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慈母墓
赵成的眼睛微微眯起,危险地看着凰洛歌,摄人的帝王之气扑涌而来,凰洛歌笑了笑继续说道:“当年皇上以孝与公道继位,而今天皇上却贸然杀了三皇子便是违背了当初的承若。” 当年赵成只是一个嫔妃之子,太子另有其人,而他收拢民心才得以继位。 凰洛歌没有调查当年的事情,而是无意之中知道的,这种皇室辛史不可能流传民间,王公大臣也不可挂在嘴边,唯有史册才有权利记录。 而她的话无疑是在逼赵成。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你可有想过你对面的不是疼你护你的至亲,而是掌握你生死的九五之尊!”赵成冷笑一声。 九五之尊,好个九五之尊。“以前您在雅云的心中是一个和蔼公正的长辈。” “若你不是红鸾星,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朕的面前?”赵成无力和凰洛歌话里藏刀地说着,低头继续处理着堆砌如山的奏折。 凰洛歌也寻了一个椅子坐下,“可世界上没有如果。”她眼角的血泪痣天生具有,磨灭不掉,可是她从未承认过自己就是所谓的福星。 假如世界上真的有如果一说,她宁可只是一个平凡到尘埃的普通人。 赵成瞥了她一眼,“卫,拿下。”他淡淡地说着,手下飞快地批改奏折。 暗处突然蹦出了一道黑影,凰洛歌旋转到椅子后面,举起椅子朝着黑影扔去,卫也不躲闪,直接伸手打碎了一个坚实的椅子。 两人开始在皇帝的书房中开始了一场追逐战。为了不暴露自己会武,凰洛歌只能躲闪,口中还不闲着,“身为一个九五之尊,自号为百姓之父,却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绝情。” 明黄色奏折上留下了一点墨黑,赵成微微停顿,皱起眉头用字迹掩盖。 “杀戮不是解决一切的唯一道路,您何必损失一个儿子呢。”凰洛歌满头大汗,身上的鲜血渐渐地在雪白的外衣上留下暗红。 卫愣了一下,心中生疑。 龙涎香弥漫的书房里渐渐多了血腥味,而这个味道也越来越重,似乎要盖过长年累月的龙涎香,而凰洛歌脸色也逐渐地失去了血色。 久久不见凰洛歌的声音,赵成抬头看了凰洛歌一眼,而这一眼却在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身为帝王的他,看惯世间的他,居然惊讶得瞪大了眼。 暗卫手中分明没有利器,凰洛歌身上的血却染红了素白的衣衫。 “三皇子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论是为武将还是文官,都能助太子的一臂之力,皇上,就算是为了北国。”凰洛歌的声音恹恹,却依旧执着。 赵成也放下了笔,挥了挥手,暗卫瞬间消失,凰洛歌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倒在地上,亮得发光的地板上绽开朵朵血梅。 片刻之后,赵成为不可见地点点头,他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圣旨,拿起笔沾了沾墨,没几下就写完了,最后拿起玉玺改了个鲜红的掌印,“这圣旨就由你去宣读吧,至于能否活下来就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他亲自地拿着圣旨走到了凰洛歌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凰洛歌。凰洛歌接住了赵成的圣旨,站起身朝着外面跑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赵成叹了口气,眼中只有地上的一片血红。 应该……来不及吧。 踢踏的马蹄声在街上响起,如雷贯耳,如风急速,一匹枣红色的马上坐着眉眼精致的小女孩。 街上的人赶紧让开,生怕这个女孩不知轻重,没有任何阻碍,夜仇的速度更快。 骄阳似火,所有人脸上都挂满了颗颗汗珠,执行的官员不停地擦着汗,身边还有两个拿着扇子的丫鬟,等到刚刚到了时辰他就迫不及待地丢下了斩令牌。 系着红色头巾的大汉满脸胡腮,他手中举着的大刀闪着骇人的光芒,身边站着一个端酒的人,脸上的汗水不时滑落在酒力,溅起朵朵水花。 大汉端起酒,手上有些颤抖,这可是皇帝的儿子啊,肯定是天上那个神仙下凡,若是他杀了皇子,那可咋办。 见他久久不端起酒碗,执行的官员脸色难看,不耐地大喝:“你傻愣着干嘛,行刑!” 大汉心中默念道:这可是皇上下的令啊,我们这些平常老百姓也只能照做,千万别怨我啊。他闭眼端起酒碗,咕嘟喝下一半壮壮胆,剩下的一半就全喷在刀上了。 他举起大刀,闭眼砍下去,随着一声清脆的落地声,大刀硬生生地偏了一个位置砸在地上,观刑的老百姓凝神看着,原来是一个铁铸的圆珠。 赵天喻缓缓睁开了眼,一匹红马屹立于身前,马上的小女孩一身血衣,眉眼精致,却霸气凌然,“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她微停了一下,蹙起了眉,众人赶紧滴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半分,拿着圣旨的女孩继续念到,“刑部已查出杀害含妃贼凶,但,三皇子未能及时运出淑妃尸首,实乃不孝,故死罪可买活罪难逃,特流放于忞州,奉为青宇王,钦此。 把圣旨交给了官员,凰洛歌小跑到赵天喻的身边,给他解开绳子,“没事吧?”她轻声询问,眉头紧锁。 “我没……”事,话为说完,凰洛歌就眼睛一闭,赵天喻把凰洛歌揽进怀中,暗处的韩瑜冲了出来,看着赵天喻和他怀中的凰洛歌,“完了,她伤得不轻。” 浑身血衣,就算伤的轻这血也损失惨重吧,赵天喻抱着凰洛歌,翩然落在马上,不消多时马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韩瑜身边的小书童惊魂未定地擦着汗,“还好那位小姐来了,要不然就不是扔一颗圆珠了。” 韩瑜瞪了他一眼,“这件事不许给我爹说,知道吗?”小书童赶紧点点头,一脸忠诚。 “走走走,赶紧回去,要是那老家伙看见我不在书房,真的把我腿打断了怎么办。”韩瑜突然想起了这件关系到他下半生的大事,惊叫一声,拖着小书童在街上飞奔,早知道他也骑个拉风的马了。 骑着马的赵天喻直接往楚府而去,有夜仇的速度加上赵天喻卓越的轻功,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楚府,他抱着凰洛歌闯入了楚府。
守门的人赶紧去汇报刚回府的白桃和楚易,两夫妻一听说凰洛歌又受伤了,急忙安排客房,去请安予。 楚府一阵忙碌,等好不容易地安定下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累瘫了。 弥漫着安神香的客房中,赵天喻眉目间洋溢着柔和,温柔地给凰洛歌擦着脸上的汗水。 房间门被人轻轻地推开,白桃踱步进来,“我来吧。”她看着赵天喻手中的帕子,赵天喻摇摇头,“我来就好。” 白桃也不强争,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床上的凰洛歌,“以安从小就很聪明。”赵天喻微微愣了愣,点点头,“所以她能救出你我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你是小斐的孩子,所以我曾经也有过想把你们凑在一起的念头。”白桃继续说道,赵天喻身形僵硬了,曾经……“直至皇上下旨赐婚我也没有改变我的想法。” “以安给我说过,她不会和太子成亲。但是,我后来愈来愈怀疑当初的决定。”白桃看向了赵天喻,他的背脊笔直却很僵硬。 白桃心中略微苦涩,“以安出生就带有胎毒,不论是凰家还是楚家,这么多年了,都在寻找着解药,但还是一无所获,而你的出现却让以安一次又一次陷入了危机,她的身体也越来越糟糕,本来三十岁的寿命却缩减了一半。” 一滴又一滴的泪水从白桃的脸上滑落,控诉的眼神不留情地砸在赵天喻的背上,她眨了眨眼,“惊讶吗?”赵天喻的俊脸煞白,心痛如绞,“所以,我求求你,离开她吧。” 房间里没有了声音。 后来,赵天喻悄悄留下了一对耳坠,乘马而去。 圣旨上面还有一句话凰洛歌没念:无朕召令,不得擅自入京。 十三岁的少年一夕之间亡母,背井离乡,心中满带酸楚,凰洛歌醒来后,把淑妃的尸首从皇陵中掘出,不远千里地安置在她的家乡。 从某种意义上说,淑妃是幸运的,她有一个孝顺而幸运的孩子。 凰洛歌在淑妃的家乡了解到,淑妃本来是有一个青梅竹马,她的父亲却贪图富贵送她入京,那个青梅竹马也命丧于她父亲之手。 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凰洛歌看着眼前的两座坟墓,深深地鞠了一躬,愿你们下世能相知相爱相守。 为了不暴露,凰洛歌没有在淑妃的墓碑上刻下她的姓名,而只写到,慈母之墓。 出乎意料的是,身在异乡的赵天喻没有怨天尤人,而暗处培养着自己的势力,还寻找着什么东西,只有白桃和楚易知道,他寻找的是什么。 北国的春去秋来,再也没了那灼灼其华的身影,传奇的三皇子赵天喻似乎也盖上了淘汰的印章,但是……世间永远没有永恒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