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被勒绳
六扇门的人既悉知江湖规矩,又谨守朝延国法,故他们进得衙门,也出得江湖,算是衙门中的江湖人物,也算是江湖中的朝延掌门。中文=≠=≤ “哥哥提起六扇门,可是血案与六扇门有关?”阴十七问,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阴峻摇头道:“不,无关,只是父亲即提起了京城中事,提到证据能否成罪证的关健,我不由想起京中这个衙门。” “提起证据,约莫不止你哥哥会想到六扇门,京城中大多数人都会想到。”阴启岩语重心长,“十七啊,此次血案虽算不得大事,可终归是冲着咱们阴家来的,往后像这样的事儿只怕只多不少,且会越来越汹涌严峻。” 阴十七道:“父亲哥哥放心!即便此次血案只是开胃菜,我也是万分小心,绝然不会轻视了它!” 阴启岩与阴峻关健就在于提醒阴十七勿要因只是试探而大意小瞧,如今阴十七已表了态,正合他们意,他们也就勿需多言。 再东拉西扯了几句,阴启岩突然道: “你母亲留了许多东西给你,都放在骄园的库房里,说是将来要给你当嫁妆的,原本是放在府里的总库房,自从子落捎信儿来说找回了你,我便让王管家清点出来,尽数搬到你院里库房,这是单子和钥匙,拿着,闲下来的时候,便去开了瞧瞧!” 阴十七拿着单子和钥匙回到骄园。 叶子落与曾品正没有待在骄园,而是在隔壁依园,听到她回到骄园,两人方双双移步过来。 一进院门,便见她呆坐在庑廊下的扶椅里,一手搁在扶手上撑着下巴,着怔,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近了,两人方现她另一手上还拿着东西,是一张单子与一把钥匙。 红玉亲去搬了两张扶椅出来,给叶子落与曾品正坐。 矮桌是早搬出来的,早前阴十七也说叶子落与曾品正过来再奉上茶,她记下了。 这会人即已到齐,她便赶紧着人去准备茶,因着刚刚用过晚膳,茶点便先备着,晚些时候再端上来。 忙活一圈回来,红玉见阴十七因着绿倚那个案子忙得把区mama来的日子过了都不晓得,不禁向阴十七禀道: “小姐,原本区mama是早该到的了,只是区mama刚出庄子上了马车,便又病倒了,大夫诊断说,是因着大喜大悲过度,区mama又年老体弱,这才身子受不住大病一场。” 叶子落与曾品正就着扶椅坐了下来。 听到区mama,叶子落不由问: “这个区mama可是从前侍候伯母的那个区mama?” 红玉点头:“是,叶二爷。” 阴十七恍惚的思绪微微被红玉所提到的区mama拉回了些,再认真一想,方现这区mama原本说她到的隔日便进城回阴府侍候她,可这都天黑了,竟还不见人影: “也是我疏忽了,竟是把区mama的事儿给忘了,区mama可还好?” 红玉道:“大夫说了,无大碍,年纪大了,总会有些许毛病,养养便好。” 叶子落道:“即是病了,又上了年纪,何不跟区mama说说,让她继续在庄子上颐养天年便好?” 阴十七道:“我本也有此意,但只怕区mama不肯。” “是,正如小姐所言,区mama醒过来后现还在庄子里,差些急得又晕过去,说她要侍候小姐,得紧跟小姐身边,不能再让小姐受了委屈,再失了踪,她不能再对不起太太的嘱托!” 任谁劝,也没谁能劝得了区mama定要进城回阴府侍候的念头。 最后是真的下不床,此事方暂且作罢。 不然只怕稍微能走,区mama今日也得拖着病体走回阴府。 “失了踪?”阴十七脸上疑惑,“当年我失了踪影,是区mama在我身旁?” 红玉是后来方进的府,许多事情都是后来方听府里的老人说上一二,她并未经历当年事,自是有许多事情也是不晓得。 辟如阴十七此刻问的这件事儿,她便全然不知。 红玉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叶子落。 她想着叶子落既能晓得区mama,那或许也能知道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儿。 阴十七见红玉摇头后,心中所想也是跟红玉无差,连曾品正也看向叶子落。 接到三双眼睛的疑问,叶子落想了想道: “我知道的也不多,约莫当时的情形,大多数人都不是很清楚,但区mama当时并没有跟在你身边,这点无庸置疑,当时知道你失踪后,区mama方自庄子上跌跌撞撞赶来,也是痛哭伤心了许久……” 当时区mama哭喊着说对不起阴十七的母亲区銮英,哭到最后是整个人昏了过去。 再醒,区mama已被阴启岩命人送回郊外庄子,让人好生照顾区mama。 再后来,区mama再没进过城,再没回过阴府。 阴十七讶道:“整整五年,区mama都没再进过城回过阴府?” 叶子落道:“没有,此次听到区mama执意要回来,我们很是惊讶,却也半点没感到意外。” 我们指的自然是阴叶两家的各位主子。 即便明知区mama会这般真心待她,无非是因着她是区銮英的女儿,阴十七还是动容了。 她回头再问红玉,区mama何时能来? 红玉说,至少得过两三日。 这是大夫说的,但具体是几日还得看区mama病好恢复情况。 阴十七点了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示意叶子落看她手上的东西。 叶子落早看到了:“是骄园小库房的?” “是,说是母亲给我早早备下的嫁妆。”阴十七微微垂眸,“子落,我半点也记不得母亲的模样……” 母亲对她这样好,她却记不得母亲的模样。 这具身子的记忆,她是半点儿也没能想起来。 受着这样的好,活人易还,她加倍对人好还回去便是,可逝者已矣,这教她怎么还? 她有些愧疚,更有些难而言喻的堵。 叶子落看着低落的阴十七,不知如何安慰,只干干说了句: “以后会记起来的……” “十七姐无需心急,这刚回到阴家两日,还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待日子久了,接触以往熟悉的人或物多了,自然能想起一些来。”曾品正也出言安慰,但他心里其实并没有底,故也说得软绵绵的,没什么说服力。 红玉也是有点儿难过,想着五年前自家小姐也才十岁,失踪五年,连及笄礼都没有好好办过。 京中世家大族的小姐十五及笄,哪一家不是大肆cao办,欢喜庆贺,唯有她家小姐的及笄礼是在洪沙县那个小地方悄然而过。 见三人因她一句话便各自露出替她难过的神色,又一句一句地劝她,阴十七抬眼一笑: “好了,我也不过是有感而,我也相信,日后我定会将想起一切,将母亲的模样想起来的!” 廊下掌了灯,夜风微凉,三人没在庑廊下坐多久,很快归家的归家,回隔壁园子的回隔壁园子。 阴十七夜里独身坐在屋里炕上吃着香芋糕与水晶闷饺的时候,她便不由感叹: “一回到这里,果然是完全不一样了。” 昨儿夜里还没多少触动,今儿夜里经叶子落、曾品正因男女有别而不得不各自归去之际,她便想感叹来着。 红玉刚去换了一碗茶过来,搁在炕几请阴十七用,便听到阴十七突然有感而的这么一句话,心里顿时想起今日出府时,阴十七问曾品正说,是做从前的阴十七好,还是做现今的阴骄好? 其实依她觉得,自然是做现今的阴骄好,哪里还需要问? 不过主子有主子的想法,她一个婢女怎么也想不到主子所想里去。 故听到这句话,红玉仍权当没听见,也正如阴十七所交代那般没往心里去。 夜里睡下不久,红玉仍急冲冲进寝屋内室,见阴十七仍睡着,她急得拿不定主意。 阴十七虽睡着,也睡得极浅,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初进阴府的关系。 红玉刚进内室时,即便脚步声已压得很轻,她仍听到纷乱急促的脚步声,那会她便醒了。 阴十七坐起身,掀开床帐,看着站在床榻前犹豫不定的红玉:
“什么事?” “叶二爷来了!说是事有变故!”红玉赶紧接过手掀起床帐挂起,“可这会夜已深,叶二爷也深知规矩,知道小姐已睡下,便让奴婢先进来通报一声,可奴婢见小姐睡得正好,便……” 阴十七听到是叶子落来了,心知是关于佳香斋血案来了,她二话不说起身穿衣,边道: “往后有子落或品正的急事来寻,不管是什么时候,我是睡是醒,你只管来报,可不许再像方将那般搁误时间!” 见红玉边侍候着她穿戴,边连连点头应下,阴十七又问是什么时辰了? 红玉说,亥时末了。 “亥时末?”阴十七心说那可真是很晚了,也不知是什么急事,让叶子落连等到明日再说都等不及:“叶二爷在哪儿?” 红玉道:“正在东厢房候着,奴婢已让人奉上香茗。” 阴十七点头,很快出了寝屋直往东厢房,刚过门槛,便见叶子落站起身迎她,她示意叶子落坐下: “这么晚还来,可是林掌柜家出什么事了?” “照着你的意思,我一直让人关注着林掌柜家的动静。”叶子落坐回椅里,与阴十七中间只隔了一张桌几:“刚才大明来报,说日间那被了十几大棍的小厮死了!” 阴十七一下子站了起身,满身惊诧: “怎么会死了?” 大明是叶子落贴身的小厮,她知道,也听叶子落说过,大明办事牢靠精准,尚无错着。 也就是说,小厮已死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然怎么可能? 小厮被大棍重打,可到底也只是皮rou之伤,即便伤及筋骨,也没死得这般快的道理,怎么可能不到半日便死了? “那小厮被连夜一张薄席卷了丢到一处清静无人的院里,打算明日一早便搬到京郊乱葬岗悄然丢弃,林掌柜媳妇儿是想人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叶子落道,“大明有几分身手,溜进那处院里去瞧过那小厮的尸体,并非是被棍打致死,而是被粗麻绳活活勒死的!” “确定是林掌柜媳妇儿下的手?”阴十七问,见叶子落点头,又问:“那大丫寰呢?” “那大丫寰没什么动静,小厮有异被抓到被活活勒死,那大丫寰都没有离开过林掌柜家半步,也没见她与谁接应,好似小厮之死与她无关。”叶子落觉得小厮会死,便是因着小厮翻找的东西没实话与林掌柜媳妇儿说,这才招来杀身之祸。 阴十七听之默然。 倘若小厮之死真只是林掌柜媳妇儿的意思,那这妇人也当真心狠。 两个婆子所说的林掌柜那几个姨娘会被卖或暴毙,看来也绝非空xue来风的虚话,林掌柜媳妇儿的狠绝早是深入人心。 这样蛇蝎般的妇人莫说死了个早没她心的夫君,就是死了亲子,只要能换来富贵荣华,她也不会眨下眼! 阴十七问:“可知是谁勒的林掌柜那小厮?” 叶子落道:“一个外院小厮,他的母亲是跟在林掌柜媳妇儿身边的管事mama。” “明日找来他问问,可有问题?”阴十七想问问小厮最后可有留下什么话,指不定还是线索。 “没问题。”叶子落应完,便起身告辞。 待叶子落走后,阴十七从东厢房回到寝屋,再回床榻上躺着,却再也没睡着。 隔日一早,阴十七便把昨儿夜里叶子落来报的事情说了一遍,曾品正听后讶道: “这是灭口?不对,是林掌柜媳妇儿下的手便不是灭口,而是怒极泄愤了!” “不管是灭口还是泄愤,问问勒死林掌柜小厮的那个外院小厮便知道了,子落已抓了人,也在外头等着了。”阴十七没想带曾品正同去,“我跟子落去问问那外院小厮,你跟白子还是要尽快查清楚佳味斋的那几个伙计,看能不能找出个可疑的,问清楚那空勾是怎么回事。” 曾品正明白,又示意白子上前: “你将从黑子那里听到事儿说说。” 黑子? 那不是她哥哥身边的小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