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滇南秋群英会(2)
众人听这人是武当道人,均是好一阵崇敬。 武当派如今已是武林第一门派,凌驾于少林之上。武当道人能够大驾光临大理小城,岂能不令人震惊? 卢甲子抱拳回礼,冷冷说道:“我南盟选举盟主,武当派莫非也要插一手?”无尘微笑道:“武当被公推为武林之首,南盟出了大事,我们自然该插手。老道奉掌门之令,前来查访南盟前盟主赵毅与七星剑派胡向地遇刺一事。” 卢甲子身子一震,心中暗叫不好,嘴上不冷不热说道:“赵老盟主和胡向地死在天下第二杀手烟雨手中,此事尽人皆知,还有什么可查的?”无尘已缓缓踱步至众人面前,道:“可有什么证据?”卢甲子冷冷说道:“七星剑派梅灵宇与烟雨勾结,已被我师弟龙问天拿下,现在大理大牢,道长随时可以提出来询问。” 无尘道:“此事有三大疑点。”王铁胆抱拳道:“老夫倒要请教。”赵毅赵老盟主是他生平最为要好的朋友,赵毅之死,他也觉得另有蹊跷,但却老年力不从心,难以查清事实。 无尘先向王铁胆打了问讯,道:“第一,烟雨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怎会有帮凶?第二,是谁雇了烟雨?第三,这人雇杀手的目的何在?” 无尘看向神风山庄众人,道:“大庄主,武林中可都认为神风山庄才是出钱雇用烟雨的幕后主使咧,你们为何一直不发一言?”武学彬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无尘道长铁面无私,定能秉公办理。旁人若是不信,我解释再多也是无用。旁人若是信任我神风山庄,即便不加解释,也没多大干系。”他这一番话说得正义凛然,无尘听来极为舒服,喝道:“好一条汉子,江湖上传言南盟之中的首席英雄当属神风山庄‘刀剑双绝’武学彬。今日一见,果真不假。”说着便向武学彬一拜,道:“适才贫道失礼了,得罪莫怪。” 武学彬生平最敬重侠骨铮铮之人,他对武当无尘道长也是闻名已久,此番二人惺惺相惜,心头自是欢喜。卢甲子面上阴晴不定,道:“道长若是要查,也该等比武过后,道长意下如何?”无尘微微笑道:“你们比你们的,我自查我的。”向卢甲子身后一名弟子道:“小兄弟,可否给贫道一把椅子?人来了,站久了腰酸背疼。”这名弟子目视卢甲子,以求意见,卢甲子轻轻“嗯”一声,这人才去搬了把椅子前来。 许我醉上前问道:“不知我那李若文兄弟近日过得怎样?”无尘见是许我醉,见礼道:“有劳许掌门挂记,我那师弟一切安好,不久前还添了个大胖小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贫道临走前,李师弟还对我千叮万嘱,一定要向许兄问好。”许我醉大是得意,道:“当年我这醉鬼受李若文兄弟指点,酿酒了些许好酒,这才创下了醉仙门。说来惭愧,自从做了这狗屁掌门,那可一点没了自由,好几年没上武当与故人叙旧了。” 各派弟子平日里瞧不起许我醉,这时见他与武当众位高人竟是称兄道弟,心中一下子好生敬重,直把许我醉当做天神,心中均想:“当年我怎不加入醉仙门?不仅可以终日喝酒,也可结交武当高人,若被他们相中,收为关门弟子,那岂不是大妙!” 卢甲子见无尘一来便阻碍了自己的计划,心中老实不自在,重重咳了一声,道:“请各位就座,比武还得继续。既然无尘道长大驾前来,那么也请道长做个见证。”场下众人齐声叫好。无尘最喜和普通弟子交往,往日在武当时总喜欢与普通弟子斗蟋蟀划拳,今日在这云南大理,也不失本性,呵呵笑道:“多谢众位兄弟捧场,贫道身上一无是处,各位居然肯为贫道卖力拍掌,实在是荣幸之至。贫道在此谢过。”此言一出,场下弟子更是掌声大作。卢甲子面露尴尬之色,挥手示意大家停止,却也只有他五行门门下弟子才停手肃立,其余各派依旧掌声不绝。 无尘为人谦和,挥手笑道:“大家好好看着你们的掌门人比武。”众人这才静了下来。 五行门龙问天朗声道:“按照往日的规则,请各派负责人抽签决定出场顺序。”各人抽签下来,许我醉对战卢甲子,武学彬对战肖孝男。 许我醉哈哈笑道:“这次比武已毫无意义,我和肖孝男必定会失败。若论优胜者,定是武庄主和卢大掌门了。”武学彬道:“许兄过谦了,咱们四派孰胜孰败亦无多大差别,只要能够对云南百姓有利,能带领各派保护云南武林以及百姓周全,谁去做这盟主不也一样么?”卢甲子附和道:“武兄说得有理,咱们谁做这盟主不都是一样么?大家点到即止,不可伤了和气。” 许我醉偏偏倒到上了比武场,腰间酒壶解下握在手里,道:“我这酒壶重三斤三两,海外精铁打造,是我最为称手的兵器。今日就以此领教卢兄高招。”卢甲子飞身上台,一扬手中长剑,道:“此剑名‘破军’,重两斤四两,长三尺整。当年因斩川西十一大盗的头颅而闻名,今日还请许兄手下留情。” 许我醉哈哈一笑,道:“那我就留一点情。”“情”字便似一个讯号,话音一出,铁葫芦已飞了出去。卢甲子拔剑一格,铁葫芦在他周身绕一圈,又飞回许我醉手里。铁葫芦刚回手中,许我醉的身子便弹了出去,葫芦往前直击,覆盖卢甲子前身数出要害。 卢甲子看清来势,长剑当先直刺,“嗤”的一声破空而出。随即点在铁葫芦底部,发出“当”一声响。响声未绝,又“铮”的一声,剑身一弯,随即弹回,自葫芦上方,弯弯曲曲的刺向许我醉胸口。 无尘喝一声“好”,道:“这招与武当‘绕指柔’剑术不遑多让。”武学彬心中也暗暗喝彩:“我与卢甲子对阵已成定局,想不到他功夫如此高深,恐怕我没有多大胜算。加之卢甲子素来诡计多端,兴不定有什么阴谋。我明日危矣。”
无尘说话的功夫,许我醉和卢甲子已“丁丁当当”的拆了十来招。铁葫芦年月已久,本是纯黑精铁,如今已是淡淡灰色。葫芦被许我醉舞似流星锤,倒也自有一番好看。他近几年的精力已转至武学,并非当年的酒鬼。醉仙门在外名声不佳,许我醉自也着急,是以暗下决心练好武功,好生整顿门内弟子。 奈何他武功练至瓶颈,赵老盟主和胡向地相继遇刺。许我醉一面派人查探此事,一面派人在门内设下天罗地网,以免有人行刺。如此强作“惊弓之鸟”近两月,他的武功瓶颈始终没能突破。但好在本来武学底子也就不错,近年来的努力也非白费。 ——我虽不能胜卢甲子,也要教他吃一些苦头。胡向地和赵老盟主遇害八成是他下的手,我既无本领报仇,也却愿意奋力一搏。 许我醉想着这一句话的时候,铁葫芦功夫中的“天罗八式”已经打完,手腕一转,变成“地网十九变”。这“天罗地网”本是流星锤的功夫,他深思熟虑过后改成用铁葫芦,威力不仅不减,反而更胜前夕。 卢甲子接了三招,心中不禁焦躁:“这醉鬼以前没这么高的功夫啊,看来他竟躲着我偷练高深功夫了。当真是低估了他了。”手中剑往下一削,划过铁葫芦,激起一串火花。剑势不停,斜劈许我醉左腿。 许我醉颠倒葫芦,往前疾推。卢甲子只得回剑自防,以三招化解,过后自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无法想象的方位连出六剑,封住许我醉。 这套“六方六圆剑法”,龙问天也曾用来对付阿水,却被阿水两掌便破解了。许我醉能否有阿水那般浑厚的掌力? 场上二人挥汗如雨,场下无尘却也紧张,道:“赵老盟主生前创下的最后一套武功便是这‘六方六圆’了,当年贫道也曾得见一次,回山后思索良久,赞叹不已。不料今日再见其神威,卢甲子使来虽不似赵老盟主般气势磅礴,却也有八分的圆转如意。”想到自己一直发表意见,倒把长他几十岁的王铁胆晾在一旁,问道:“王老前辈想必是对这套剑法有所研究的了。”王铁胆甚是得意,道:“赵老弟当年创这套剑法,还是求老夫陪他喂招。若没有老夫,这套剑法也不会问世。” 武翎插嘴问道:“那王老爷爷怎么没创出什么惊心动魄的武功?” 王铁胆气得呼呼喘气,胡须直抖动,喝道:“小娃娃懂什么!老夫创出武功之际,你娘还在吃奶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