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问
话分两头，面对诛仙剑阵的攻击，魔教四大宗主脸色大变，转眼间周遭之人在这不可思议的奇阵之下，几乎个个带伤。 眼看着这个诛仙剑阵剑若雨下，天空中那柄七彩主剑又不断分离出更多的单色气剑，笼罩范围越来越广，几乎要把整个通天峰头包围起来！ 鬼王挥手挡开一支射下的气剑，只觉得身体大震，这气剑之中所蕴含的煞气灵力，竟似无穷无尽一般，看来果然如苍松道人所说，吸收了青云山七脉山峰的天地灵气，实非人力所能抵挡。更何况这还只是单色气剑，若是那柄可怕的七彩主剑攻下，只怕人人死无葬身之地。 四大宗主之中，鬼王向来足智多谋，当此危难之际，鬼王念头急转，突地发现天空中道玄真人身体不停摇晃，显然极为吃力，急喝道：“诸位，道玄老贼重伤，无力完全cao控此阵，我等立刻合力攻向一处！” 本来魔教之人乱成一团，几乎是凭本能抵挡着这半空中落下的夺命剑雨，此刻陡然听鬼王一喝，更不多想，以鬼王为首，通天峰上几乎所有的魔教高手飞驰而起，向最东边单色气剑最少的地方冲去。 一路之上，惨呼不绝，天空中如恶魔狞笑一般夺人性命的气剑，在苍穹间荡起一朵朵可怖而鲜丽的血花。 青云门和天音寺的人都看的呆了，竟忘了去阻挡魔教之人，不过就是他们想起，只怕也力不能及，这满天落剑如雨，他们若是乱动，只怕自己先伤在了这剑雨之中。 终于，在丢下了将数十具具的尸体之后，剩下那些为数不多的魔教高手从最东边冲了出去，四大宗主包括苍松道人在内，个个身上带伤，但终究还是逃了出去。 漫天剑雨，终于缓缓减弱，慢慢停下。 无数散落的血花，悄悄落下，化做触目惊心的血腥场面，将通天峰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 天空里的气剑渐渐消失，道玄真人随着水麒麟缓缓落下。 田不易等人此刻方才惊醒，立刻迎了上去，但才接住道玄真人，还不等他们说上一句话，赫然只见道玄真人身子一歪，倒在迎上来的田不易怀里，晕了过去。 而在后山一处山坡上，目睹了诛仙剑阵发威全过程的四人，此时终于都回过神来。 对望一眼，除夏初外，其他三人眼中都有几分惊惧的神色，连陆雪琪都不例外。 至于夏初，他早就感到不妙，所以在诛仙剑阵一开始杀戮时，就运起心力镇压道心了。 所以，在去除了所有杂念之后，夏初还能够冷静的和青萍讨论剑光分化变成诛仙剑阵的可能性。 不过，他的冷静和其他三人一对比，立即就凸显出来。 林惊羽暗暗钦佩，不愧是夏师兄，连心境都如此了得。而陆雪琪却眉头微皱，觉得夏初面对此景都面不改色，似是习以为常，是不是太过冷血了？ 而张小凡则在敬佩之余，心中还暗暗想道:“师兄让我稳固心神，莫非就是做到像这样？”不过随即他就怀疑自己能做得到吗？ 忽然又想到了草庙村，不知不觉，张小凡的心更乱了！ 夏初面对三人的眼神，知道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于是干咳一声，道:“那边看起来已经打完了，我们过去罢。” 其他三人闻言，自然不会反对。 于是四人来到已经坍塌了一大半的玉清殿中，见众人都在这里，围作一个大圈，不知道在做什么。 夏初走了过去，问一个青云门弟子道:“前面怎么了？” 那弟子回头，一见是夏初，立刻喜道:“原来是青缳师兄！”随后他回答道:“刚才掌门真人大发神威，以诛仙剑阵击溃了魔教众人，不过自己好像是脱力了，在魔教妖人退去后，掌门也昏了过去。” 掌门脱力昏迷？夏初一怔，不过随即觉得这才正常，毕竟想要御使诛仙剑，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尤其是，道玄真人之前还中毒受伤，此刻强行使用诛仙，只怕已经伤上加伤。 昏过去，很正常。 夏初回去把消息对其他三人一说，然后四人一起往人群里走去，探望一下掌门真人的情况。 因为他们四人在青云门的名声都不小，尤其是夏初，经过此役，名望更是如日中天，青云门弟子无人不识。 所以，他们在见到夏初四人后，都主动为他们让开了位置，让他们来到了内圈。 一走进来，就看到道玄真人倒在地上，田不易在一边为其治疗。而萧逸才、齐昊、宋大仁等人也都在，看来他们是先回来了。 田不易注意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夏初他们后，便点了点头。 夏初道:“师父，掌门师伯没事吧？” 田不易摇了摇头，道:“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脱力而已，很快就能醒过来。” 正说着，就见身边传来一些动静，众人看去，果见道玄真人幽幽转醒。 不过道玄真人的伤显然不像田不易说的那样没有大碍，反而是大伤了元气。 只见他醒来之后，连话都不能立刻说出口，田不易连忙把自己精心炼制的大黄丹给他服了三粒，过了一会，药力行开，道玄真人的脸色才好了一点。 道玄真人精神稍复，睁开眼睛，见周围田不易等都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当下强笑了一声，道：“我还撑的住，不妨事。” 田不易等人这才松了口气，其中有人想起了那柄传说中的古剑诛仙，却见道玄真人双手空空，并不见诛仙踪影，而玉清殿外，灵兽水麒麟也没有回到碧水潭中，而是趴在那里，不过在它附近，也不曾见到诛仙古剑的影子。 道玄真人缓缓向四周看了看，脸色微变，只见周围站着的青云门中的人，几乎少了一半不止，惊道：“刚才我走之后，这里、这里伤亡如何？” 站在离他最近的田不易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掌门师兄，你还是先养好伤……” 道玄打断他的话：“快说！” 田不易窒了一下，转过身向周围看了一眼，仿佛也要再次确认一般，然后才低声对道玄说着伤亡。 这一战，青云门委实是伤亡惨重。在魔教围攻之下，二十五位长老战死了十四人，重伤的也有四、五个。 便是七脉首座，除掌门道玄真人之外，龙首峰苍松道人背叛，朝阳峰首座商正梁、落霞峰首座天云道人不幸而死，剩下的田不易和风回峰首座曾叔常，也尽是神情委顿，伤痕满身，连小竹峰的水月大师，也受了不轻的伤。 道玄真人身子晃了晃，险险又支持不住。 他青云门往昔足以自豪的实力，在这一战之中，竟然几乎损失殆尽。 田不易脸上亦有悲愤之意，低声道：“掌门师兄，如此血海深仇，我们必当报仇，只是眼下你身体要紧，切不可太过伤心。” 道玄长叹一声，闭目顿足道：“我道玄对不起青云门列代祖师啊！” 他声调苍凉，说不出的痛心，众人听在耳中，一时都默然无声。 这时，旁边废墟之上，一块木头突然扑通一声掉了下来，从废墟角落里探出了个脑袋，众人吓了一跳，定睛看去，不由得都是一怔，此人竟是那个已经疯了多年的王二叔。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跑进这个玉清殿里，而在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之中，他也不知躲在哪里，此番就这么爬了出来，一身尘土，灰头土脸的，但看他神色，却似乎不是很害怕，傻笑不已。 这时站在一旁的张小凡和林惊羽同时走了过去，毕竟他们与王二叔关系匪浅。林惊羽把他拉到一边，替他检查了一番，果然身上除了几处擦伤，竟是安然无恙，这运道却是强过了无数道行比他高出千百倍的青云门人。 二人长出了一口气，对望一眼，眼中都有侥幸神色。 这时候，在外面清点自己弟子伤亡的天音寺众人也回到了玉清殿，普泓走在最前面，面带悲苦之色。 这一役，天音寺也损失了不少弟子，虽然普泓普空这两个神僧并无大碍，但年轻一辈的弟子却战死了大半。 这些都是天音寺的精英弟子，其中还有不少是他和普空的徒弟，这一下战死这么多，饶是普泓心境高深，这一下也受了不轻的打击，几乎不亚于普智圆寂。 普泓大师喘息几声，向周围看了看，但见得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死人和残破的殿堂，长叹一声，合十颂道：“阿弥陀佛！” 道玄真人问道:“不知贵寺伤亡如何？” 普泓大师低念了一句佛号，而一旁的法相说道:“此次与魔教拼杀，我天音寺共战死十一位师弟！” 天音寺这一次不过来了二十几人，想到这里，道玄真人也是轻叹一声，伤亡至这种程度，天音寺也是仁至义尽了。 忽然他目光一扫，看见了张小凡的身影，想了想，轻声道:“这一件事，也该有个了结罢……田师弟。” 田不易一震:“是，师兄。” 道玄真人道:“把你门下的八弟子叫来罢，事情也该摊开了。” 田不易叹息一声，想到今日情形，追其源头，不正是因张小凡而起？ 也是该和天音寺说个清楚了。 想到这，田不易说道:“老八，你过来，掌门真人找你问些事情。” 在王二叔身边的张小凡闻言，身体一颤，慢慢的回过头，低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