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见大叔

    十五班开始走上正轨。秦风心里是这么想的，解决了比较重要的几个小团体，剩下的由他们内部解决吧。当然这也意味着秦风需要向岳青青提请申请分配几个其他科目的老师来教这些学生落下的课程。

    吴大海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还需要个完美的结尾，秦风是这么想的，但暂时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车子开回学校，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李展龙回到了班上，秦风则需要去还车钥匙。来到鱼晓菲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秦风推开门，鱼晓菲正在和一个女生谈话，秦风看到一个长发的背影，鱼晓菲看到他，深情地看了他一眼。秦风带上门，将钥匙放到桌子上准备走。这个时候女生一个回头，马尾欢快地在空中甩动着。看到秦风的一瞬间，女生的肩膀抖动了一下。

    “..大...大叔！”女生的声音有些激动。

    秦风看到女生转过头，这才发现竟然是李紫兮，只是这次她穿着学校的学生制服，整个人看上去清秀美丽多了。

    “你好。”秦风微笑着说。

    李紫兮的眼泪忽然一下子就出来了，然后就扑进秦风的怀里，紧紧抱着秦风，这倒是让秦风有些手足无措了。鱼晓菲一脸玩味的表情看着秦风，秦风轻轻抚摸着李紫兮的肩膀和后背，感受到她的抽泣。

    这样一个青春的女孩子，这样一个真实的生命，心的温度从指尖到皮肤连接到两个人的生命的深处，让他感受到自己所拯救到的世界的美好，这就是他所要拯救的世界吧。

    “....你该不会真的....真的...来捡垃圾了...吧？”李紫兮忽然意识到有些失态，连忙松开了手。

    鱼晓菲从一旁拿了些面纸给李紫兮，然后偷偷在秦风耳边说：“看你做得好事。这可是我班上的好学生，你好好哄哄。”

    秦风一脸“我冤啊”的表情。

    秦风摸了摸李紫兮的头发，然后微笑着看着她。

    “别哭了，再哭待会儿班上的男生就不喜欢你了。”秦风温柔地说。

    “我，没有哭。我就是，就是太高兴了。大叔你，难道是老师？”李紫兮用面纸擦干了眼泪，看着秦风。

    “嗯。”

    “你认识鱼老师？”

    “嗯——算认识吧。”秦风想了想，说道，然后看了看鱼晓菲，发现她正很感兴趣地看着自己。

    “哦，你找鱼老师有事吧，我的事情结束了，我先出去了。”李紫兮忽然说道。

    “嗯。”

    李紫兮向鱼晓菲说了声“老师再见”，向秦风说了声“再见大叔”后离开了办公室。秦风走到一张会客的皮椅旁然后坐了下去。

    “你怎么认识紫兮的？”

    “捡垃圾的时候。”秦风闭上眼说道。

    鱼晓菲没有说话，看着秦风，过了一会儿，秦风睁开眼，依旧是那样轻松的面容。

    “对了，你的车我已经加满油了。希望你不介意我开了你的车。”秦风说。

    “介意，因为是你开的，所以我很介意。”鱼晓菲打趣道。

    “那，我也没办法了，你看我现在连自行车都买不起。”

    “那今晚，到我家。”鱼晓菲不知是在开玩笑还是当真的说着。

    秦风现在真是怕了鱼晓菲了，而鱼晓菲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桌子上钥匙，走到秦风面前，拉起秦风一只手，然后把钥匙放在他的手上。

    “我不是开玩笑的。你开了我的车，再帮我做几天饭当作偿还。”鱼晓菲双手撑在皮椅的扶手上看着秦风说。

    两个人这么近的看着，忽然气氛有些微妙。突然，秦风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鱼晓菲连忙起身，转身回到自己的椅子边，她的脸有些发烫，心里却不停地在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喂，秦风，你今天怎么没去上课？”电话里传来岳青青的声音。

    “有些事，去给个学生做家访了。”

    “哦，那好。还以为你被学生气走了呢。对了，记得请客啊，我可是记着呢。”

    “呃，岳秘书，你也知道我现在没钱，要不您和校长说说看看他能不能先付两个月工资？”

    “甭骗我了，你怎么可能没钱，反正我是记到你请我为止哦。好了，还是那句话，需要帮忙就和我说，我会帮你想办法的，那拜拜啦~”岳青青还是这么直来直往，也不等秦风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岳秘书的电话？”鱼晓菲明知故问。

    “嗯，欠她个人情。”

    “晚上还去我家么？”

    “去，我还没占到便宜呢。”秦风回道，扬了扬手中的钥匙。

    “五点来接我。”鱼晓菲叮嘱道，那样子就像是个小女人。

    “嗯。”

    走出办公室，秦风才发现李紫兮一直在门外没有走。看到秦风出来，靠在墙壁发呆的李紫兮忽然就理了理耳畔的发丝，有些羞涩地走到秦风面前。

    “怎么没走？”秦风看着李紫兮。

    “大叔你，下个星期有没有空？”

    “怎么了？”

    “我爷爷他下个星期六十岁生日，我想请你去。”李紫兮小声地说。

    “为什么要我去呢？”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让你去。你去的话，我想爷爷一定很开心的。他很喜欢当兵的小伙子。”

    “可是我没当过兵。”

    “爷爷说你当过。”李紫兮晶莹的目光看着秦风。

    “是你爷爷让我去的？”秦风忽然问道。

    “嗯...是，我也...想让你去。”李紫兮吞吞吐吐地说。

    “嗯......好吧。不过要是穿得太寒酸了不要嘲笑我。”

    “嗯！”李紫兮点了点头，“那你给我你的号码吧。”李紫兮掏出了手机给秦风。

    秦风想了想，接过李紫兮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号码。李紫兮拿回手机，按下拨打图标，秦风的手机铃声响起，李紫兮就挂断了。

    “这样大叔你就有我的联系方式了。那，再见了！”李紫兮收好手机，开心地对秦风说道。然后又抱了抱秦风。

    松开手，李紫兮就欢快地离开了。秦风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发现郝仁在。想到自己的班上现在只有自己这个酱油英语老师，便走到郝仁办公桌旁。

    “哎~秦风，你小子。”

    “郝仁，我想问你些事情。”

    “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郝仁疑惑道。

    “我想问问有没有老师愿意到我们班教其他科目。你不是教数学的么，能不能到数学组问问？”

    “呃——基本不可能。”郝仁摊了摊手。

    “这可真是头疼啊。”秦风皱了皱眉。

    “我可以帮你上些课，但是学生要是不喜欢我也没办法。”郝仁也是无奈，谁都知道十五班的德行。

    要想短时间改变老师们对十五班学生的态度，需要一次机会，还有长时间的学习来准备这样的蜕变。可惜秦风在学校里目前也就只有和岳青青、鱼晓菲、郝仁这几个人算是比较熟了。那么现在最可行的办法就是先从英语开始了，毕竟这一门还在授课中。如果其他科目不能继续教学，那就只能想想能不能从其他特长、素质、文化素养、科技方面入手了。

    下午最后两节英语课，秦风没有准备上英语课，而是想好好地和他们谈谈人生。

    来到教室门口，拉开门。却发现教室里面破天荒地打扫地很干净，教室前面的黑板上用粉笔写着“谢谢秦老师”几个大字。秦风忽然有些感动，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人对他说过一句谢谢，只因为他们都是无名英雄，是死后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无法留下，又或是为了维护这些五彩斑斓、光怪陆离的社会而甘愿奉献一生的人们。

    秦风走到讲台前，朱玉忽然喊道：“上课！起立！”

    班上三十多个学生，除了没有来的吴大海都站了起来。

    “老师好！”这异常响亮的声响似乎震动了隔壁的班级，也预告着十五班重新的开始。

    所有人坐下，一个男生站了起来。

    “秦老师，尽管我现在不是很爽你，但是我觉得你是个好老师，我愿意好好学习配合您。”说完看了看李展龙。

    秦风知道，这些学生应该是剩下的团体里的，李展龙一定是和他们说了。紧接着郭磊也站了起来。

    “秦老师，昨天的竞赛，我输得心服口服。我愿意帮助您辅导班上学生的部分科目。”

    “秦老师，您是个好老师，您和其他老师不一样，我也挺您！”韩霜微笑着说。

    ……

    太多，太多，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秦风第一次和这些学生心的距离这么近。他觉得不应该放弃任何一个学生，就像自己一直坚持的——不放弃任何一个值得拯救的人一样。

    秦风抬起手，示意大家坐下。

    “大家不要说得好像我要走了似的。其实呢，现在的状况大家也都清楚，学校已经放弃我们了。可是我们不能放弃我们自己。我知道许多人的科目落下很多，这不要紧，我希望大家不要丢失前进的动力与希望。当然了，我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既然大家都愿意支持我，那么我们从现在开始进行变革吧。”

    说完，秦风走到一旁，对大家鞠了一躬。学生们有些动容，极少有老师像秦风这样既在竞赛里赢得胜利，又真心地帮助他们。

    “不过，有些人的惩罚还是迟早要还的。”秦风补充道。

    “啊——”底下传来一些人的哀嚎。

    “今天这两节课，我们彼此了解一下。大家在纸上写写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可以是人，可以是东西，可以存在，可以不存在。写写自己最想做什么，擅长做什么——哪怕是打架也给我写上去。当然你也可以写出自己喜欢的人、老师，我可以帮你们去争取代课教师。”秦风说道。

    “大家开始写吧，记得署名，放心我看完会销毁的。那么，这边，我就自己先开始介绍下好了。我叫秦风，男，汉族。我最喜欢的是旅游，我以前想做一名考古学家，学生时候不喜欢读书父母就送到武术学校学武术去了。后来大学出国镀金去了。当然这期间呢，也体会到没文化以及在异乡的艰辛。所以呢，很长时间在补学。我有很多后悔的事情，现在看来当年都是能够避免的……”秦风将伪造的生活经历和自己的演技以及一些情感结合在一起静静地说着。

    教室里很是安静，学生们有些新奇，都在一边想着秦风的问题奋笔疾书，一边听着秦风的经历。

    秦风看着学生们思考的样子，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让他们展现出最原初的状态，然后根据他们的想法知道怎么去调整每个人的发展——不仅仅要教书，更要教会他们思考以及反思，一个没有原则的人远比有原则的人可怕，哪怕那个有原则的人是所谓的坏人。

    最后秦风一个个走过去，收好每一张纸，叠起来。

    “那么，下周见！”秦风向大家挥了挥手。

    十五班的路，还有很长要走呢。

    五点多，鱼晓菲办公室，她还在等着。见到秦风来了，提起了包。

    “迟到了，不好意思。”秦风道歉道。

    “走吧。”鱼晓菲倒是没有不悦。

    开车的时候，鱼晓菲貌似察觉到秦风在思考着什么事。

    “怎么了，班上学生又惹麻烦了？”

    “不，是学生想学习，我却找不到老师给他们上课。”

    “看不出来你挺有一套嘛。要不要我帮你？可是我也是英语老师，不行不行。”鱼晓菲前半句还是在询问秦风的意见，后半句就成了自言自语了。

    “还是有不稳定因素，只能说我这几天的表现让他们很满意。”

    “看不出来还挺谦虚的。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鱼晓菲说的话，秦风是越来越不知道真假了，漂亮女人真是祸害啊。

    “你只是喜欢我做得菜。”秦风一语中的。

    “嗯，对。对了，秦风…”鱼晓菲调皮地说道。

    “怎么？”

    “做我男朋友吧。”鱼晓菲认真地看着秦风。

    秦风没有说话，他头稍微偏向鱼晓菲，看到她的表情。

    “嗯，时间是多久？是为了让某人死心，或者是想让母亲放心？”秦风依旧认真地开着车。

    “周末要参加个聚会，跟我一起去吧。虽然没有联系了，但是一直忙于工作没有谈恋爱，不想让他再烦我了。”鱼晓菲有些惆怅地说道。

    车子里有些安静，秦风打开收音机，从电波里传来的柔美的女性声音在车里缓缓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