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或悲或喜，甘之如饮
凌荼蘼在听到琅珺那带着一丝丝悲伤的语气时，已然没了当初轻生的念头。落云笙甚至以命换命让她活了过来，可是这世上没有了夫君，也没有暮熙，又要让她怎么办呢……也不知流芳楼内现在如何了。 风烟想起曼珠看见叶云翊时的那一声嗤笑，她感到好奇地去询问叶云翊，叶云翊偏过头来，没有回答风烟的问题，只是望着满地摇曳的彼岸花。 琅珺并没有随着凌荼蘼一同回去，他跟对方低语了几句，目送着凌荼蘼往城内走去，并没有当着风烟的面多加忌讳，轻念了个口诀便已经将落云笙同凌暮熙葬在了一起。 风烟见他样子熟练，目光对上那双鸳鸯瞳，见琅珺也正望着她，后者语气略带懒散的笑笑，并未言语，似乎在等待风烟或者叶云翊开口。 “你……是妖？！” 风烟惊呼道，那这么说来，她一直以在来流芳楼里做得那些小把戏，以及九魅是妖的身份，琅珺岂不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但他为何……会出现在流芳楼内？ 后者仿佛是懂得读心术一般，带着些许无奈的笑，回答了风烟心底所想：“我为何会出现在流芳楼内，你以后会知道的……” 风烟每每听到这种“你以后就会知道了的话”都是一副深深的不适感，对方总是做出那个比她大上许多岁的样子，虽然确实是比她大上许多岁吧，但是听起来让风烟还是会感到很多不适的。 当然，这些都是风烟的腹诽，她是没有胆量把心里想的那些话说出来的。 琅珺又仔细地看了看她，然后轻声笑着：“你与暮熙，当真是长得十分相像呢。” 琅珺的那双鸳鸯瞳中仿佛泛起层层涟漪，令风烟有些恍惚，总觉得那双眼睛仿佛摄人心魂，看久了便会忘记些什么，她别过头去，看向叶云翊。 叶云翊心底却在默默地算着时间，正对上风烟看向他的目光，随后冲着风烟很是迷人地笑了下：“我知道我生的好看，你也不用一直这么盯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只是风烟不知道，当她下一次遇见琅珺的时候，却是时过迁境。 彼岸花微微摇曳，跌落了满地的红，花粉在空气中渐渐弥散。 ………… 告别了琅珺和凌荼蘼之后，风烟跟在叶云翊身后漫无目的地走着，夜色已经悄然降临，她也不知道前行的路会有什么，又想询问一下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只得拽了拽疾步走着的叶云翊。 叶云翊回过头来看着她，目光中却有着几分深邃。 “你这一世是叫做……风烟吧？” 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询问风烟，可声音却压的低低的，又带着几分沙哑，风烟并没有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墨色的衣袍仿佛融入进朦胧的夜色中，皎洁的月光下他身形的轮廓又是这般的清晰，只是带着淡淡红色匿在眸中的眼睛看向风烟，或许风烟未曾发现的是，他的样貌居然和君凌天……有着那么几分相似。 风烟只感觉她的手一紧，拽着的不知何时从衣袖变成了他的双手，只是冰凉的温度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看着那节骨分明又修长白皙的手。 却不知何时，一只手轻轻捏上风烟的下颚，迫使她的目光转移到他的面容上，他却是好听的轻笑了一下：“小宝贝儿，为何只看我的手，却不看看我呢……？” 风烟呆滞住，随后便感觉唇上一片温润，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直视叶云翊，他的唇却不似他人那样的冰凉，却也并没有多少的温度，风烟随后反应过来，连忙要去推开叶云翊，对方却早已先一步离开了，浅尝而止般。 却又是意犹未尽地勾了勾双唇。 “你……你你你……”风烟急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她原本只是想问一下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的，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风烟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跌入了叶云翊的怀抱，他又是轻笑了一声，风烟却听到了他沙哑的声音，似是在回答她心里所想：“……很快。” 月光迷离下，他脸上的轮廓就那样清晰的落尽风烟的眼底。 风烟想要推开他，却是敌不过他的力气，她无奈地说：“你再不放开我！我就……我就咬你了！” “……甘之如饮。” 风烟想想也是，他千方百计地只为了吃她的豆腐，她要是咬他，他肯定一百个乐意。 风烟却感觉那冰凉的身体好像渐渐燃起了一丝温度，松开她的时候，眼前却只剩下天边远飞的赤红的十尾火凤，手中还落着他掉下的金翎，却是无比的烫手，风烟看着那在黑夜中闪闪发光的金翎，却突然觉得头痛欲裂。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蹲下身去捂住自己的头，却不知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仿佛空气般渐渐消散…… ………… 风烟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床榻上，边上坐着一个靠着床榻睡熟的少年，少年皮肤白皙，墨发如瀑，衣冠楚楚，风烟盯着他看了半天，心里只生出了一个念头：如果霁云有哥哥的话，这该不会是霁云的什么兄长吧？ “喂？”风烟摇了摇少年，少年随后醒了过来，没好气地说着：“蠢莲妖，你可算是醒了，吾……” 霁云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看见风烟一脸“我不认识你”的表情，他顿时很是郁闷的样子：“蠢莲妖你该不会是傻了吧？连吾都认不得了？” 霁云说完之后，又想起了什么一样，连忙跑到了镜子前面，望着镜子里面那个明显比之前大了十岁模样的自己，他也是很吃惊的样子。 风烟回想起霁云说过他的样貌全是由她的灵力来决定的，可是她的灵力为什么突然间强了那么多……？想起叶云翊突然将她抱住，该不会就是有原因的吧……？ 霁云却叹息了一声，心下也猜到了定当是叶云翊所为，叹息之后却自恋起来：“吾一下子变得这么好看，突然些倒是有些不习惯……” “咚咚……” 敲门声随之响起，风烟说了声“请进”，走进来的却是蓝白道服相间的苏琬沁，她这才想起来想要询问她净岚派的现状，不知道现在的掌门是谁，也不知道臭小鬼……怎么样了。 苏琬沁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声音冷冷的，却带着令人不由自主的畏惧，“风姑娘。” “听说你混进净岚派是为了寻找琉璃月的下落，可是素来琉璃月是只有净岚派掌门才知晓的，此番莫悠凡的事情让你见笑了，况且琉璃月的事情也是不能告诉外人的……”苏琬沁的话中带着客套的疏离。 风烟点点头，但她还是想起君凌天说的“琉璃月早就不在了”，心底却又怀疑君凌天是不是故意这么对她说，为了打消她对琉璃月的念头？ “苏长老。我能询问一下……现在净岚派中的掌门是谁吗？” 苏琬沁听到后确实叹了口气，并不准备瞒风烟：“我本意是想要喻宇来继承掌门之位的，可是那孩子却突然辞去了这一切，终日把自己关在屋里，连君凌天也劝不动他。再者，风逸这个人……我觉得他城府颇深，倒是不适合这掌门之位。最后，委屈了君凌天了。” 风烟沉默。 君凌天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所谓的掌门之位，连她都看得出来，他虽然长在净岚派，想要守护这个地方，就像她对青丘一样，他绝对不愿意当这个掌门。 可是……他又为什么会同意？ “这几日净岚派中的来人倒也是甚多，就连天下第一除妖师夏如夕都来了，听闻是要来找你。你能拥有上古神器昆仑镜，可见你并非是一般的人，但是……琉璃月绝对不是你能够企及的。”说完，苏琬沁便起身，离开了风烟的屋中。 房门敞开，屋外是纷纷落下的细雪，风烟来到了外面，她伸了个懒腰。 夏如夕……不正是璟絮吗？ 风烟看着昔日繁华无比的净岚派，早已被细雪覆上了一层雪白，她连忙跑向了长门殿的方向，要去找君凌天。她要问清楚琉璃月的事情，那关乎到整个青丘…… 她的步伐却停在了长门殿外，里面似乎是两个交谈的声音。 “夏如夕？那么我倒是想问问，琉璃月数千年来一直保留在净岚派，你又凭什么妄自揣测它？”是君凌天的声音，清冷却又带着几分刻薄。 只是回答的人轻轻的笑了：“恐怕你这句话也不是说给我听得吧……” 风烟应着他这句话，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殿内，看向璟絮和君凌天，她的神色却有些复杂。 “臭小鬼……我不奢望你能够理解我的苦衷，但是琉璃月于我而言……”风烟顿了顿，脑海中回想起的仿佛是山清水秀的青丘，那里的一草一木，那里的一砖一瓦，那些她睡着懒觉度过的日子，她的目光不由得坚定了几分，“是我豁出性命，也一定要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