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你是要一个人勇敢地面对全世界，可能只有几分钟；还是选择当一辈子懦夫？

    “小孙啊，快，出任务，速度点。”老周戴好警帽对孙静说道。

    还在忙着写报告的孙静手忙脚乱地关好电脑跟着老周走出办公室。孙静看到老周这么有干劲便关心地说：“周队，你不是都快退休了么，出任务就让我们去好了。”

    老周干刑警有三十多个年头了，在他干刑警的生涯里大大小小的场面也都见过了，这从他那那饱经沧桑的面庞以及深邃的双目中可以看得出来。小到帮小朋友抓树上的猫，帮老奶奶开锁上的门，大到杀人案、抢劫案他都经历过。身上负过伤，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陪阎王爷喝过几次酒了。还有几个月老周就可以光荣退休了，他经常会看着办公室里一面面锦旗一看就是好长时间。

    “就这么几个月了，我以后想再和你们一起工作也没机会了。多给你们一点经验，也能让你们遇到危险有应对策略。”老周和蔼地说道。

    “知道了，周队。那这次是什么任务啊？”孙静兴奋地问道。

    孙静是才分配到这个派出所的新干警。在警校的时候个人成绩就很优异。不过理论永远比不上实战经验，所以在刑警大队里她就一直跟着老周后面学习经验。老周也挺喜欢这个聪明的学生，虽然有时候处理事情还是太理想化不知道变通，不过学习东西还蛮快的，最重要的是会用电脑，还能帮他把报告笔录什么的都弄进电脑里。这样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对老周来讲可是有些复杂。

    “上次钱国富那个案子不是涉及到枪了么，跟上级反映了之后，上级很重视，成立了专案组。有消息说已经找到枪支的源头了，说是就在苏城，这不就是要召集警力去处理这件事么。”老周向孙静解释道。

    “那是不是有真枪？”孙静好奇地问。

    “你怕不怕？”

    “不怕！”孙静吐了吐舌头。

    “多半是有了。不过你个丫头到时候别冲在前头知道么？”老周叮嘱道。

    “为什么啊？”孙静一脸无奈。

    “我们警队才多少战斗力？连件防弹衣都没有。到时候肯定有特警队来，我们装备跟不上，冲上去弄不好就牺牲了，所以配合好他们工作就可以了。”老周说这句话心里想到了很多事情，表情有些伤感。

    “知道了，周队，都听您指挥！”孙静笑呵呵地说道。

    按照所长的指示，老周带着孙静开着一辆警车往城东的高速路口去排查车辆。所里几乎所有警察都出动了，而其他区的所里的警察也都有任务。老周感觉到这次任务的重大，这么大的场面好像还是好多年前才会有的吧？

    因为跟他一起排查的还有另外开车来的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短暂的寒暄之后，老周便开始协助特警们排查可疑车辆与行人。

    整个上午和中午排查了不少车辆，虽然发现不少可疑人员但都不是他们要找的。孙静感觉有些无聊，老周看她也站了半天了，便让她上车休息一会儿。

    孙静却执拗地不肯，老周知道她的心思——她看到自己一个都快退休的人了还能这么坚持，而自己一个新干警自然不能落后。

    “小孙啊，你去帮我们买些饮料。”老周从口袋里拿出钱给孙静。

    孙静哪还不知道老周的意思，心下对老周只有感激之情。拿了钱上了车，顿时感觉到腿酸得不得了。这也不怪她，正常时候所里都是男干警负责出勤干事等等，女干警一般都是坐在办公室处理事情。开着车到最近的超市买了些饮料，也不敢耽误太久，孙静立马来车返回排查的地方。

    就在车子往回开的过程中，车上的电台忽然响了，总台在呼叫着：“新区的警车，有不在执行任务的，赶紧去高中看看，有人报警。重复一遍，新区或者附近的警车，有空闲的去高中查看一下情况…”

    等车子开回老周他们那儿，孙静赶紧拎着袋子顺便向老周说明了无线电的情况。几名特警拿到饮料向孙静道谢。

    “周队，要不要去看看。我们离得不远，说不定有什么大事？”孙静询问老周的意见。

    “不用。说不定是调虎离山，刚我们联系了各处排查点的情况，不可以擅自离岗。而且，你忘了那个人？”老周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远处风景。

    “你说秦风？”孙静想到这个人，心里感觉复杂，也不知道是恨呢，还是害怕，还是好奇，也许都有吧。

    “嗯，他应该会处理好的。我以前也遇到过像他这样的人，他们处理事情很效率，印象深刻。”

    …….

    “秦老师，不要打了，您不要为了我们把自己前途…”人群里脸颊还有些发红的叶一一对秦风喊道。

    “前途又算什么？如果连自己的学生都教育保护不好的人，有什么资格当老师呢？”秦风微笑地说道。

    此刻，在秦风的面前，是千军万马。

    站在学校门口的广场上，秦风看着忽然涌进学校的大批社会人员，冷峻的目光不停穿梭在人群之中。就在刚才在会议室“聊天”的几分钟里，那些被教训的学生打电话叫起了叔叔阿姨伯伯舅舅的关系网络里的人，不过也好，他们并没有真的叫他们的父母来，他们想用“江湖”方式来处理秦风，他们觉得要是把自己父母叫过来会非常没有面子。

    随后一系列的豪车相继到达学校门口，从高架两端直接堵死。而那些保安，也架不住人多，只得让开了路。有一些想要抄近路从高架上通行的私家车主，正在纳闷高架怎么堵车想要下车盘问，只见到高架口几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壮汉正摆手让行人远离。

    这种情况下，还有多少人敢通过高架？而另一方面，警察们今天竟然集体外出任务，高中里的情况恐怕也只有里面的人才清楚了。

    许多学生根本没看过这样的状况，纷纷躲在教室透过窗户看着学校广场的情况。而那些被打的学生则昂首挺胸地站在那些人的前面看着秦风。

    “你不是能打吗？这么多人够不够？”

    “一个破老师而已，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

    “说什么废话，反正今天警察有事情，赶紧动手好了…”

    一堆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似乎他们不是学生，他们就是君王。几辆面包车开出人群，开进学校大门里。后门打开，几个人从车里拿着工具——什么铁管，扳手，甚至砍刀都有，然后发给其他的打手。

    而校长和主任们则在行政楼里透过窗户看着秦风。

    “这个秦风，他有什么办法啊？校长我们还是报警吧。”一个老师慌张地说。

    “报警？你以为其他人不会报警？到现在都没消息呢，桥都被堵住了，人都进不来。这个秦风呦，真是......”校长说道，心里心急如焚。

    从行政楼的高处看下去，简直就像是一副对比鲜明的抽象画：秦风一侧，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那里，而他的对面，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偶尔，那些人手里的刀具在阳光照射下闪耀着冰冷的光泽，让人不寒而栗。而那些人全都像狼一般审视着秦风，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仿佛狼群准备追击一头落单的羊一般。

    岳青青注视着秦风，耳朵里却也听着办公室里那些老师们的聒噪。

    这个男人，是怎样的气概与勇气，敢与这么多人直面。大部分人面对这样的情形恐怕早就落荒而逃了，可是他为何还如此镇定地站在那里。

    是选择独自面对全世界的傻瓜，还是缩于人后当一辈子的懦夫？

    这个男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们是要一个个上？还是要一群人上？”秦风淡然地面对那群人说道。

    “都这个时候，还嚣张什么？只要你跪在这里向我们磕三个头，再喊两声爸爸，我们就放过你了。”站在人群中的一个学生气焰嚣张地说道。

    “你们，不要侮辱了狼这种生物。”秦风说道。

    秦风从口袋里拿出蝴蝶刀，握紧，秦风眼神里散发着嗜血的渴望。七名学生吓了一跳，却仗着人多依旧嚣张着。

    “嚣张什么，一个人还能打几百人？打！！”

    随着几个学生的一声令下，一大波人潮涌向了秦风，迅速地围成一个圈包围住秦风，只是那几个发号施令的学生却往后退了退。

    秦风明白自己手中短手兵器的弊处，而且自己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真的把几百上千个成年男人一个个打过去，唯一的方法就是先夺取钢管之类的长兵器，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领头的人，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他看得出来这些人只是乌合之众，因此行动必须快速干脆。

    不等打手们就位，秦风一个箭步冲上前，甩出手中的刀。面对着秦风的人下意识闭上眼睛伸出手去格挡，秦风借着冲势冲上前就是一拳，打手倒地，秦风抢下一根大钢管。

    “哗啦啦”横扫一片，但是人群就像蚂蚁一样迅速的围了过来。站在后面的七个学生隐隐感觉情况有些不妙。

    而在行政楼里的老师们简直惊呆了，原本以为秦风能有什么好方法，没想到直接就是干，连王校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倒是岳青青一言不发地看着，拿着手机似乎在等什么。

    “这这，这秦风是疯了吧？”一名老师结巴地说道。

    “完了完了，今天学校的声誉要毁于一旦了。”另一个老师也小声说道。

    已过几十秒，地上已经躺了不少人了。秦风身上也有少部分刀痕，但都无大碍。打手们越打越没底气，连上前的勇气都逐渐丧失了。

    这种气场，哪是这些平时吃干饭的小混混们所能企及的，他们的心里逐渐形成一个共识：眼前这个人，简直就是恶鬼附身！此时的秦风手里，一根钢管，一把砍刀。好在秦风的砍刀砍人都是刀背砍人，不然现在学校的地砖上估计都要被染红了。那些围着秦风的人，握着武器的手似乎都有些发抖。

    “都废物了，就一个人都收拾不了？这么多人压都压死了，给我打啊，平时一个个都吹自己一个能打十个的啊！上啊！”

    主子发话，不能不上。更何况打手们还是占着人数上的优势。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第二波强势的攻击的时候，秦风刀锋一转。

    “不想要手还是腿？”秦风的声音不大，却足够震慑所有人。

    那是睥睨众生的姿态。嘴角一侧上扬的模样如同狰狞的野兽，撕扯每一个打手心中脆弱的心理防线。

    “不要怕，谁收拾了他，我把城东一家夜总会给你带。”忽然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其中一个学生听到这个声音喜上眉梢，不禁喊道：“叔，您来了。”

    一个中年男子走出人群，看着自己的侄子说道：“确实是个狠角色，这种人我也见得多了，都以为自己热血得能拯救全世界一样。年轻人，做事要靠脑子。”说着指了指秦风，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林海康，林四爷。”秦风忽然说道。

    中年人一惊，自己从没见过这个年轻人，而且，“林四爷”的称号几乎没有人知道了，因为这个称号隐藏着他的黑历史。

    “怎么称呼？”林海康忽然有些谨慎地问。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既然你这么不上道，我就来教教你好了。这么多年了，你好像还是那么不安分嘛，就如同你当年一样。”

    林海康大惊失色，一时想起来以前道上流传的一些疯言疯语，但是细想想又觉不大可能。脸上强装镇定，对手下说道：“招呼！”

    说完，一堆打手便又如同打了强心剂一般奋勇前进。只是此次秦风真的没有留情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花飘飞随风飞舞，空气之中氤氲着血丝的气味。人群里不断散发的惨烈叫声对现场所有人都是一种心理上的震撼与摧残。更何况那些没见过大场面的学生。林海康看得心惊rou战，他很久没有过这种心悸的感觉了，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

    打手们已经丧失信心了，围着秦风却不敢上前。只是秦风打了这么久，其实手也有些轻微发抖，好久没有这样体验过肾上腺素这样澎湃作用的感觉了。实际上，秦风依旧没有下杀心，刀子都是挑着地方下手的，虽然看起来流了不少血，但是伤害没多大，与此同时又用钢管使他们丧失作战能力。

    秦风一步一步往林海康的位置走过去。一步一步，人潮分开两边让开了路，有几个打手似乎不信邪地从旁边冲了上来都被秦风一棍子敲晕过去。

    林海康此刻也在心里暗骂自己的侄子都在外面惹了什么人，自己虽然不太确认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但也能看得出来这个人很能打，至于是不是有更深的背影他就更不清楚了。

    “叔，您怎么了？叔，他过来了！”

    “呼”一阵刀风，秦风站在林海康面前，刀子直直架在他的脖子上。林海康反倒不紧张了。几个学生吓得忙后退几步。

    刀子上的血缓缓滴落。

    “谁指使这几个学生打我的学生的？”秦风依旧淡然地问道。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小峰，你过来！说，怎么回事？”林海康对着自己的侄子怒喝一声。

    “叔…叔，我…是我们自己…自己闹着玩的。”叫“小峰”男生吓得不敢大声说话，印象里这还是自己叔叔第一次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闹着玩是吧，那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卸了你的一只手可好？”秦风微笑着说。

    “孩子不懂事。这样吧，今天这事我来负责善后，您的学生的事情我负全责怎么样？”林海康一听秦风要卸自己侄子的胳膊那赶紧陪笑。

    秦风收起刀子，将手中的东西扔在地上，走到小峰面前。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秦风就这么一扬手给了一巴掌。

    “孩子不懂事，就要好好教育。”秦风说完头也不回往教学楼走去。

    “叔…他…他…”小峰捂着脸对自己的叔叔哭诉。

    林海康也是一巴掌打在另一边脸上。

    “你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你他妈的到底是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林海康愤怒地呵斥道。

    小峰是不敢回一句话，其他几个学生也是吓得不轻，都在一旁看着。

    没过多久，在林海康的命令下，拥挤的人群开始退去，而在苏城开始流传开关于某个人的传说。当然学校为了声誉对外宣称是学校保全工作做得极其到位。少许流传到网上的手机视频录像也只不过看到的是一堆混乱的人群而已。这都是后话了。

    “苏城，天要黑了。”林海康看着秦风的背影忽然自言自语道。

    ……

    另一方面，还在排查车辆的老周等人忽然在无线电里听到总部的声音：“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老鼠已出洞，加强排查力度，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人物，不要擅自离开自己的位置！再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