进去。

    大厅灯光打得有些昏暗，气氛奢靡暧昧，不时有男人女人进进出出。秦风走到前台，一个穿着正装的年轻女子端坐在前台后面。

    “先生您好，欢迎来到月光如水会所。请问是第一次来吗？因为我没见过先生您哦。”女子用甜美的声音说道。

    “听说你们这里的服务不错。就是那个有没有那种？”秦风小心翼翼地问道。

    “先生您说的是哪个方面的服务呢？我们这里可是不做违法生意的哦。”女人机警地回答。

    见前台小姐装傻卖萌，秦风继续猥琐的样子说道：“哎呀，小姑娘就是那个服务啊。那个男人特别喜欢的服务啊。我也是听人说你们这儿很不错想来试试。”

    “先生您说笑了，我们这儿是高档会所，是供人交谈、休闲、放松的地方。”前台很警觉地，依然微笑着说。

    秦风掏出一张卡直接丢在前台小姐的面前，不屑一顾地说道：“不就是办个会员卡么，办！”

    “先生，我们这儿加入会员可是要先交五万的会员费的哦。”前台小姐依旧微笑着说。

    看样子这个前台是认定自己没钱了，秦风心想。他也没说什么，手指了指卡，执意让前台小姐办卡。前台小姐素质很好，也没说什么，熟练地在电脑上输入着。等到要刷卡消费的时候她迟疑地看了秦风一眼，秦风知道她实在用眼神问他，真的要刷么。秦风手指动动，前台便在机子上一刷。

    很自然地，钱刷进去了。前台倒也没什么表情变化，不过语气明显更加柔和妩媚了。

    “先生贵姓？”

    “免贵姓胡。那么现在可以体验你们的服务了吧。”秦风想了想还是没用自己的名字，便报了老胡的姓。

    “您好，我们这儿真的没有什么特殊服务哦。不过您如果不着急的话，在spa之后会有惊喜的。”前台小姐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说道。

    秦风心想：这不还是有特殊服务么，真是相当那XX，还要立牌坊。当然他没有愚蠢到直接询问前台关于手机号码的事情，毕竟通过号码查人的，除了嫖客，就只有警察了。自己显然不是熟人，直接号码找人一定会引起嫌疑的。

    拿了一张颇有设计味道的木质牌子，按照前台的指引，秦风顺着铺着地毯的台阶往楼上走。到了三楼，有一保安模样的人站在走道口，秦风将牌子给他看了一下，那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往里，右转，按照数字找。”

    走道两边每隔几米有一扇精致的门，走廊的灯光也不是很亮，这样即使两个男人不小心在走廊上撞见，也很难看清对方的脸。房间的隔音相当好，秦风慢慢地走着，试图能听到什么，可惜几乎听不到。

    来到木质牌子上写的3016房间，打开门，看到的是如同五星级酒店一样的房间内部。灯光明亮，装饰豪华。秦风关好门，在玄关附近站了一小会儿，关掉大部分灯，然后留了一盏灯开始对室内进行检查。彻底对室内扫描了一遍之后，发现竟然有两个针孔摄像头，为了不打草惊蛇，秦风什么也没动。

    目标的手机信号忽然在附近消失了，秦风心想：难道被人抢先了。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能只是手机没电了。秦风走到阳台附近，用耳机线连接上手机，接着开启了手机里搜查附近手机、通讯器的功能。在定位了整个建筑差不多一百多人的手机、对讲机信号后，手机开始信号反转，将他人的手机变成了收听器。

    一时间，秦风的手机成了一个处理大量信息的接收站。各种声音海量地涌进耳朵，不断地排除手机，排除不可能的声音，秦风觉得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情况正常，继续巡逻…”

    “收到。”

    “一楼正常，继续巡逻中。”

    “二楼正常。”

    这应该是那些保安的对话。

    “…啊啊啊，好哥哥，不行了不行了…”

    “几天不见，技巧又娴熟了，看我不好好治你…”

    “呼呼……呼呼……啊——啊——”

    “…奇怪，怎么回事，说好的今天把最后一笔钱打过来的…手机也没电了…”

    “快来啊，小红，不要看手机了，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

    “…啊…疼，不要……”

    “我是不是很厉害？我告诉你我不仅工作出色，床上…”

    秦风忽然在一堆信息里找到了什么，如同深海鲨鱼嗅到了百里之外的血丝。他将信号锁定在了一个陌生的号码上，按照信号强度推断，应该不是在自己的楼上就是楼下。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秦风收好手机，走向房门。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打扮成OL模样的女人。黑色的外套，过膝的包臀裙包裹着挺翘的臀部，黑色丝袜勾勒出的修长双腿极具诱惑力，胸前丰满的资本撑满了白色的衬衫，头发盘起，黑色边框的眼镜更显女王气息。

    只是这女人一说话却显得紧张和羞涩了，难道是刚入行，还是表演出来的？秦风心里疑惑，不过他不在意这些，等她进来直接弄晕就行了。

    “您，您好，是胡先生么？”女人紧张不安地问道。因为灯光的缘故，她看不太清楚秦风。

    “你就是服务的小姐？”秦风将女人拉进了房间，然后探头看了看走道。

    “我，我，我不是小姐！”她支支吾吾地说着。

    “不是小姐？”秦风关好门，回头看着有些忸怩的女人，开口继续说着：“那我也不是嫖客了？”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急需要钱。”

    “那你的意思我还是嫖客了？”

    “没没没有。我叫赵涵雪，是一名大学生。”这个叫赵涵雪的女人说缓缓说着。

    秦风忽然走到她身旁，抓住她的一只手，手掌握住她的脉搏部位，赵涵雪吓了一跳，秦风说道：“继续说。”

    “我家里有个弟弟，正在读高三，还有个母亲。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我母亲供我上了大学。但是学费太贵了，前一段时间，mama检查出来得了病，她没告诉我，是后来弟弟告诉我才知道的，医院里说一次性手术要好几万，不能再拖了。家里已经欠了不少钱了，弟弟高三也要复习买营养品，而且，我的男朋...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才听别人说，有人愿意高价买第一次……先生，您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虽然没有经验…”说到后面，她自己也没了声音，眼睛里似乎有泪光。

    秦风一时间没有说话，然后送开手，说道：“没有撒谎，不过我不会要的。”

    “为什么？！胡先生，您，您相信我，我不脏，真的不脏，我没有骗您，你要我吧，一次就可以了。我也是逼不得已要解决燃眉之急。我不会报警的，今夜过后我和你就是路人，没有人知道的。”赵涵雪快哭出来了，她一下子抱住秦风。

    秦风轻轻松开她的手，擦干她的眼泪，说道：“可怜之人，皆有可恨之处。而且，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那种事情。”

    秦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再次往阳台走去。忽然身后传来“希希素素”脱衣服的声音。秦风感觉有点不对劲。

    “胡先生，我真的不是卖的。我还在读大学，一直都有拿奖学金，只是那么些钱根本不够手术，其他渠道我也尽力了，可实在没有办法，而且，而且我的男朋友...总之，请您，上我吧！”赵涵雪颤抖着流着泪说道。

    秦风回过头去，看到昏暗房间下，一具堪比维纳斯一样美丽的躯体。被灯光照到的部分散发着柔美的味道，而没有照到的部分又惹人无限遐想。她的手臂遮挡着自己的一些部位，看上去有着一种柔弱的美、一种任何男人都想征服的凄美，只是她的眼里含着泪水。

    秦风摇了摇头，他往赵涵雪走去。离她越来越近，秦风感受到她的颤抖和呼吸。

    “谢谢您，您是个好人。”赵涵雪闭上眼说道。

    她感受到秦风的双手抱住了她，粗大温柔的手掌抚摸着自己的后背，然后自己的后颈一凉，失去了知觉。秦风将她抱到床上，替她穿好内衣，然后拉过一条毯子盖好。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还有，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秦风轻声地说道。

    只是这些话，只有他一个人听到。

    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秦风心里真是赞叹自己的定力，差点就邪火上头了。处理好这一切，秦风终于来到了阳台。看了看环境，有不少树，还有围墙，攀爬也没什么难度。于是他决定先上楼瞧瞧。幸运的是，上一层的阳台里的落地窗没有上锁，秦风轻轻打开玻璃门，掀开帘子，还没看到什么，男人和女人欢愉的声音就从卫生间传来了。

    秦风躲藏在阴影里，开始用手机拨打那个陌生的号码。

    没多久，床头传来一阵嗡嗡声。秦风嘴角上扬。

    看来运气不错，目标就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