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锄禾日当午
米足刮了一下载淳的鼻子,笑吟吟道,“乱想什么呢!我呢,一手有小石头,一手什么也没有,如今我双手在后背,你点一边,我再决定留不留你!” “我点,我两边都点!”载淳使劲将米足两边胳膊都抓住,掰开一看,两边都是空空如也。 “你!你怎耍赖呢!” 其实米足哪只手都没有藏小石头。“算了算了!告诉你算了,你以后就是白龙山的人了,一切都要靠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的,你自己喝的药也得自己分拣,在分拣的过程中看到书上有记载的就单独拿个小册子记下来罢,刚开始可能会记了前面忘了后面,或者记了后面忘记前面,所以一边分拣要一边认真地记住草药的外观,属性,功效,禁忌,屋里很多草药书,你可以对比看看,还有许多药材京城没有。都是药商从药农手中收购回来的,有些药商经营的年数特别长,家中有一些药丸乃祖传密方,不会传给外人。” 许多常见的药材载淳都见过加工好的成样,米足拿起一支马齿苋在载淳眼前晃了晃,“认得它么?这东西你只要把它放在太阳下,它就能活呐。” “这么神奇,它也是一味药?”“可不是么,你现在喝的汤药里就有二钱马齿苋,还有薏苡仁与赤小豆各四钱,这两味药虽也可作食材,不过作为药材,除湿利尿的功效也是特别好的。” “这白坨坨是什么?”载淳拿起一颗白色块状物,“我的药也有这个么?” “之前没有的,现在刚刚加的,叫作白术,健脾补益之用。” “这记到猴年马月去了,世上药材那李时珍记了二十七年才记明白,对了,是李时珍还是神农氏尝百草所著医籍的途中,若突然给毒死了?那那些草可不白白牺牲了?还有这尝草的人,他定是身体健康之人呐,身体运作什么的一定正常得很,那草药归入何经络,其功效与禁忌,怎会与身体抱恙五行经络不通之人一样?” “小寿子,其实你很有学医天赋的,你说的我还没琢磨过呐。” “我想你若学医理,不仅能保护自己,学成还可以救死扶伤,所谓‘毒’者,有毒便有解,医者,为匚与一“矢”字,矢表现初始,“匚”为积累,所谓医者,在远古时,就是有些有才能之人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某些方法方物能解决特定的有共同特征之不适感,下次在帮助有相同困扰之人时又派上用场,从而累积形成的一种经验,前人过世所留下的各种经验,或口传,或眼见,或耳闻,后代子孙中有心者以符号提醒日后记忆,此乃文字,世世代代,日积月累而成书,而对于保持人体安泰这一方面,因人们有最本能的要求故而有医者,医术。医道精髓乃“一物降一物”,万事万物的产生皆有来源,包括“病”,“病”本身不可怕,它与你我无异耳,谁不懂身体运行规律,而胡乱对付自己的身体,身体便会反抗,出现与其他人不同之处,称为症,而要解决“症”,就要了解“药”症之起因亦分外感与内邪,寻常者为正当,必须,而太过者则伤本气,六欲太过则伤六腑,六yin为外邪入侵,风,寒,暑,湿,燥火为外感之六yin,内生五邪因情志失调,内脏失调复又更易外感六yin。” “那药其实就是能克衡或补益某一因素之植物对么?” “对,且有些‘药’藏于人体之中,它本身即有自我调节与恢复之功能,只要其力道不超过它所能承受的范围,人体都是可以恢复的,咱们且看‘药’字上下为草,下部左右为丝与勺,以母为尊之远古,以‘勺’治病,为何‘勺’能治病?因‘勺’能通络,代表“按摩之法”,丝能护腠理,故能“包扎”,能治外伤,最后才用草药,因“是药三分毒”草药本身功效与禁忌兼有,若无可奈何,必须取两害之轻,或其人自身能抗药中毒性;若非如此,医者便要用针砭之法激活人体自身能量令抗毒之脏腑强耳,再以药补益受损之脏腑,不熟悉针灸者,应使用更有把握之方法取拨乱反正之效。” “被你一说,我觉得我也想学医了。” “我这些可不是自个儿想的,都是书上看的,经络之间关系,药物的配合,还有许多许多,你这样的懒东西,抄个十本八本医术再学医罢。” “嘻......那你自个儿学罢,我吃饭去了。” “哪有饭给你吃!今年粳米尚未脱谷壳,你要吃现成的,呆会自己下山背去!” “可不是我跟你吹牛!你信不信,用不了一年,我学这些草药定胜过你!”载淳腰一插,头一仰,面上一丝得意浅笑。 “呦,我怎么就不信呢,你方才还好不情愿呐!”米足蹲在草地里斜倪载淳一眼,“你长这么大字儿都还没认全,也好意思吹这种牛?” “那不是成日想你去了么!我哪似你!无情无义,动不动就不理人家!” “你这话说的,谁让你装太监骗我的,何况你不认真读书怎能赖我呐?” “嘻嘻,我就赖你,我本来该是皇帝的,读书时想你去了,结果书没读成,如今还什么活儿也不会干,你要么从现在起耐心教我,要么白养我一辈子!”载淳得意嘻嘻地戏耍米足。 “凭什么呀!”米足站起身来,使劲地捶打载淳,载淳趁机紧紧地把米足钳在怀里,“谁让你当初勾引我来着,为了你,我三魂掉了七魄,你现在该不该养我?” “撒手......”米足从载淳怀里挣了出来,“你就不能老实一阵?病还没好全呐,学些医理能保护自己,你怎么听不进去呐。” 载淳望了望米足,笑了起来,“实话告诉你罢,我就是不爱听什么‘之乎者也’,‘人云亦云’的孔圣儒孟。可是那些稀奇古怪的书,我都爱看,什么‘黄帝内经’,‘天工开物’,‘周易’,我现在还有不能融会贯通之处呢。偏偏太傅说那些书多读无益,天天给我讲什么论语,谏这个,谏那个,我小时候可惨了!四个太傅!祁太傅......呵呵,便是如今,我也不认得他全名儿,叫啥藻罢,他可是体仁阁大学士兼首席军机大臣,他的课最有意思,还给咱们讲笑话儿呢,我骑马射箭都是他教的。” “你个调皮佬!明明整治人有一套,怎那样怕鄂嬤嬤?” “你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那鄂大泼儿有个谁也没有的本事,颠倒是非告状呐!明明不是的事儿,她非要说得天花乱坠!”
“你没小辫子叫人揪着,何必怕她?” “我有,我有,没说完呐,还有个李鸿藻李太傅,平常不苟言笑,满语,蒙语,汉语都是他教,说话嘛,那蒙语学到现在,我还一句没用上过呐。” “你挺有本事呐,学了这么多年,居然可以连读奏折都磕巴?” “谁跟你说的我读奏折磕巴?”载淳气恼地哼了一声,双臂环抱在胸前。 “你额娘说的......”米足够到载淳耳边小声告诉他,“还有好多你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儿呐,你别想赖我!” “你快说快说!还有什么!” 米足故意站上一块奇石,将自己和载淳比得一般高,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用手指在他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你什么意思?” “那个圆呐,是零鸡蛋,你的太傅让你写文章你交白卷儿是不是?” “我的天,这你都知道?米足,额娘到底与你说了多少?” “呵呵,你成日折腾太傅,老人家要守君臣之礼,打你不得,骂你不起,人家把你的轶事都拿小本儿记着呢!” “什么?谁?!哪个王八记的!是不是那翁氏父子?!最好打小报告的就是那翁心存!” 米足嘻嘻一笑,“四个本儿呐,不然我说你能耐!”接着她用手指比了个“四”,“你上课叠纸玩具,画小人都是家常便饭呐,你真以为太傅都瞧不见,可不是拿你没辙么......” “你该跟我站一头儿呐!你是不知,我六岁呐,就被提溜去上书房,每日巳时天才刚亮,就得在书房呆到午时,申时再读,除了宫里过大节,日日如此,我再不给自个儿找点乐子,闷都闷死了。” “太傅们辛苦备课,给你讲解,你却叠玩具,画小人?当初你教我时我学慢一点你可就发脾气呐。” “我是说你老向着他们几个干什么,原是伺机报复呐,那个交白卷儿的,那老太傅的课是真叫我脑仁儿疼,你说罢,他出个什么怪题目,叫‘重农贵粟’,这不成心刁难人么,让人怎么写嘛!” “哎呦,你这笨的可以,你那时几岁呐?” “七八岁的样子罢,你不会知道罢?”载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就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呐,这诗三岁小孩都会背。” “米足,你好坏啊!这种yin词艳曲也要人家学!”载淳明明知道悯农的含义,却故意气米足,米足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这诗也叫yin词艳曲?” 载淳一把搭在米足肩上,“难怪你要我锄禾”,你是不是想作‘当午’呀?”载淳扭一扭屁股。 米足突然明白过来,把载淳的屁股使劲一掐,“你是活腻歪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