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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打理

    "二小姐,你也知道,府里这么些年,一大家子吃穿花用的不说,各个院子的人也都跟着添了不少,这亲戚连着亲戚,少说上百张嘴,老爷为官清廉,一时间倒也拿不出那么些银钱,这错王府家大业大的,想必也不稀罕呢?“

    王氏自顾自的走到傅宁面前,背对着老太太和相爷,一副当家主母尽心cao持家业艰辛不易的模样,苦口婆心,实在叫人不忍拒绝,时不时的拿着熏香的帕子擦擦脸上若有若无的泪水。

    傅宁心中一阵恶寒,不管怎么说,都是做了相府主母几十年了,天天拿出装可怜扮无辜的小妾做派是怎么回事?

    只在二人看不见的地方,眉眼狠狠一挑,射出点点寒光,厚嘟嘟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咬着牙根的模样,十足的逼退傅宁二人的架势。

    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捏,想想一个脸上都恨不得吃了你的人,温温柔柔可怜兮兮的摆低姿态,说不出的滑稽。

    傅宁的目光不由得瞥了瞥端坐于上首的丞相大人,又扫了闭眼歇息的老太太一眼。

    内心轻轻的叹了口气。

    那目光有陌生,怀疑,不可置信,甚至还有着丝丝悲悯,似是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怜悯。

    像极了莫氏当年知晓自己宠幸王氏的神情,多少年的刻意遗忘,猝不及防的在心上重重的一击,令人窒息。

    丞相不经意般的转过身去,好像眼前这所有的一切,他没有看见,所以就可以不知道,至少他可以告诉自己,”我是不知情的”。

    傅宁莞尔一笑“我倒是不掌家,王夫人这么说,多此一举了。”

    王氏本料想着,让她自己看清楚形势,乖乖的自己吐出来,也免得自己开口索要,传言了出去不好听。不得不说,王氏是何做派,京畿人家的夫人们有谁不知呢?她做了那不好听的事,岂止是一件半件呢?

    谁知道,那小贱人竟不识抬举,还敢提掌家,妄图分本夫人的权?想都不要想。

    “宁姐儿,前些日子倒是送来了你娘当初的嫁妆单子,至这些年倒是用了不少,一时间也凑不足,这样吧,银楼,还有城东三家成衣铺子,城北的一千亩良田,城郊的庄子陪嫁给你,至于其他的,待你入了错王府,咱么再把其他的陆续的转交给你,一时上手,也做不来。”说完呵呵呵的笑了出来,一脸的褶子,叫人生不出好感来。

    傅宁一阵恶心涌上心头,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太太,本该是含饴弄孙安享晚年的时候,只是这老妇人,王氏多半是为自己的孩子们考虑,她一把年纪的,所图的富贵真的能带的走么?

    虽说她林林总总的说了不少的东西,只粗略的想想便知道,银楼赚些薄利,勉强维持着,至于那所谓的一千亩良田,早已荒芜。这点子东西,不足母亲嫁妆的十分之一。

    马嬷嬷不经意的扶了傅宁一把,挺着腰走上老太太近前,朗声道“老夫人,老奴在宫里几十年,从来没听过哪家的姑娘出嫁了才补给嫁妆的,相府这么做,是看不起咱们莫府么?”

    听着是个下人的称呼,可这老奴二字传到大家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每个个把手段的,宫里头能活到这把年纪,一眼瞧过去,就不是个什么好惹的角色。

    老太太一早便听身边的人回了,说是二小姐回府时身边跟了个挺利索的嬷嬷,她倒是没放在心上,再利落也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这回被她不大不小的呛了声,有听说宫里伺候了一辈子的,那地方出来的,都是人jingzi中的人jingzi,她不好轻易得罪了去,这会子抬了莫府出来,老太太真觉得一口气堵得上不来,闭过眼干脆不去看他。

    莫府乃天下清流之首,文人风骨,士绅学子无人不知,声望不减当年,反观丞相府,风云诡谲的朝堂之上,唯有明哲保身,又有谁会将相府与那百年书香世家相提并论呢?

    这事儿,本来就是占着情理才说的过去,这抢原配的嫁妆,拢在自己身边傍身,偏偏是要理没理,又占不住一个情字。老太太何尝不知,只是那莫氏留下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也摆了不少在自己的小库房里,让她拿出来,真真儿的比割老婆子的rou还疼。

    傅诗韵眼见着情势不对头,可不能让她把好东西都带走,那自己入王府时,哪里来的体面?一个劲儿的冲王氏甩眼神?

    王氏像模像样的嘤嘤哭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傅宁上前几步,站定在丞相的面前,气定如水。

    二人的目光交汇,谁也没有丝毫的退让和闪躲,傅宁开了口,道“母亲的嫁妆,我会全部带走,至于其他的,老夫人那里我留下两万两,就当作孝敬,其他的,你们看着办。“

    记忆中的面庞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所模糊,只是血脉相连,眼前这陌生的女儿兼了妻子的美貌和才情,脾性上似乎更加坚毅,这样的孩子,似乎更像是书香之家的血脉。

    想到这儿,傅杰心中一阵酸辣,十分不是滋味。

    二人转身欲走,傅宁的脚步踏上门槛的那一刻,心里五味杂陈,喜的是她再也不必踏上这一片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脏的院子里,伤的是母亲若在天有灵,见此情此景,只怕会死也难安吧。

    或许,作为臣工,傅杰忠正耿直,只是作为一个丈夫,却是输了,还输的一败涂地。

    若他但凡可惦记着母亲为他付出种种,又怎会对那二人的紧紧逼迫无声的支持,竟未有一言半语。

    母亲的一生活的太苦,太悲哀……

    三两日后,几人来了兴致,都不愿窝在屋里里头,因而摆了躺椅在梨花树下,请然又露了几手,做了时下的几样子点心,也都是自己个儿琢磨出来的,白皮儿是新鲜的米粉做的,里头包着层层的花瓣儿,不像一般的点心,捯饬的碎成了渣子,倒是整片整片的,正中心还裹着浑圆饱满的莲子,白嫩嫩胖乎乎的,脆甜脆甜,最外头是新鲜的莲叶子,解暑得很,就连一向挑剔的马嬷嬷也赞了几声。

    白夏还是坐在一旁的绣墩上,赶她的绣活儿,整个人娴静得很,穿针引线的不消几盏茶的功夫就做出来了半截袖子。

    还是几天前请然说是天气愈来愈热了,穿着棉纱布的衣裳晚上热的出一身汗,黏黏腻腻的不舒服,白夏心细,前些日子替傅宁和马嬷嬷各做了一身,今天赶这清然丫头的,省的她咋咋呼呼的,嚷嚷着白夏偏心。

    日子倒是不紧不慢的过着,也不知那丞相大人受了什么刺激,愣是没有听那王氏的枕边风,还因着她几次三番的不消停,烦了心思所幸去刘姨娘那里躲了几天的清静,顾念着长子的颜面,也给了不少的好东西,至于老太太,傅宁的银票好歹是堵了嘴,渐渐的也不蹦达了,利索的让林福将所有的房产地契银票什么的收拾利索了,送了过来。

    傅宁倒是没兴趣攥着,白夏虽然稳妥,毕竟年轻没经事儿,便将银钱匣子都交给马嬷嬷打理,算是极信任的了。

    一向清冷不甚好相与的马嬷嬷眉眼间也都是淡淡的笑儿,钱这东西,她这辈子见得够多了,只是毕竟也是自家小姐给的体面,这样的抬举,她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