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如风而泣
原来通过凌风的讲述，莫离终于将凌钰和倩蓉这熟悉的名字想了起来，不是师傅给她灌输的武林秘事，而是今天误打误撞进入一个密园里偶然看到的封离别信。那个钰应该就是凌钰，而倩蓉自然就是凌风一直喜欢的那个女子。 听到莫离说‘他很在意你’五个字时，凌风直接激动的吼道：“你胡说！”然后居然似乎不愿意知道真相似的一掌打向了莫离。 天玄宇突然出手替莫离接下了这一掌，他道：“凌掌门，是不是胡说看看便知，何必动怒呢？” 莫离道：“我证明给你看，你跟我来。”说着她便前往那个隐秘的栽种满了赤月花树的小院走去，那个应该就是倩蓉生前所住的地方。 所有人都被莫离弄得有些神秘，好奇心的促使下大家纷纷跟着莫离的脚步走向了倩蓉的小院，连同凌风，虽然嘴上说着不信，可是心里却隐隐告诉他当年的事有隐情。他还能记得当时凌钰死的时候的眼神，那神色不是震惊，不是害怕，而是默然。他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好好对倩蓉，不要再使用禁术了，禁术之所以成为禁术，不是因为可怕，而是……而是……因为极度的疼痛，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夹杂不清，然而他的话还是未说完，他便死在了他的面前，闭上了上了他的眼睛。 后来凌钰未说完的话，他终于知道是什么了，那就是：禁术之所以成为禁术，不是因为他可怕，而是因为他每使用一次，三天后就会反噬施功者本身，严重的甚至会要了他的命。 终于到了倩蓉的小院，莫离直奔进竹屋，从花瓶底下拿出了那封泛黄的书信。 那时所有人几乎都跟着来到了倩蓉的小院，被满院的赤月花树震惊的大失颜色，这花，这至毒之物，居然如此大肆种植，难道就为了一个女子？有多少人是感动，可又有多少人是鄙夷是不屑？而至于天玄宇仍旧如谦谦公子般摇着折扇，脸上的笑意让人读不懂他的心情。 莫离拿着信从竹屋走了出去，它随着风轻轻一甩就把信展现在了凌风的面前。她说：“你自己看吧！” 凌风颤颤巍巍的伸手，久久的都无法从莫离手上接过。突然很怕那个真相，突然不想知道，就这样让他恨她一辈子，他至少还能冷情冷性的活下去！ 凌风突然想到凌钰死前一句都不解释，也许不是因为真的对不起他，而是他也是那样想的，他情愿让自己恨他，要比带着痛与愧疚而活着的好是吗？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那封信从莫离的手中居然遥遥的飘风了起来，在空中咧咧作响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哭泣。 风停了，凌风眼睁睁的看着那张信一圈又一圈的空空中掉落下来，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却无端营造了悲凉的氛围。 突然信从视线中消失，心里居然莫名的一喜。看不到的话，他还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可是却看见天玄宇拿着那泛黄的纸张走到了他的面前。他说：“凌掌门，有些事不是逃避就可以放下。” 凌风抬眼看向眼前这个还可以称之为少年的人，他似乎永远都可以把很多事看的很通彻，所以自始至终身在局外。这样的人才可以活得更好吧，因为最无情！ 深深吸了一口气，凌风终于从天玄宇的手中接过了信，展开，一字一句，字字入心，字字都让他的心止不住的抽疼，他的脸色越来越白。短短一篇几百字的信他读了好久好久……为什么会这样？ 凌钰居然……居然……“噗嗤。”凌风一口血吐了出来，情绪的过度激动，居然提前引发了凌霄十八剑法的反噬。凌风几乎站立不住的瘫软下去，幸而一直守在旁边的凌宇一把扶住了父亲。他急急喊道：“父亲，你怎么了？” 凌风却痴痴地摇了摇头，终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花海深处到底发生了什么，凌风他一直都不知道，以至于误会到了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放不下，放不下那段过往，放不下故事中的人。 那天凌风看到那一幕后转身就走出了倩蓉所在的小院，没有听到笑声过后花海深处传来倩蓉低低的抽泣声，那一天凌钰要把倩蓉让给凌风，要把自己最爱的女子让给他。他决然的告诉倩蓉他不喜欢她。 可是倩蓉知道凌钰他是骗人的，他要是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千里迢迢为她从西韩之地引进这赤月花，他要是不喜欢她又为什么会对她嘘寒问暖，他要是不喜欢她为什么说出这般离别的话时就立马背过了身，她明明已经看到了他眼角隐藏的泪。 但是凌钰的心是那般坚定，他还是大步走出了她的世界。他对自己的兄弟是那般在乎，为了他们兄弟的情谊，他甚至可以对自己残忍，对她残忍！ 可是，她倩蓉不是货物，不是可以让来让去的货物，既然如此，那么唯有狠下心离开，何必让大家都痛苦呢？她离开，也许可以让他们兄弟的感情恢复从前，他是那般在乎他的兄弟情谊，那么苦也就只苦她一个便好。 就这样，三个人各自把爱隐晦的掩藏却都不清清楚楚的说出来，默默付出却不让别人知道，想要保护的却最后偏偏成了伤害，这其中的各种感情纠葛，唯有身在局中之人才能懂吧！ 可是凌风却始终还是没有想通当年为什么凌钰拼了命都要和他抢夺这掌门之位，从前凌钰说过，他一点也不想做凌霄派的掌门，那样太累了，不若携心爱之人归隐田林，男耕女织。凌风想到这里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凌钰他为了掌门之位还不是一样轻易背弃了他，所以我……我没有错，对不对？凌风突然紧紧的抓住凌宇的胳膊说道：“是他，是凌钰他还是对不起我对不对？对不对？” 凌宇被凌风捏的骨节发白隐隐阵痛，可是他却只是叹道：“父亲，不要在执着了。” 就在这时，天玄宇轻摇着折扇靠近凌风道：“我想我应该能解决凌掌门的疑惑。”他突然将扇子一合于掌心微微启唇道：“其实根据这些我们能很好的推理出凌钰师伯当年的心中所想，我想他之所以会拼了命和凌掌门抢夺掌门之位，应该是为了那个女子——倩蓉。” 凌风的瞳孔怒然放大，他已经没有勇气问出为什么了？还是凌宇在旁边问了一句为什么。 天玄宇道：“其实很简单，因为这江湖现在越来越不稳定了，可以说谁做凌霄派的掌门，在就要面临更多的危险以及更大的责任，那么他就没有时间把心放在一个女人身上了。所以既为了成全师弟的爱，又为了心爱的女人的幸福，他拼了命也要从你手中夺下这掌门之位。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别人，用自己的方式执着的守护者他所爱的人，可是却没有人理解他，甚至最后还死在了自己一心想要成全的师弟手上。我想他死的时候，心里更多的应该是悲凉吧！” 听完天玄宇这番话的凌风彻底呆了，他愣在了那里不言不语，瞬间就像是变成了一个了无生气的雕塑一样，说不出话，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莫离听完师傅的话同样感慨万千，没想到凌钰和凌风争夺这掌门之位，只因为倩蓉想要平静的生活，所以为了成全师弟，为了心爱女子的幸福，他不得不狠下心来拼命夺下掌门之位，让他可以把更多的时间更多的心思放在倩蓉身上，让他们可以去过平静的生活。他所作所为竟都只为了成全，一个是成全师弟的爱，另一个是为了心爱的女子为了可以幸福。可是如此复杂的心思又有谁能懂？最后还是死在了自己的师弟剑下，他可曾后悔过？ 不，不会的。莫离想，这样一个人，他的爱太隐晦，情愿自己一个人在暗夜承受孤独的痛，也不要他爱的人受苦，所以即使死去，也不会恨不会怨吧，他应该始终未曾后悔过吧！ 赤月花的花瓣又在悄悄的凋落，凌风的眼里闪过恍惚，忽然觉得这景象多么像是20年前的场景，他们三个人在其中琴剑合鸣，不亦乐乎。那样的日子多好啊……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多好，如果能一直停留在那段年少的时光多好，如果一直有他，有她……还有我多好！ 可是这一切居然都被我亲手毁了……哈哈哈哈哈哈，凌风居然笑了起来，他的眼中却满满都是泪水。手中的信又一次从指间滑落飞向了天空，一瞬间散落成了碎屑，那段过往终究还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尾。 大哥，我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那些和你，和倩蓉在一起练剑的日子，可是如果可以，下一世让我们再也不要遇见倩蓉了。 就那样简单幸福的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