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恶魔在心间
“阿伦……我想，我们确实不应该再为郭星效力了，我们要有属于自己的天空。”露希背转身去，感慨颇深。 集市喧闹，阳光耀人，刺目的光芒使得露希背转的侧脸模糊不清，苏特伦只觉得露希的影子，此刻正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无限地拉长着。阳光明媚间，却给人一种好似隔了迷雾一般，模糊不清的即视感，隐约的，那模糊的笑，微微上挑的嘴角，一切映入眼帘，却又遥不可及。 恍然间，苏特伦有种心惊胆颤的感觉，难不成，他还在梦里，没能走出去？ 不……不会是这样，露希带给他的感觉，无比的真实！ “我想，我是不会愿意去重蹈一遍梦里的覆辙的。”苏特伦正经地说道。 “阿伦……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到那时，你可别后悔。”露希回头看着他，目光在阳光下倍显凌厉，“因为一个梦而改变初衷，这不是我所认识的阿伦。” “不……希儿，你听我解释！”苏特伦忙道，“那个梦，不是寻常的梦，它太真实了，仿佛能够预见我们的未来。郭星再坏，最多拖欠我们几个钱，但我们要是造反，那定然会被某位幕后黑手所渔利，不能因此误了最重要的大事。” “幕后黑手？大事？阿伦，你不会是做梦做傻了吧？”露希下意识地摸了摸苏特伦的额头。 苏特伦认真道：“不是我傻了，那就是真实的，我百分之二百可以确定！相信我，希儿。” “好吧。”露希耸耸肩，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两人在街道上并肩而行，不知不觉，天色有些黯淡了下来。城镇依旧和往日一般喧闹，街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希儿……似乎有点不对劲啊……”苏特伦突然间觉得心头一紧，说不出的恐慌没来由地攻上心头，他不禁望着天空，皱起了眉。 “阿伦，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露希困惑地看着他。 “有一股力量……和我相似，却又不可抗拒的力量……我感觉到了……”苏特伦瞪大了眼，整座城市，就在他感应到那股恶魔般绝强戾气的下一秒，仿佛就已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大街上的人，都从他眼中毫无征兆地瞬间消失了，刚才还热闹非凡的街头，如今就只剩下苏特伦和露希孤零零的两个人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任谁都得吓一大跳。 “啊……阿伦，这……这是怎么回事？”露希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不自觉地向苏特伦身上靠了过去。 “有人……在跟踪我……”苏特伦倒吸了几口凉气，一面故作镇定，一面牵着露希的手。他站在原地，洞悉着周围能量的反应，下意识地将血斧握紧在手。 杀气无声无息间悄然逼近，看不见形状，却能用“心眼”感受得到。作为一名合格的转职战士，必然都具备着一颗或强或弱的“心眼”，苏特伦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这股无形间袭来的气息，却意外地和苏特伦本人出奇的相像。就在他狐疑之间，异变突起！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导致他一时间大脑竟是短路了！ 突然，毫无征兆地，一柄缠裹着黑气，且满身血光的利斧，似乎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就在苏特伦回神的一晃之间，深深地捅入了身旁露希的胸膛！露希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紧接着张大了嘴，双手徒劳地想要紧紧抓住入体的战斧，似乎要将其拔出，而她那双清澈灵动的媚眸却瞪得鼓大了起来，就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金鱼，气息急促而微弱，却还做着无谓的垂死挣扎。 “希儿！”苏特伦呆住了，他惊得两眼发直，顿了一瞬才慌忙出手，一斧子削向了那柄血光浓重的战斧。然后，一股无法抗拒的气息瞬间化作了威压感，两斧还没能交击起来，苏特伦就连人带斧被震飞了出去，脑袋重重地撞击在路旁面馆的招牌上，一时间眼冒金星地重摔在地，踉踉跄跄了好一阵才爬起来。 一只满是血光的手将战斧从露希的体内抽出，与此同时，露希那恐怖的伤口上血流如注，井喷不止，面色已然惨白，身体像一张无力的白纸，软趴趴地摊在了地上。 “希儿……希儿！”撕心裂肺之痛聚满了胸腔，苏特伦发疯一般猛冲上去，抱起了露希，而那飘溅漫空的血花也似梅花花瓣一样，落在苏特伦的脸上、手上、身上…… 这一刻，仿佛被神秘的力量无限地拉长了，苏特伦的心，就像被无数的利箭射透而过，血淋淋、赤裸裸，除了疼痛，他再也找不出第二种感觉了。 “阿伦……活下去……”说完这句话以后，露希就咽了气。眼看着那张憔悴的脸庞上，迷人的瞳孔放到最大，苏特伦痛不欲生。露希曾经是多么冰清玉洁的美女“女神”，如今却是这样血淋淋地死在他的怀中，他绝不能原谅自己！ “别吓我……别吓我……希儿！希儿……”任凭他喊破嗓子，露希也无法再苏醒过来了。 一切太过突然，太过震撼，触目惊心，苏特伦受到了几乎是有生以来最猛烈的心灵打击。露希往日那鲜活的笑颜，还残留在他的脑海中，一遍遍地放映着。 心如刀绞，直到露希死去，苏特伦都没有开口说一声“喜欢她”，因为从前，这种话根本没有必要说，两人心有灵犀，无需多言，即使在那场遥远却又近在眼前的梦境中，他们也只是在彼此心底认可了对方是自己的另一半，他们两个人，谁都看得出来是天生一对，然而，时至今日，苏特伦才恍然发觉，他们之间，始终都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幕，而他们谁都没有去揭开它，明明露希将来必定会成为他的夫人，他都没有开一句口，因为在他心中，露希真的只是他的辅助工具，一枚为他提供便利的棋子，他所向往的不是爱情，而是功名大业！ “我……对不起……希儿……”轻轻地为露希合上双眼，苏特伦泪如雨下。他悔不当初，为何要这么愚蠢？那些对于自己重要的东西，他为何要选择弃之不顾？难道野心，就真的比真情要重要吗？露希也好，那个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夏言风队长也好，以及那不争气的战友古星尘也好，甚至是郭星之类的人也好，他从来不懂得去珍惜，非要等到失去他们，只余孤身一人之时，他才幡然悔悟，却为时已晚。木已成舟，他无法去改变，也不可能去扭转因果宿命的轮回，他所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眼前，用心去过好今天，然后才能走向明天。 苏特伦想到这里，叹息声接连不绝。然后，他的心中就蓦地一凉，他仿佛听见了一个恐怖而沙哑的声音正对他的心灵说着：“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杀掉你的心爱的人，才是你的本性……别再逃避了，我就是最真实的你啊！” “什么人！”一怒之下，血斧扬起，苏特伦站起身，冲着四周暴吼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将周围人群纳入真空，且瞬间杀害露希的，究竟是什么人？ 环顾四周，空气中气息全无，只有一阵阵回音传入耳鼓。苏特伦举目凝视正前方，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身材与苏特伦相差无几，全身都裹在黑袍中的人，正提着一把血淋淋却能量强大到狂躁的战斧，肃然静立在他面前，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你是谁？是你杀了我的希儿吗？回答我！”红着眼圈，苏特伦狂吼出声。 “不，是你自己杀了她。”指着露希的尸体，面纱中扬起一抹冷笑。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苏特伦急不可耐地抬起血斧，凝立而视。 当黑衣人揭下面纱之时，苏特伦立刻惊得呆若木鸡：“你……怎么会呢？不可能……不可能！” 那张面孔，生的与苏特伦完全一模一样！苏特伦不可思议的惊呼，却换来那个人一脸的冷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我们就是同一个人啊。” “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杀露希呢？我爱她！”喉咙都喊出了沙哑的苍劲，苏特伦泛起红目，俨然就是要暴走的模样，“还有……你手中的那把东西……” “我是你真正的灵魂，也是你心间长久以来所住的恶魔，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存在的，一直都存在于，你的心间。”那个人，面无血色，表情中带着nongnong的嘲讽，“我手中的武器名叫‘戮魔’，而那不正是你所选择的所谓‘准神器’的东西吗？” “混蛋！什么灵魂，什么戮魔，我去你王八的龟蛋！”苏特伦愤然挥动血斧，迎头就朝着另一个自己力劈而来。 血光一闪而逝，那个人屹立不动，苏特伦的血斧斩了个空。明明迎头劈下，透体斩过，却只是划过一丝空气，那个人，仿佛根本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