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沉睡
回逐日峰的路上，薄薄的一册剑谱被陆峰捏在手里，翻来覆去数了数，也就那么几页，怎么都没有物有所值的感觉。 “说起来，你们俩都两手空空的，你们灵值到底用到哪去了？” 陆峰将烟雨剑影的剑谱收入空间戒指，目光扫过白林与莫雨蕙，随意问了一声。 莫雨蕙抿嘴笑了笑，摊开光洁手心，托着一粒精致的空间戒指，道：“一共三百八十万紫晶，全在这里了。” 陆峰微微一惊，他隐隐记得，灵值与紫晶的价值在数字上是对等的。三百八十万紫晶，换言之就是三百八十万灵值。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陆峰苦笑了一下：“你们俩还真是富得流油。我却不知，要去哪赚灵值了。” 先前在灵值殿的时候，陆峰就注意到了，上官贞极为在意一部名为铁马冰河的武学。虽然她没有说，目光也没有刻意在其上顿留，但陆峰还是能察觉到。粗摸看了一眼，陆峰感到头疼。那套武学的价格是一百三十万灵值，要足足杀上李浩宇三次才够…… “你很缺灵值？”白林诧异地问。 陆峰摇了摇头，“灵值这东西总会有用的，我看我得多攒一些。” 陆峰知道，要挣一百三十万灵值，恐怕需要不少时间。白林他们两人的三百八十万灵值，恐怕也是用了不少年才积攒起来的。现在想来，多年前陆峰与上官贞去雪界的时候，陆峰看到上官贞的玉牌上有好几十万灵值。恐怕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开始积攒了。她很早以前就想要铁马冰河这套武学吧。 在逐日峰与白林两人分道之后，陆峰与上官贞自然是回了他们那方似永久残艳的枫林。 回到洞府，陆峰粗略地翻了一遍烟雨剑影的剑谱，倒是惊讶地发现，这套剑法竟隐隐带着一分幻法的意味。一剑，可幻千剑。当然，需要极致的身法速度支撑。 这么一看，陆峰瞬间来了兴致。又从头开始，准备细读一次，将其功法熟记下来。实力到了王座境，武者提升的不仅仅是身体强度，视力，听力等等能力。武者的记忆力亦是大幅度地提升。这么短短四页功法，陆峰也就细读了两次，也就记得七七八八，算是勉强能背下来了。 也在这时，陆峰发现手中的剑谱竟是渐渐虚幻，趋于消散了。 陆峰睁大了眼，直到剑谱化作虚无，彻底无踪之时，陆峰才抽搐着脸，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在灵值殿兑换的武学都蕴含一抹规则，只可供一个人感悟。现在，这套烟雨剑影应该是又回到灵值殿了。” 梳妆台便，正对着妆镜梳理乌黑秀发的上官贞瞧着陆峰铁青的脸，抿嘴笑着解释。 陆峰心头不服气，自己花了二十万灵值买的东西，在手里还没捏热乎呢，就这样被收回去了。陆峰冷笑一声：“反正我已经背下来了，再循着记忆将其写一遍就可以了。” 然而，结果并非如陆峰所想。陆峰刚刚写出第一句，第二句才起头，第一句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算了吧，不仅你写不出来，就算你欲口述授给他人，也是不行的。灵值殿的武学都被阁主施加了规则。在你境界实力超过阁主之前，这套武学，只能属于你自己，是无法拓印授人的。” 陆峰惊讶，因为说话的是魂涯。陆峰都不记得魂涯这老家伙是有多久没说过话了。 “睡醒了？” 陆峰笑着打趣了一声，魂涯却是颇为郑重地说：“这些天，你通缉李浩宇，乃至是遭遇紫月儿，这些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你体内已经稳定下来的诅咒又开始躁动了。还有上官贞，她也并非你眼中所见的那般平静。” 关于诅咒，陆峰心里是清楚的。在与紫月儿的一战中，陆峰再一次唤醒沉睡在自己体内属于傅再生的意志力量。之后，陆峰再一度感知到了体内的诅咒又一次蠢蠢欲动起来。 先前，风一笑也暗示过自己：好自为之。是规劝陆峰，不要再动用那抹力量。否则，催命的岁月诅咒将再一度无法遏制地爆发。 这一点，陆峰心中有数。而且，真正熬过一次诅咒后，陆峰对诅咒也再没有了畏惧之心。眼下，陆峰真正担心的是魂涯后面那句话。 什么叫上官贞并非自己所见的这般平静？ 陆峰心头微微一沉，想到了自己那个可怕的推论。上官贞，亦循着刻画霜花剑雨决的紫晶玉，受到了诅咒？ 陆峰沉声问：“老鬼，贞儿究竟怎么了？” 魂涯叹息一声：“不知不觉中，昔日那个走在魔兽山脉还会两腿发抖的小家伙也已经走到了现在的高度。我的存在，对于而言也已经不再是助力，而是阻碍。” “怎么了？”陆峰不知这老东西究竟是欣慰还是悲叹。 魂涯嘶哑说道：“我准备沉睡，漫长休眠。我遵循造化之主的意志，报答带我走进全新时代的少年。而今，昔日的少年也已经不再青涩，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至我们在魔兽山脉初遇，到现在已经六十年了。兴许不算长，可对我而言，却分外难熬。” 陆峰沉默，许久后，轻声笑：“是因为霜雨前辈吧。”魂涯不语，陆峰顿了顿继续说：“我明白了。对你而言，兴许漫长沉睡才是无尽苦痛中的解脱。” 魂涯低语：“能看着你一步一跌，磕磕碰碰走到现在，我很高兴。” 陆峰会心而笑：“累了，困了，你就睡吧。我会继续向前，我会完成我们的约定，帮你摆脱灵魂的制约。让你重塑躯体，让你有血有rou，可继续追寻你未完的梦。到时候，我会唤醒你。” 魂涯笑了，由衷的开心：“我很庆幸，带我走进这个时代的人，是你。” “同样，我很高兴能有你这么一位朋友。”陆峰失笑回答。 又一阵沉默，魂涯终于出声：“上官贞是否受到岁月诅咒，我不确定。但我能肯定的是，她体质的反嗜力量将要爆发了。或许，命运的轨迹是有迹可循的。昔日，受诅咒而沦陷的你，是她一语一泪地守候，将你一步一步拉出绝望的深渊，再见光明。而今，恐怕需要你细心去守护她了。冰魄玉体的反嗜力量超乎你想象的恐怖。对此，我无能为力。能帮助她的，也只有你了。” 陆峰面色猛然一沉：“不是说冰魄玉体的第一波反嗜是在千年以后吗？如今，贞儿都还未到百岁啊。” “昔日霜雨的确是在千岁之后才受到第一次体质反嗜。然而上官贞与霜雨不同。霜雨至少在遇到我之前，都是心明神静，如同一潭静湖，几千年里几乎不见情绪波动。而上官贞，过早地遇到了你，过早地爱上你。她的心，太过火热。如此，推动了体质的反嗜力量。 其实，如若彻底抛开一切情欲，冰魄玉体本是不存在反嗜力量的。” 陆峰轻轻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道：“老鬼，我懂了。你安心睡吧。” 魂涯轻声叹息，随着轻微的叹音渐渐散去，再不起半分音调。 魂涯，选择了漫长沉睡…… 陆峰心情沉重，侧头正见上官贞静坐在梳妆台前悉心打扮。 陆峰走近：“这么晚了，还打扮什么？” 现在已经是临近暮色，算是晚上了。 上官贞对着妆镜眨了眨眼，刚涂上粉黛的脸颊，血润细腻，似触手可破。她嫣然一笑：“打扮给你看啊。” 陆峰环着她的腰，将她身子慢慢转过来：“别瞎忙活了，把你的玉牌先给我。” 上官贞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掏出玉牌，递到陆峰手心。 陆峰笑笑：“二十三万零五百灵值，我一点不少地转给你。” 说话间，陆峰已经将自己玉牌掏了出来，两块玉牌轻轻合上，再分开时，上官贞的玉牌上多出了二十三万零五百灵值。 “其实，我拿这么多灵值也没什么用的。”上官贞微微抬眼，低语了一声。 陆峰笑道：“先攒着，等够一百三十万了，就去买铁马冰河。” 上官贞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收回自己的玉牌。陆峰又道：“我之前说过，回来后送你两块寒冰玉。原本方冷希那块寒冰玉我是算在内的。可最后我感觉那块寒冰玉沾染了太多尸气，还是不要的好。” 说话间，陆峰轻轻拍了拍空间戒指，其内沉睡了数十年的寒冰玉被陆峰取出，在陆峰手心泛着淡淡紫光。 “寒冰玉可是极佳的材料，无论炼器还是炼丹，乃至是对武者修炼都有不错的作用。你也修炼霜花剑雨决，留着应该是有用的吧。” 上官贞没有抬手去取，而是颇为犹豫地说了一大串话。 陆峰不以为意地说：“霜雨前辈都说了，霜花剑雨决的修炼上，我是不可能达到巅峰的。还是送给作为霜雨前辈传承者的你。还有……” 陆峰猛然将寒冰玉塞到上官贞手心，道：“就算我拿着有用，我就不能给你吗？” 上官贞呆呆地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忽然间，她脸色一变，血润细腻的俏脸一瞬变得苍白吓人。 “冷，突然之间好冷。” 她静坐的身子猛然一斜，竟是僵硬地侧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