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亭上对饮
“宇，你让本尊觉得你一点也不简单，本尊曾在魔探汇报时听过你，虽然都说你智勇无双，本尊从不相信神族会有这样的存在，可是，你的确是颠覆了本尊的想法，你说，你这样危险，本尊应该拿你怎么办？”魔辰口中的话不怀好意，但是躺着的姿势半点没有变化，依旧是邪魅不变。 “无谁简单。”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素宇一向少话，便是说话字也不多，神色更是没有半分变化，好像魔辰谈论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没有谁是简单的吗，那可不一定吧，不过，我知道你不简单便是，刚刚成年便已执掌神界时间如此之长，井井有条，便是你想简单怕也难！” 魔辰知道素宇并不愿聊这些对于他来说全无意义的话，毕竟身为对手向对方把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他们都不是傻子，便是动摇也不会真的那么蠢。 素宇轻笑几声，带着嘲讽之色，用看不见的双眼对上天空，脸上的冰冷似要结霜一般，素宇的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素宇那压抑的样子，似乎是带了从未在其他面前的脆弱，很淡很轻，仿佛只是一片幻像，魔辰从中读出了一种强烈的悲哀，那种悲哀深沉又华美，道不清也说不明。 “你究竟有什么心结？”魔辰忍不住问道，看着素宇这个模样，魔辰没由来地心间一痛，是什么事情让这样一个本应出尘脱俗的存在跌入三千红尘，让这样的风华绝代遍体染哀？ “魔尊。”素宇没有回答，只是唤了他的身份，淡淡的眉眼掩去了思绪，却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已经刻骨的愁绪。 魔辰顿时住了嘴。 一句“魔尊”，足够说明太多事情了。魔辰是魔族，素宇是神帝，神帝与魔尊之间怎能交心？既不能交心，问了又有何意义？ 两个完全不同的身份限定了他们两个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关联，动辄万劫不复，他们自没有那么蠢，太蠢的事情不适合他们。 淡淡的紫月光芒映照在他们身上，柔和又带着一丝凉意，素宇看不见，他从未对自己无法视物一事有什么怨怼，就如同他没有瞎一般，他行事就像是曾经瞎过一般，对瞎子的一切都极其熟悉，没有半点异常，也不曾对自己的眼睛是否有恢复的希望一事在意过，仿佛便是一生如此他也不在意，这样的冷淡，不，也许这样对自己的漠不关心已经不能仅仅用冷淡来说了，那应该来说只是一种什么也不在乎的死寂。 素宇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是什么心情，对于封心的他，本不应该再有感情的存在不是，可是，为什么魔辰那么简单就让自己的心绪改变？魔辰问自己的话带着一种别样的温柔，仿佛融化他一般，如果不是他再也不相信情感，或许他会沦陷吧？ 素宇不知道自己的变化是好是坏，自己曾经经历的那些，每一个例子都在告诉他没有什么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太过放纵的信任只会引来一次又一次的对自己的残忍。也许，只有友情是可以信任的吧？炎叔，赤，泠他们……还有，也许只有绝焱龙族的族人了，可是……素宇缓缓抚上自己的腹部，那里还有一个伤疤未曾完全愈合。不是不能恢复，只是他不想恢复，也许，这个伤疤可以提醒自己没有谁是可以相信的…… 魔辰一点点地向素宇挪去，不想惊动似乎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素宇，那风华无双的容颜上淡淡的悲凉，以及仿佛看透了一切的决绝无一不让魔辰心惊，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素宇，但是也知道素宇这个样子绝对不是好的样子，心绞的感觉再次浮起，他是不是对素宇太残忍了…… 素宇仿佛魂魄游离天外一般，便是被魔辰紧紧地搂在怀中也没有丝毫的动静，平静如同一潭死水。 素宇不是不知道魔辰搂着他，他没有再一次推拒，宽大温暖的怀抱容纳自己，仿佛只要不再离开就没有任何伤害。如果他不离开，是不是就不会痛了？ 他的宇，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刚刚长大的孩子，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他们的身份总是要这么高呢？如果他们没有这样的身份，是不是可以真的这么搂着，相依相偎呢？ 魔辰一惊，自己在想什么？神帝和魔尊，注定了他们之间不可能的，他到底在想什么？不明白这样的情绪是什么，魔辰有种自己无法抑制的慌乱，慌忙向一旁移开，松开了紧紧搂着的素宇。 温暖的感觉不在了……自己果然还是合适冰冷的世界吗……素宇有些模糊，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只觉得温暖离开了自己，如同打了个激灵一般忽然清醒，觉察到魔辰在一旁。 他们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仿佛是两个陌生不认识的存在一般。 魔辰突然不知道从何处拿出了一个坛子，暗色的“酒”字刻在其上，魔辰伸出手，将方才被他扫到半空的杯盏取了两个，倒满了青蓝色的液体，魔辰拿起一杯向素宇伸去。 触手的冰凉，加上醇香的味道，素宇不难猜出那是什么。 他极少碰酒这样的东西，便是在神界除了宴会之类的时候他不会饮那对他的身体可以造成迟缓的东西，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容忍那样的感觉。 素宇微微挑眉，果然是魔尊吗，随便出来走走还带着酒，看得出来魔尊的日子不是一般地滋润。 摇着杯中琼汁，青蓝之色在杯中漾开微波，映照着素宇过分白皙的脸，淡淡如同月夜的魅惑。 “你怕本尊下毒？”魔辰看着素宇只是摇着却没有饮下，抚着茶杯的手便抬起，仰头先饮下了杯中之物，做了个饮尽的动作。 似是感觉到了一般，素宇轻笑了一下，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带起杯盏：“你若下毒，本帝亦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