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郎情妾意
小娘子喜难自禁的模样让君子也是扬了嘴角,他笑容未减,声音如玉击石,道:“进去罢!屋外凉。” 君子嗓音近在咫尺,王羡鱼这才感到不自在,面上一热,慌忙避开君子视线进屋。 君子也随着小娘子抬脚而入,进去后厅屋有些沉闷,君子开了一侧窗户,空气顿然好了不少。只是春风有些许俏皮,将放置在屋内的书籍吹的乱翻,一封夹在书籍里的纸张悄然飘至王羡鱼脚下。 王羡鱼蹲下身子去捡,正好看见落款的几个大字“儿卫衍敬上”。 这只是普通的一封家书,但是于王羡鱼来说却是不亚于如雷灌顶。卫衍?王羡鱼如何不知道卫衍?那是她定过婚约的郎君啊! 王羡鱼一脸震惊,抬头去看君子。而君子此时还在扶窗,并未看见王羡鱼这边的动静。王羡鱼看着君子……不,卫衍的背影,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好卫衍此时也转过身来,看见王羡鱼手上的家书,一愣。上前接过信件,道:“小娘子何故呆呆若鸡?” 王羡鱼反应过来,看向卫衍欲言又止。卫衍面上笑容未减半分,柔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如今却不是个解释的好时机。”卫衍话音落下,桑果抱琴而入,对二人躬身行礼。 桑果突然出现,让王羡鱼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接过婢子递过来的墨琴,开口道:“今日过来请教君子琴音,却是不想君子不方便,今日阿鱼便退下了。” 说着躬身一礼便从厅屋退了出来,王羡鱼面上波澜不惊,婢子未看出什么,还以为君子确实有事,也随着娇娘一礼退下。 君子见小娘子如此也未有异样,还特意送主仆二人出门。 回程路上,王羡鱼久久不能平复心中的异样。君子便是卫衍?这太荒唐了。信件是卫衍写给双亲的。不管是写与他阿父还是阿母,都太匪夷所思了。在世人眼里,永定侯夫妇一人死在战场上,一人引火自焚。如今却来告诉她,那二人有一人或者干脆两位都没去世,不仅他们没去世,连他们儿子也还依旧在…… 信件是无意间发现的,方才君子也承认了。若这些都是事实……王羡鱼脑中翻涌。实是不知晓该如何面对才好。 王羡鱼愣神中,却是听到桑果在一旁道:“娇娘慢些!” 王羡鱼被桑果唤回神智,这才发现桑果撑着伞在后面追的辛苦。桑果拎着裙子向她跑来的模样实是滑稽,王羡鱼嘴角微微一扯,心情稍稍平复下来。 若君子便是卫衍,想起方才他对自己的示好之举,再加上二人曾有过婚盟……倒是件好事。只是之前卫衍为何拒绝阿父提议?那些日子王羡鱼虽是装作不在意,但夜里也是哭过几回的。到底是年岁不大的小娘子,被欢喜的郎君断然拒绝……此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 主仆二人回屋后,婢子过来替王羡鱼换干净衣裳。王羡鱼思绪不断。任着小姑娘们折腾。待换好衣裳后,王羡鱼抱琴进入内室,却是生出几分沮丧来。 方才自己就这般跑出来,是不是太过小女儿了些?只是……遇到那种情况,王羡鱼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有什么反应。这一夜王羡鱼辗转反侧,知晓君子是卫衍的冲击生生掩盖了郎君对她示好的举动。 第二日王羡鱼起了个大早,心中却是在忐忑到底要不要将此事告知阿母他们。若是不说,王羡鱼心中有愧。若是说了……万一君子并不想旁人知晓呢?最后王羡鱼还是将念头压下,事关君子,还是先去问一问当事人罢。 午时左右。虞氏有些困顿去榻上小憩。王羡鱼从虞氏寝屋出来向外院看了好几眼,最后咬咬牙,毅然决然的向客院走去。行至一半王羡鱼似是才想起来未带墨琴,又吩咐婢子桑果去取。桑果躬身一礼,几乎小跑着回去取琴。 支开桑果后,王羡鱼疾步向卫衍院中走后。还未进院,卫衍身影便已然映在王羡鱼眼中。树下如玉君子白衣墨发,背手浅笑而立,似是在候着谁…… 王羡鱼虽是带着满腹疑问而来。但此刻也被郎君撩拨的心头一跳,垂下头去不敢再看,步伐也重似千金怎么也前进不了。
那边树下翩翩少年见小娘子如此,含笑道:“阿鱼,过来!”郎君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刻意的引诱,王羡鱼只觉得此时脑中轰鸣,突然想起“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的话来。郎君虽并非女郎,然此情此景,王羡鱼也只能想到这句。 王羡鱼垂首慢慢向树下郎君挪去,心中却是突突跳个不停。思考了一夜的话在此刻全然都想不起来。 院中只有二人,见小娘子过来,卫衍毫无避讳的上前牵过王羡鱼的手,柔声问:“阿鱼何故垂头看地?衍相貌丑陋乎?” 王羡鱼摇头,声音低不可闻:“君子相貌无双。” 听到这话郎君一笑,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小娘子的,亲昵无比,轻叹一声:“那日衍还未说完便被杨家小娘子打断了去,阿鱼可是伤心了?” 这话听在王羡鱼耳中,小娘子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喜,高兴之余忍不住问:“君子那日是何意?”话问出口,王羡鱼一阵羞意难禁,她这话却是在向君子要个答案了。 卫衍知晓小娘子心思,也不回答,逗弄道:“小娘子以为衍何意?” 王羡鱼窘迫不已,不敢再说这个话题,问起正事来:“君子身份阿鱼能告知亲族乎?” 卫衍轻声一笑,道:“阿鱼想说,自是可以。” 王羡鱼心中一甜,向郎君保证道:“阿鱼知晓分寸。”除了亲人绝不会向其他人提。 卫衍嗯一声,带着小娘子向厅屋走去,二人将将坐下,桑果抱琴而至。一对有情人连私密情话如今也说不得,当真是又无奈又好笑。 桑果什么都不知,只是净手煮茶,但是女子的直觉让她察觉出一丝不同,再往深处想却是又一无所获,干脆罢了心思,不再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