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缠绻虚妄梦魇

    怨念？孤独？舒亦然敏锐地捕捉到白晶晶话语中的关键字，难道幽冥鬼火只能在这两种必要的条件下才能使么？

    可是……她想着之前在长鞭上出现那点点蓝色光芒的时机，最初是在兰若寺，她被那白衣女子用白绫束缚住，在紧要关头，自她身上燃起了幽冥鬼火。

    随后就是在面对着食婴鬼的手下，无涯子袖手旁观，而那怪物又逼迫得紧，在不知觉中，长鞭上竟然也能带着微弱的火光，却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而后所能展现出鬼火威力的时候，便是在大雁塔中，面对着索命鬼一行，在独身一人的战斗中，她竟然仅是一击便要了蝶妖的命。

    将那些情况归结到一块，舒亦然惊恐的发觉确实在她一人面对索命鬼时，以她之力也能将鬼火的威力发挥出来，这是不是就印证了白晶晶所说的“孤独”？

    “师父所说的这些，我似乎也有些体会。”舒亦然如实的将自己考虑良久的事说了出来，不过要是墨衣行的能力只有在单打独斗时才能发挥出最佳实力，那也就能解释出为何墨衣行一直都是那样独来独往的行径了。

    白晶晶似乎很是满意舒亦然刚才那认真思考的模样，她点了点头，还抬手拍了拍舒亦然的肩，道：“既然你已明白，那便不用我再多加说明了吧。”

    诶？舒亦然愣愣的看着白晶晶，难道就这样而已？可是她还是不知道怎样运用幽冥鬼火啊！而且以墨衣行的能力，面对着区区食婴鬼怎么可能那么狼狈，就算在面对索命鬼时，稍微找回了些，可之后若不是得白诺和无涯子相救，她恐怕也已经丧命在大雁塔了。

    “可是，我还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运用，而且都不能掌控鬼火。”舒亦然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实话说出来，她来的目的本就是知晓墨衣行的全部能力，可不是仅为了这些解释。

    “这些我就无能为力了，若是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以前练习鬼火的事自然也忘了，要想熟练运用，必须要勤加练习才行。”白晶晶顿时失了耐心，她的话语听来有些不耐。

    舒亦然也觉头皮有些发麻，怎么遇到的人都是这样喜怒无常，无涯子是，面前这位师父白晶晶也是，就连那面瘫脸的祭剑魂也是。

    可偏生她就是有求于这些喜怒无常的人，只得硬着头皮再次问道：“若是勤加练习便能回复之前的状态，那我自然是没有异议，可是我现在是就连运用都不会，所以……”

    “所以就需要我再次教你？”白晶晶一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般，摆出一张不可置信的脸，竟让舒亦然看得有些心虚起来。

    而在白晶晶带着那般神情的注视下，舒亦然从那双眸子中，似乎陡然发觉了被自己所遗忘的事。

    难不成墨衣行这位师父也讨厌她不成？想到之前无涯子与祭剑魂的态度，舒亦然越觉这种可能性极大，不然现在也不可能是这般态度，较之前相差实在太大，听着她说起鬼火的性质，舒亦然真认为她已经打算教她了，可是谁知道结果却是这样。

    舒亦然想着到这里来的目的，索性眼一闭，重重点着头，还恭谨道：“请师父再次传授鬼火技。”

    “啪！”

    原本被白晶晶放在手中掂量把玩的骷髅，在舒亦然的话音刚落时，瞬间在白晶晶手中被捏碎。而就在下一刻，碎裂的白骨上燃起了幽蓝的火光，在那火焰下燃烧殆尽，连灰烬都不曾有。

    舒亦然暗暗感到惊讶，白晶晶所散发出来的鬼火与她的相比，显然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而与之相比，她用来一击击毙蝶妖的鬼火显然如同小儿科般。

    看着这一幕发生，舒亦然更是下定决心找白晶晶将墨衣行的能力激发出来，愣是挺直了腰身站在白晶晶面前，等着她的回答。

    “你若是愿意，留在这也可以。”白晶晶拍了拍手，似乎手上还有刚才燃尽白骨的残渣般。

    她的这句话显然让舒亦然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不过就在舒亦然感到有戏时，她又道：“可是你留下，并不代表我会指点你，还是不要抱有太大期望为好。”

    确实这句话又是如当头棒喝般，打散了舒亦然的期待，她垂下头，不死心地问道：“你是我师父，我拜入你门下，为什么不愿意将技能传授给我？”

    如果白晶晶当真是因为讨厌墨衣行而不愿意教，那她还可以理解，那她也会直接放弃，不再缠着。可是白晶晶什么都不说，只是不愿，她不理解，也不愿意接受，只想知道一个真相，就算是死，也想明白死。

    “究竟是什么原因你也忘了么？”白晶晶嗤笑道，她站起身点点了舒亦然的肩头，轻声道：“不过既然你忘了，说不定我会见你现在这副样子而教你也说不准。”

    在舒亦然愣愣的眼神下，白晶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没等舒亦然有其他反应，便伸展着手臂转身朝山洞更深处走去。在她的背影即将消失在山洞中时，她好似又想起些什么，又大声说道：“我确实同意你待在这里，可是千万不要试着拿我的白骨练手，不然……”

    她最后那威胁的话语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冷哼一声，便消失在通道口，只剩她的声音还在石壁间回响着。

    空旷的山洞中只剩下舒亦然一人，四周石柱上的烛火又开始无风自动，不停摇曳着，映得石壁上暗影绰绰。

    舒亦然在白晶晶离开后才仔细琢磨着究竟还有没有机会，不然就这样待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不过自己的运气好像确实太糟了，之前是在夜溪灵的干预下，让无涯子答应帮忙一同去了人界。可是期间她可毫无人权可言，至今也不知道地藏王所交代的事究竟有没有完成。

    而现在又是接着夜溪灵的帮助才能到白骨洞，可是这位师父却直接拒绝了她的要求，现在还把她留在这样一个可怖的空间里，想想都觉得自己的处境实在太过艰难了。

    舒亦然叹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一直站立在这空旷的石洞当中，石壁上被烛火映照出来的那可怕黑影，却是自己。她不想自己被自己给吓死，只得在那石桌旁坐下，开始考虑着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现在让她直接打道回府似乎也不可能，毕竟就算没有白诺的交代，她也不希望自己一直是这样只会拖累别人的样子。可是现在不回的话，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白晶晶教她呢？这更没法想到。

    舒亦然就这样靠在石壁上，脑中不断地想着现在该怎么办，竟在这样的情形下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只不过这样睡着并不能睡得安稳。

    在这样的浅眠下，竟然还有梦境缠身，在恍惚间，舒亦然似乎见到了那粉色身躯，长满触手的珊瑚妖小小。它用那长长的触手将她整个缠绕起来，还不断质问着她：“为什么要失约，不是说好了帮我解决鬼岛危机的么？为什么没有来？”

    在那些触手的包裹下，地下鬼岛顶空那倒扣的气泡渐渐压下来，耳边又出现青面獠牙的索命鬼，阴测测地说着：“你就等着与这地下鬼岛一起死吧！”

    如同诅咒般的话语在脑海中盘旋良久，直到一股股银色旋风的出现，不仅吹散了那些刺耳的话语，还将那些紧紧缠绕着，令她感到窒息的触手。所有沉闷的感觉都在顷刻间消失，舒亦然只觉被一团柔和的微风所包裹住，有着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如果不是那道逐渐接近的灰色身影，舒亦然都有种想在沉溺在其中的感觉。身着灰衣的人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可就是没法畅快的叫出名字来，只听得他在耳边道：“墨衣行，因为是你，才会拜托你。”

    墨衣行是谁？她不叫墨衣行，舒亦然使劲揉了揉双眼，想看清面前这喊错名字的人究竟是谁。可是那道身影却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消失在她眼前，她也没能看清。

    那柔和的微风在人影消失的瞬间被抽离，舒亦然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中，有一只冰凉的手覆在她额前，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陡然钻入她脑中，在她混沌的大脑中响起。

    “你的存在实在多余，你安心往生吧。”

    舒亦然完全无法挣扎，只能由着身子被拖入深渊中，可在万劫不复前，有着幽深墨瞳的男子神情痛苦的看着她。她的心就在那样的神情下揪了起来，她无力地抬着手，似乎有种抚平男子那道拧着的剑眉的冲动。

    只差一点而已，舒亦然察觉到距离越来越近，更是费了劲将手伸过去。可这样的举动只是让她猛地栽倒在地面上。

    感受到周身传来的疼痛感，舒亦然才发觉刚才那一切竟然只是梦境，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真实的感觉？

    脸颊边有些微痒，舒亦然忍不住抓了抓，却摸得一手湿润，她愣愣地看着手指尖那晶莹的液体，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