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魂帝意志
锦城，与喧嚣繁华隔绝的一道冷清巷道间。算命老妪端坐着，浑浊的眼偶尔扫过巷道里稀疏的几个人影，目光深邃。蓦然地，他摊开了手心，盯着手心间几粒金币，沉默许久。 “守护心间之人，所以义无反顾吗？坚韧的执念与意志扭曲了原本命运轨迹，变得模糊不清，因此有了一分生机。” 她喃喃轻语着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话语。 许久许久之后，老妪的苍老面孔上有了笑意。淡笑中，她的身影渐渐淡去，化作了虚无。一抹不可见的流束，涌向了卫国皇宫。寂寥街巷中，无人注意。恍若她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周复满目不可思议，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幕。他蹬蹬后退，面孔前所未有的狰狞。 就在刚才，集合三具强大尸傀的合力一击，即使全盛状态的贺祥都无法抵抗的一击。本以为贺祥必将陨落，可结果却让人震惊。那早已经失去贺祥支撑的虚实镜仍旧荡漾着幽幽古朴光华，倾泻而下一道光幕，守护贺祥，将三人滔天攻势尽数阻挡。而贺祥与伶舟翩然毫发无伤。 贺祥感觉灵魂颤栗，刚刚那一瞬，贺祥感知到一股意志疯狂冲击着自己的灵魂，让已然濒临毁灭的贺祥有了一分清明。前所未有的清晰，没有之前杀戮时的狂暴，没有之前激斗时的癫狂。心绪，若湖水般平静。 那是一抹若虚若幻，无形无质却有的确存在的意志。它笼罩了贺祥，若同汨汨甘泉，涌入贺祥身体，他的恐怖伤势恢复。那几近干涸的身躯，也渐渐复苏，有了力量涌动。 一瞬的错愕，贺祥便明白了。这意志，源自虚实镜，或者说，源自魂帝！ “你，明白了吗？” 缥缈之音，忽近忽远，没有声源，恍惚响动，清晰挡在贺祥的耳畔。 贺祥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却又皱着眉头摇头。似乎懂了，但又迷惘，显得失神。 而他失神间，一声叹息绕转。很轻，很沧桑，叹尽千古岁月。 贺祥眼前的画面猛然扭曲，若镜面破碎，化作了湮粉。紧接着，镜面重组，出现了新的画面。 那是一个黑色漩涡，弥漫天际，荡漾着压抑，若地狱般深沉的恐怖。漩涡之中，一双冰冷地眸子俯瞰着大地，仿若主宰一切的神。 贺祥看到，一名美得惊世的女子，身化妖凰，燃烧滔天业火，疯狂焚烧黑色漩涡，欲将这深邃黑暗彻底粉碎。可未果，妖凰泣血。一名身着纯白纱裙的女子，手持冰霜弥散的长剑，挥动着漫天霜花，亦是想要粉碎漩涡。依旧失败，白衣染血。一名风霜刀客，挥动着撼天动地的刀芒，欲切碎黑暗，结果，刀客陨落。一名执掌滔天阵法的强者，催动无数玄奥阵法之力，亦无法抗衡那道深邃若地狱般的漩涡。还有，一只仰天长啸的魔虎，无惧一切地冲击漩涡，化作了湮粉。还有，手持生机荡漾的藤蔓的男子，用生命守护玄天元力。还有，手持荒芜无限大斧的美艳女子，含着泪花，成为了湮粉。还有…… 数不尽的强者在贺祥眼中涌现，可无一例外，均无法粉碎那地狱般恐怖的漩涡。 “是什么，让他们义无反顾。” 一声叹息幽幽荡漾，叹尽无数悲凉。 最终，画面定格在一个老者身上。贺祥心头一沉，他知道，此人便是魂帝！虚实镜的执掌者。 他看到，魂帝手持虚实镜，涌动滔天威能，欲封闭疯狂吸收玄天能量的虚实界限。最终，魂帝陨落，成了湮粉。虚实镜，带着魂帝的遗憾，魂帝的意志，化作流光，掠出了这惊世战场。 这画面，贺祥已经是第三次看到。第一次，是在得到虚实镜之时，脑海中一闪即逝。第二次，便是在罪恶平原，感悟虚实之力之时，眼前演化出了魂帝封印虚实界限的画面。而现在，是第三次。他亦终于明白，那不知多少岁月之前，发生了这样惊世惨烈的巅峰之战。 “他们，为何而战？我，为何而战？” 贺祥沉默，不作言语，脑海中仍回荡着刚才的惨烈画面。 “你，明白了吗？” 当这抹意志再度轻问贺祥之时，贺祥已经彻底明白了。那无数强者，是为守护玄天，亦守护心间之人而战！而贺祥，亦是在最后一刻都死死守护着伶舟翩然，终于触动了残留在虚实镜中魂帝的最后一抹意志。 他明白了，武者世界或许残酷，或许冰冷，却孕育着血与泪交织的温馨。力量，不是因战斗而存在，亦不是为驱除邪恶而存在，而是为守护而存在！ 贺祥点头，目光中有一分敬意，那是对魂帝，乃至是那段岁月里无数强者的敬意。 周复咬着牙，看着目光有些滞涩，显得茫然，而身体状态明显恢复了不少的贺祥。他知道，定然是虚实镜的力量，让他陷入了某种忘我状态。贺祥，有着惊人的造化。 而伶舟翩然，至今环抱着贺祥，虚实镜的力量亦将她一同守护。两人所在的位置有些扭曲，荡着淡淡幽光，若虚若幻。湖岸若，近在眼前的两人与他隔了着不同的次元，无法触及到半分。 “混账！” 周复大骂。手心间，血色符文涌动，三只尸傀再度携滔天威势掠向贺祥，而周复本人，亦无法静立，亦是手持残剑，盘绕无尽亡灵，对着贺祥狠狠劈下。 这一次的结果更让周复震惊。他们的攻势，竟直接穿透了贺祥与伶舟翩然，将此方庭院轰击得支离破碎。而若虚若幻的两人仿若虚影一般，没能触及到半分。 他茫然伫立，而她，环抱着他。隔绝了整个世界！ “虚实镜！” 周复咬牙切齿，狰狞无比，死死盯着贺祥头顶的古朴铜镜。他狠狠捏拳，怒意滔天。一切，均是因为那恐怖的虚实镜。若无此镜，贺祥早已粉身碎骨。 可是，周复对此只有无奈。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了半分办法。心里，对贺祥的嫉恨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 “即使虚实镜力量滔天，我亦不相信，它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他满是毒怨地盯着贺祥，还有她身后的伶舟翩然：残忍而笑，“我会将你挫骨扬灰。还有，翩然公主，我不会让你如愿！” 此时，贺祥眼前的世界再度崩溃，成为了虚无。而贺祥，仿若站在无尽苍茫之间，能看到浩瀚无穷的宇宙。 眼前，扭曲着一抹意志，凝实成了一个苍老身影。那是魂帝，他深邃若无尽星河的眸子，紧紧地看着贺祥，全身刻画着岁月的痕迹。仿若，魂帝就是一面镂刻无尽岁月的铜镜。 “幽冥之主破大道，倾世妖凰焚天宇，千古魂帝穿虚实，霜花雪女镇天轮，轮回战皇逆苍天……” 他轻声呢喃，其音隆隆，撼动贺祥心魂。他目光中有着无尽苍凉，却又包裹着坚定意志。再度看向贺祥之时，却又徒增一分伶仃孤苦，仿若他就是一位平凡的孤寂老人。 “这是一曲童谣，歌唱着湮没的岁月里涌现的无数强者。可是，真正的劫难，却孕育在这首童谣之间。” 贺祥不解，看着老者眼中的悲凉，轻声问：“这是何意？” “当你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你会明白。”他嘶哑喃喃，不作解释。 “我的意志不会磨灭，即使流经万古岁月，亦将有了不起的武者将我意志拾起，守护这片被无尽劫难诅咒的大地。这一世，你将继承我的意志。” “我为破界之灵，却无力封印虚实界限。玄天残存力量，真的太过微弱。圣力与玄力已不复存在，即使是元力也是以造化之主的生命换来。” 他轻轻一叹，包罗万象的眸光落在贺祥身上。 “虚实界限已经有了裂隙，是被封印的剑魔无痕所为。这个世界的力量已开始缓缓消散。直到无痕彻底破开虚实界限，这个世界将要毁灭。” “我的传承者，找到这世界的破界之灵，借虚实镜的力量，将虚实界限再度封印。” 贺祥沉默，眼中对魂帝的敬意更浓。很坚定地点头，将其所说的每一句话铭刻在了心头。 “我是一抹残存意志，已经无力帮你脱困。”他叹息摇头，轻声说道：“虚实镜中孕育着一个意志世界。那里，潜藏着我的一切，包括力量，包括感悟，甚至河洛至理，都孕育其中。那里，拥有无穷造化。” “这一世，我为你打开意志世界，将一切造化赠送于你。” “记住，造化亦伴随着危机。你可能会陨落在那个世界。但如今，你要脱困，也有踏进我的意志世界。” 他喃喃着，看着贺祥，而他的身躯开始扭曲了，将要消散。他的苍老脸上露出了一分慈祥之笑，“我知道，你心中，只有一个老师，所以我不会强收你作弟子。” “若你认同我，多少年后再见之时，希望你能叫我一声，老师。” “还有……不要埋没了我的意志！” 他身躯消扭曲，竟开始幻化，成为了一个老妪。 贺祥心头一震，此人分明就是在锦城所见过的算命老妪。没想到，她亦是魂帝意志所化。 直到最后，魂帝彻底消失了踪影，而眼前的无尽苍茫开始崩溃，虚幻扭曲，湮灭着化作了虚无。贺祥的视线渐渐清晰，再度凝神之时。贺祥眼前，赫然便是，周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