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帝王钥
人群此时更肆无忌惮地爆发出掌声,熊柏年眼看形势对己无利,冷哼一声,丢还八十银锞,率人离去。 “有才学,亦有伸张正义之心。”宫晔与包南海耳语,“此子不错,可命地方官员多加留意。” 包南海应下,却见人群逐渐散回田庄,玄家兄弟及严冬、严夏两个少年,都走了回来。 玄烈道:“老爷,那庄子里有农家客栈,老爷如不喜进城,可要进这庄子暂宿?” 他自宫晔登基便一直在御前护卫着,自是知道他的喜好。 宫晔眼看暮染斜阳,便道:“也好。” 一行人便进田庄留宿。那毛老头一家以及韩俊彦,也都住在庄上。 是夜,宫晔等人尽皆歇下,清欢心觉烦闷,便出了庄子行走,远处城池轮廓在星夜里面若隐若现。她蹲在田垄上,伸手拨弄了两下草叶,身后忽来一股十分奇异之感。 清欢回过头去,一下子就看到了薛景熙的那张脸,然而,这自然还是月无瑕。 清欢站起身子,却听月无瑕温柔道:“心情不好么?” 她一听见他这语调,就觉得头皮发麻,退开半步冷冷道:“难道你心情很好?” “当然。”月无瑕微动了下唇角。 清欢冷哼一声,掠过他便往庄子里去,走了两步却又不甘心地定住脚步,回过头来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纵使明知不可能有答案,但她就是不甘心做一只无头苍蝇。 月无瑕凑近她,手指爬上她的肩头,语气暧昧,“当然,是做我想做的事情。” 清欢不理他了,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庄子。 路经一处农家别院的时候,清欢忽然住了脚步,因为屋子里头传来一阵非常奇怪的声音。有些像是哭声,又像是女子十分痛苦的呻吟声。声音虽然被压抑着并不很大,但凑近了听却听得分外清楚。 “好听么?”月无瑕在她耳边说道,唇带三分戏笑。 清欢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声音了,红了面颊狠狠瞪了月无瑕一眼,飞快走了。 回到客栈房间,薛景熙还未睡。连日来二人多宿同一房间,他一直恪守以礼,总搬了屏风等物遮挡在房中,分隔开两张床铺。两人也都是和衣而眠。 清欢给自己倒了杯水,目光投向窗外。由此望去,恰能望见她方经过的农家院落。 薛景熙循着她的视线看去,说道:“我听玄凌说,毛老头一家极是可怜,他儿子儿媳跟着城里郎中上山去采药,却双双失足坠入峡谷,才赔了这一小笔钱,置办了房产。” “那里,真是他们家?”清欢差点洒了杯子里的水。他们方进庄子的时候,她好似真有听人提及,因未留意,所以也就不确定了。 “是啊,怎么了么?” 清欢面上闪过挣扎迟疑神色,“他们家,是不是就那小姑娘一个女人……她应该,还未成婚的吧?” “你问这些干嘛?”薛景熙更加莫名。 清欢有些焦急起来,“我刚刚路过的时候,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薛景熙还没明白过来,“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清欢正不欲与他解释,却见月光底下,那农舍里面窜进窜出数道黑影。这一下,不用说也知道那毛老头一家必是出了事了。 清欢拉着薛景熙,两人直接从窗子上跳出。恰巧隔壁房中,玄烈、玄凌也都还未歇下,乍见他二人跳窗,便也都跟了下来。四人齐奔毛老头家而去。 方一靠近,便听得两人说话声音,其中一人的声音他们俱都识得,正是白日里那欺诈不成的熊柏年! 玄凌直接越过竹篱进了院子,正瞧见那几条黑影一下子从后门穿出,投入夜色没了影子。四人也不及追赶,直接进屋察看。却见房门半掩着,方一推门,便是极刺鼻的血腥气! 清欢一下子捂住眼睛转过身去,差点撞入薛景熙怀内。 薛景熙拉了她至房外,呼吸也是好一阵急促。 房间之内,如何触目惊心的一幕! 竟是有四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赫然便是毛家三口以及颇受宫晔赏识的那书生,韩俊彦。毛老头与他的孙儿倒在靠近房门的位置,韩俊彦与那少女尸身,则尽皆****着,横死房中。身上,竟然满是刀斧砍凿之伤!
小小的农家院落,很快就被田庄各处赶来的庄稼汉给包围了,又有人连夜去报了城中官员知晓。宫晔听罢玄凌四人回话,面孔气得煞白。此时方听人说起那熊柏年平日里便欺诈乡邻,颇为强势,此趟还是首次吃瘪,怕是为的杀鸡儆猴,震慑乡里。 城中很快派了人来,清欢四人作为人证,也一并与那些官差们前往。但对方却只出面三两衙役,草草问了几句话,便让他们离开了。 四人回至田庄,天犹未亮,却见发生血案的农家已经被封,尸身也尽被拉走。客栈门前,月无瑕长身站立。清欢望向他时,他的唇边甚至还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讽笑。 清欢一下子就怒火攻心,她第一次路过那院子时,月无瑕是与她一起的,以他的能为,又怎会不知一墙之隔所发生的异变! 清欢瞪着月无瑕,身子竟是僵硬了许久,方能再次挪得动脚步。 宫晔一夜未眠,本就在病中,面色就更憔悴了。天方一亮,就让玄烈、玄凌出去打探消息,一面却又忧心着苍西之事。 玄家兄弟竟然很快就回来了,两人面色都极不善。 “老爷,毛老头一家的案子,已经结了。”玄烈道。 “哦?这么快?” 清欢等人也正想着,此地官员办事竟然如此高效。 却听玄凌道:“他们判的是,韩俊彦挟恩图报,留宿毛家。趁毛家人都入睡,便对那毛妮儿实施****,结果被爷孙两人发现,双方产生厮打,同归于尽!整桩案子,根本提都未提那熊柏年!” 但闻瓷裂之声,竟是宫晔将手中杯盏生生捏碎,一时掌中血流如注。 钟裘忙取过药箱,要为他包扎。宫晔却探手结印。一点金芒由他的眉心落至指尖,光芒散后,现出一枚状若十字的金属样物。 宫晔将此物递于月无瑕道:“景熙,你先回去星熠,朕就留在这里,看他们小小一个城守,一个百夫长,要如何一手遮天,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