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节:【七炷香!】
第六十节:【七炷香!】 “唳!” 狂风疾卷,沙砾横飞。 艾庄毕上空蓦的一暗,须臾间一个身影已是从天而降,周身墨绿色的鳞甲片片翕张,泛着金属的光泽,额头上一根类似犀牛角的尖角大得夸张,近三米的身躯恍如一座小山,夹杂着一股骇人的能量风暴,像是要将下方渺小的人类碾成rou泥,对着举剑的艾庄毕一压而下。 轰! 艾庄毕身子陡然倾斜,身法施展,脚步连番挪移,险险地躲开了这一击,暴虐的气流仍是逼得他向后一仰。 叮! 镇山河猛地一拍地面,下一刻艾庄毕的身躯高高弹起,如同一发炮弹轰至半空,艾庄毕眼中精光爆闪,视线牢牢锁定住了下方臃肿的墨绿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悬在头顶的镇山河被猩红的流光包裹,夹杂着一股杀戮的剑意悍然劈下! “什么?!” 先前发动突袭的妖人尚且沉浸在失手的错愕中,瞪大了眼睛杵立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半空锤落的那股磅礴气劲以及那股加持有毁灭气息的杀意,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已经由猎人转变成了猎物。 嘭…… 八方震颤!一注注沙砾如同喷泉一般喷薄而出,一道道裂痕宛如蛛网朝向四面八方疾速蔓延,凌乱的气流混淆着猩红如血的煞气仿佛无休止辐射出去,狂暴的能量波动刹那间扩散出去数十丈,眨眼间数十丈范围内都展开了大面积的崩塌,本就脆弱的地质构造在这一击之下如同豆腐花一般应声下陷,在传荡四野的隆隆声中沉没下去。 铛! 一声脆响,艾庄毕借着俯冲之势与对方交锋,重量暴涨之后的镇山河与其说是巨剑,倒更像是一块巨大的铁岩,在艾庄毕的手中抡得呼呼作响,过道之处空气直接向着两侧分开,就连同一层次的灵力在这股霸道强盛的灵力冲击面前也要退避三舍,对方体表一层坚韧的鳞甲瞬间爆碎,胸口因为受了艾庄毕的重点照顾,受伤最为惨烈,墨绿色的鳞甲寸寸磨灭,当即就是一片染紫视野的妖血炸出。 嘭—— 艾庄毕被巨大的反噬之力挤开,在沙地上搽出两道长长的印痕,镇山河尚还架在肩上,艾庄毕快步向前,双腿肌rou紧绷,飞起一脚,将身前这个半倒在地浑身鳞甲的三米rou墙踢飞出去! 中队长眼珠子都红了,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或者说艾庄毕的连续两次攻击衔接得十分紧凑,就像是浑然一体,完全没有时间空隙允许他逃避!还在不断淌血的胸口再次承受了艾庄毕的奋力一脚,大量的紫血在空气中飙洒,胸口的伤口愈发严重,撕裂胸膛一般的疼痛让他第一时间惨嚎出声。 狠狠地摔落在地上,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就猛然发觉自己被一双猩红的眸子锁定了,四周的气势都在朝向他挤兑,禁锢得他无法动弹,在瞳孔里正有一点刺骨的寒光在无限放大,散发出无尽的冷意。 果决的乌光对着他的脖颈压下,一击得逞之后,一个模糊的身影毫不拖泥带水地抽身飞退,那是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一颗大好的头颅高高飞起…… 三个呼吸! 仅仅只是三个呼吸! 电光石火间,瘫倒在地的无头尸身周围出现的两个高大狰狞的身影,身上还粘染着血浆rou沫,赫然是剩下的两位妖族中队长! 刷刷! 身形一动,沙地上炸起两蓬飞沙,两道长虹化成疾速对着艾庄毕暴掠而来。疾速中伴着声声沙哑的嘶吼,刺耳难听,如同是磨牙的声音,他们怒火冲天。 这可不是普通的妖兵,而是一个千里挑一的中队长,每死一个对妖族来说都是一种损失,而且亲眼目睹昔日随身长伴的好友被一个人类斩杀,这让他们怎能不怒? 两者互相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他们虽然愤怒,却还没有丧失作为高阶妖人的清醒理智,艾庄毕能够正面硬悍并且击杀他们的好友,自然也能够击杀他们。 既然单打独斗不成……两个人眼中都是跳起一阵残暴的凶光,这可是战场,是两个种族的存亡之战,在这里没有公平,没有纯粹的胜败,不是生,就是死! 咻咻! 两道刺鼻的腥风隔空扑来,艾庄毕掌心雷动,轰鸣回荡,反手拍出两道掌印,经由剑气加持,掌印将凌厉坚韧催发到了极限,如同两把利剑瞬间划破了双方相隔的距离,闪电一般地对着两名妖族中队长的胸膛印去。 两名中队长心中顿时警钟大鸣,彭的一声爆响。一个肩膀一沉,强行压迫自己下降坠落到了地上,一个腰部一拧,脚掌涌现出来一股澎湃的气流,蓦然转向滑翔出一丈多远,任由掌印从他的腰际擦过。 于是,两个中队长艾庄毕抬手之间便被分开了。 尽管只是暂时…… 落地的中队长爆吼一声,如同一支利箭划破了空气,贴着地面激射而出,身上极速蔓延起一层土黄色的辉芒,溅起一条沙尘凝聚的土黄色长流。 风,在律动! 闭上眼睛,艾庄毕双耳微不可见地一下翕动,双手十指紧紧地扣在了一个寒冰一般透凉的把柄上,一把乌黑的巨剑开始在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渲染下颤动,脚下的土地都在响应这股情绪的滋生而颤动,镇山河表层的猩红色质愈发浓烈,好比肆意流淌的灼热血浆,腾起丝丝缕缕的热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活过来一般,乌黑巨剑的表层浮现出了无数根晶莹清晰的脉络,彼此交织。
啵啵! 镇山河上炸出两个气泡,气泡破碎的瞬间镇山河彻底变成了一块燃烧的熔铁,火焰如蛇一簇簇自那烧红的铁块上蹿出。 炙炎灼烧出一片真空地带,艾庄毕周身膨胀的空气如同鼓风一般横冲向高空!火焰、风暴、血煞数种不同乃至非为一类的物质被强行搓融,竟然交织出一个狂暴的龙卷,轰轰隆隆仿佛要将那掩盖于世界之上的苍穹都给冲破! 各种不同属性的驳杂灵力再艾庄毕手下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脾气,如同一个听话的孩子,镇山河恍如海纳百川一般将之悉数吸收,自那衍生出来的脉络上一阵rou眼可见的游走之后将乌黑的剑尖点亮……镇山河的剑尖在发光…… 镇山河的剑尖在发光?! 不再驼背的守楼长老揉了揉眼睛,忽然他一点一点张大了嘴巴,脸上如同痴呆的神情逐渐凝固,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脸部肌rou一阵跳动,之后紧紧绷在一块,转而继续全神贯注地凝视艾庄毕。 第七炷香了…… 沿着一条名叫岁月的河流,随身带上两眼惆怅,一心缅怀,回溯。他还记得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有段枯黄色枫叶纷舞的记忆中,那个记忆中恍如慈父的白发老人,用世间最宠溺目光静静地望入他的双眼,摸着他的脑袋,说:“瑾言啊,你可是一位天上下凡的谪仙,这运气自然不会背到哪儿去,你虽然因为体质缺陷终生无法成就真君,可你会有一个了不起的弟子,他啊……可是你一生唯一的转机呢。” 如果是你……仿佛一瞬间卸下了肩头所有的包袱,夜瑾言用仅限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无比珍重地自语:“我就算是立刻死了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