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选择
“陆峰，你走吧。”瑶雪见瑶古点头，轻轻松了口气，看向陆峰，认真说道。可话音刚刚落下，瑶雪的心咯噔一跳，感到一阵难受。 她此到陆时才注意峰那怪异的表情。陆峰衣衫破碎，长发凌乱，原本冷峻的脸也已经被挥洒着的小血珠模糊，整个人显得萎靡狼狈。唯独，那双眸子，清晰透彻，不起涟漪。他静静地盯着瑶雪，表情显得淡然，嘴角却微微弯起浅笑。那笑容，伴随着渐渐荡出涟漪的眸子，一分分敛去。直到归于平淡之时，却又陡增伤痛。陆峰木讷地缓缓转身，凌空踱步而去。 昔日陆峰的一语一笑，于简单的五个字里，模糊轮廓。 昔日陆峰的义无反顾，沉默于瑶雪的透彻大眼。 瑶雪感到心里刺痛，那渐渐远去，继而模糊的背影，早已烙刻心扉，无法磨灭。他……很难受吧。瑶雪远远地伸出纤细小手，微启红唇，想要开口。却于瑶古冷漠的目光里沉寂。 她不敢出声。那样，陆峰会死！ 就这样，不留片语，寂静走开？ 就这样，结束那一场抗衡岁月诅咒的试炼？ 就这样，相忘于星辰结界，相忘于悼凰？ 瑶雪大眼渐渐弥漫晶莹，怔怔地看着那越加迷离却尽显萧条的背影。 陆峰的心，亦在颤抖。 那时，漫天沙尘里，陆峰模糊的意识里听到瑶雪那若初阳融霜雪的天籁话音。她说：可以考虑。 那时，丛生灌木间，陆峰被她揽着颈脖，妖娆妩媚而语，“老公。” 所谓试炼，其实，早已在瑶雪那委屈的俏脸上，不满的叫骂声中，软绵绵的秀拳下……结束。这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走进自己心跳的女子。陆峰，可以为她无惧一切，义无反顾而前。可，于陆峰而言已然结束的试炼。于瑶雪手中，仍在摇曳。 这……终究是两个人的事情。 陆峰走着，脸色惨白，气息絮乱，猛地一个趔趄，他身体摇曳，险些倒下。他稳住身形，陡然惨笑而起，再度踏步远去。 自己拼尽全力，想要得到瑶古的认同，更想捕获瑶雪的芳心。换来的却是简单的一句“你走吧”。 自己，在她眼中，或许就仅仅是一个略微显眼一点的过客？或者说是跳梁小丑更为合适吧。 陆峰面无表情地走着，视线渐渐模糊，眼眶阵阵温热。 那是……泪花？ “陆峰，这不像你。” 魂涯忍不住叹息一声，幽幽轻语。他想叫陆峰先遏制胸膛上的恐怖伤势，瑶古的一拳，根本就不是一个升魂境武者可以承受的。即使是战力远超同阶的陆峰，亦将受到极大创伤。陆峰这样的状态，堪忧。可魂涯他终究是没有多语。他清楚地知道，对陆峰而言。伤他最重的，不是瑶古那力量滔天的一拳。而是瑶雪那简单的一句话啊。心伤再轻，也远远大于身体的伤势。 只能先稳定下这臭小子的情绪了。 魂涯心里暗想着，不禁再度叹息起来。 他忽然想到，陆峰不久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老鬼，这次错的人，是你！” 魂涯苦笑，这自己眼中青涩稚嫩地少年已经隔了一层迷雾，看不清，更摸不切。 一丝好感，亦可凝练成一抹无法割舍的情感。可，当这抹情感被执掌感情线另一端之人生生切断之时。一切，都将成为苦难，化作万支利箭，狠狠搅动那年轻的心，痛入血脉骨髓！ “果然，错的是我。” 魂涯喃喃着，旋即语气锵锵，沉声而语道：“如果，你不想后悔，现在就回头！当着她的面，把你要说的话说清楚！至于结果如何，都无愧无悔！” “有必要吗？我的心意，她会不知？” 陆峰暗淡眸光微微一抖，身子顿了顿，似想回头，却又死死咬牙止住。他颤抖着拂去眼角欲流的晶莹水滴，轻声回答魂涯，声音沙哑，却又似带着童真般的稚嫩感。 魂涯皱眉，一时无语。陆峰与瑶雪一起的这些天，魂涯也看在眼里。陆峰一口一个老婆，一口一个媳妇地乱叫。某种意义上的确算是想瑶雪表达了心意。可是……魂涯嘴角抽了抽，这算哪门子事情？每天把人家弄得委屈连连，怨声载道的。谁会好受？在瑶雪眼中，陆峰也就是一个痞子吧。尽管有些好感，也不会是那种名为喜欢的情感。 而且……之前陆峰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几乎没认真几次。瑶雪真会当真？一个小姑娘可不会把自己卖给这样乍看就一色狼的痞子吧…… “可以的，无论身份，还是实力，你比起瑶雪，只强不弱。至于瑶古，我会倾力助你，可以打败他。剩下的，就只有瑶雪的答复。” “拿出你的勇气，拿出的全身心的诚意。” “你，可以的。” 魂涯的话语幽幽荡在耳畔，陆峰身体顿住，终于是忍不住回头。那傻乎乎站立于远处，已经渺小到看不真切的身影，依旧迷人。 陆峰捏了捏拳，静立不动。 “瑶古兄弟，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们可否谈谈我们来此的主要目的？” 瑶古面色冷漠，淡淡地盯着瑶雪。瑶雪则俏脸复杂，抿着红唇，内心在挣扎。沉默之中，气氛有些凝固。青羽感到有些尴尬，他在瑶古与陆峰短暂交手之后，便不假思索地掠至瑶古身侧。直到此时才发现其间端倪。似乎，这是别人两兄妹的事，自己无端插了进来。这怪异气氛中，青羽越加感到不适，便面向瑶古，强笑着问道。 至少，说两句话能缓解下这怪异又压抑的尴尬局面吧。 瑶古皱了皱英眉，不作言语。瑶雪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仿若根本就没有听见一般。换做平时，瑶雪一定会好奇无比，向二人追问不停。可现在，瑶雪眼中只有那静立天边的身影。看着他，感觉酸涩，很难受，却难以移开目光。 这……便是喜欢？ “我们走！” 瑶雪轻启丹唇，终是下定决心，想要说什么。瑶古却是先一步出生，一把抓住瑶雪的手腕，斩钉截铁说道。 瑶雪惊怒，盯着瑶古，竟没了惧意，咬着嘴唇，缓缓说道：“我不想跟你一起走。” 瑶古面色一沉，猛然扫过依旧静站远处，凌空而立的陆峰。 “是因为他？” 瑶雪沉默一阵，贝齿一咬，点头说道：“是的，我喜欢跟他走在一起的感觉。” 瑶古怪异地笑了，那感觉有些森然，让瑶雪一阵心惊。她狠狠甩了甩手臂，摆脱瑶古抓住自己的手，转而一把捏住瑶古的手臂，急切说道：“大哥，这是我的选择！” “我……不认同他！” 他认真地盯着瑶雪，继续说道：“他，刚才若无半分怯弱，与我战至最后。或许，我不会横亘于你们之间。” “一个懦夫，配不上我瑶古的meimei！” 听到瑶古的话，瑶雪心里越加不是滋味。刚才，并非陆峰怯弱。瑶雪知道。陆峰会走，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可是，瑶雪能懂，瑶古却不会理解。在瑶古看来，陆峰是畏惧自己的强大。更畏惧自己刚才自己刻意露出的杀意。 瑶古，至始至终，都没有杀掉陆峰的意思啊…… “他，并非怯弱于你的强大！” 瑶雪咬着牙反驳。 “他……嗯？” 瑶古正想嘲讽陆峰几句，目光却是猛然一凝，他看到远处那模糊的轮廓身影，缓步动了。不是远去，而是向着这边慢慢走来。 瑶古嘴角微微一弯，露出了笑意，道：“或许，你说得不错。” 瑶雪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她看着渐渐走近的陆峰，俏脸上亦有了美丽的笑颜。 青羽郁闷，至始至终，自己都若空气一般？暗叹一声，青羽凌空一点，身化流光，掠开身形。隔出至少上百丈的距离后才停下，饶有兴致地扫过瑶古，以及更远处的陆峰。虽说是没有多大悬念的一战，青羽亦想看到这未完的一战的最后结果。而且，这也是窥探瑶古实力的一个契机。 “希望，那个武者不要太弱。至少，逼出瑶古的一些底牌。” 青羽自语，盯着瑶古，一分复杂，一分苦涩，隐于胸腹。 而外观者，并非青羽一人。起先目睹瑶古冲击王座的大批武者几乎都未离去。大多数人隐于灌木林间，不敢凌空，那样太过显眼。陆峰与瑶古的短暂交手他们也看得咂嘴。虽说看不真切，却也真实地感受到了瑶古的强大。若巍巍山峦，压得同辈武者喘不过气。而此时，陆峰缓缓走来，更引起了一阵哗然。所有人都想看到这一战的结局。 虽说，瑶古的强大早已深深烙印在这群武者心头。可在他们看来，陆峰亦不简单。这是罕见的天骄之战，这两人的一战，足以让他们一开眼界。 “他们，谁会赢？” “这或许并没有多大悬念。” “他们……真与我是同辈？” 各种议论之音在葱郁灌木林间喧嚣不觉，焦点无疑是陆峰与瑶古二人。 众多眼球中，陆峰走到了瑶雪身前，仅仅相隔一丈距离。而瑶古，就在瑶雪身侧，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峰。 “瑶雪，跟我走。” 陆峰目光炯炯，竟隐隐闪耀着一分小孩子般的童稚。他看着瑶雪，咧嘴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牙齿。 瑶雪心里一阵激动，盯着陆峰狠狠点头。 “不可以！” 瑶古剑眉一挑，一只手直接横在瑶雪与陆峰之间。 瑶雪倔强地一咬牙，死劲撇开瑶古的手。大眼水灵灵，直视瑶古，认真说道：“大哥，这是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