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坚强的心
时间回退至泪寒降临，丧魂之音粉碎罪恶平原与轮回海岸界限之时。柳铭恨带着碧佳顺位面间隙逃离轮回海岸之时，那个世界已经趋于崩溃，却又有另一抹伟岸之力在艰难维持轮回海岸的规则，欲恢复这方世界。 至无尽灵魂体离开轮回海岸，涌向罪恶平原之后。柳铭恨亦是选择逃离轮回海岸，向着未知的恐怖前行。这个世界，便已经没有了生灵，连灵魂体都没有一个。有的只是无情肆掠的空间乱流，冰冷响动的隆隆之音。大海翻腾滚动，海岸战栗破碎，整个世界若同一块块的小碎屑，随位面规则的粉碎，开始崩溃。无尽的枯寂，无尽的惨淡，无尽的黑暗。若还有那么一种东西印证这里曾存在过生灵。便是那埋葬在砂砾间，仅露出一小部分森白骨骸。 世界扭曲着，无论是深蓝的海，阴沉的天还是金色的海岸都被揉成了一团，传出嘶嘶呜咽之音，像是随时都会爆炸，化成尘埃灰烬。一个世界，将要消散。 可是，突兀的，一切都静默了。被扭曲凌乱得根本不再是大海的巨大湛蓝水球之中，涌动出了金灿灿的璀璨光华，瞬间泛亮早已污浊昏暗不堪的轮回海岸。一抹恐怖滔天的力量弥漫了世界，抵抗泪寒的混沌之力，将其驱散。而扭曲破败的规则亦是在这一股力量之中，缓缓修复。扭曲得不堪入目的轮回海岸开始一分分地恢复过来。 湛蓝的大海之间，一个身影缓缓涌出。其全身披散神辉，遮掩其身躯与面貌，那浩瀚无匹的力量便是源自于他！若是叶思思在此，定能一眼看出，这是顾念生沉睡的躯体，战皇之躯！可是，至今其并未苏醒过来。像是某种规则在驱动这具躯体，修复轮回海岸的规则。他，根本就没有思考，没有意识，仅仅是被规则或者是意志牵引罢了。 即使是顾念生，要修复这样的一个世界，却是需要不少的时间，无法瞬间做到。尽管，这个世界本就是由顾念生所创。尽管，这个世界还比不上无尽星域之中的其他大世界。可是，这终究是一个世界，任谁都无法任意拿捏。 很久很久之后，罪恶平原之中，陆峰与泪寒的大战已经趋于白热化。泪寒已经有了压倒性的优势，将陆峰逼得节节败退之时。轮回海岸终归是恢复了旧貌。甚至，比之之前更加稳固，曾无端肆掠的空间乱流已经消失不见了。可是，这个世界依旧是那样枯寂与冰冷…… 隐隐的，一声缥缈若云，似天涯似咫尺的一声叹息之音悠悠绕梁，回旋在枯寂空旷的海岸边上，附和着滔滔浪花之音，空多一分寂寥之意。大海之上，神辉流淌的躯体竟是转向了大海深处，那似乎亘古长存的位面之门…… 陆峰苦笑着，眼中有不甘之色。他怔怔地盯着那千万丈高大的天神，地狱修罗般的模样。 “输了？就此溃败了？” 陆峰喃喃轻语间，却是哇的一声，猛然喷出一大口殷红鲜血。顺着被击打得蓬松的泥土渗入大地。可是，本源之血竟少了生机，灌木林不再复苏。若是细看，定能发现，陆峰的血液中，已经弥漫了一层淡淡的混沌之气。陆峰的身体，血液，乃至是骨骼都受到了混沌之气的深度侵蚀。若还算洁净的，仅仅是那不曾改变的本源之魂。 至于柳铭恨，贺祥以及叶思思三人，已经被陆峰收入了圣灵殿的空间。这样层次的战斗，即使是陆峰本人都难保其身，更别提同时保护这么多人了。值得一提的是，叶思思所执掌的月华剑，不久前被陆峰击出很远，插在大地之上，而叶思思很失神迷惘，像是忘记了，也并未收回月华。两人的惊天大战中，肆掠的能量竟有不少无端流入了月华之中。隐隐间，月华有了一分难以察觉的改变。 “后悔吗？” 泪寒喘息着，嘴角有一缕鲜血，可他浑然不顾，一双透彻的眸子认真地盯着陆峰。 陆峰没有回答，冷漠地盯着泪寒，很久之后才露出和煦若阳光的笑意。他摇了摇头，“后悔什么？后悔逆战洪荒，后悔阻挡混沌？” 陆峰大笑说着，嘴里却是再度溢出了鲜血。他咬了咬牙，继续说道：“若是一个被压制的种族会因为反抗与斗争而后悔，那么这个种族的毁灭便是迟早的事情。玄天，亦是如此！我，何悔之有？” “如果硬要说后悔，却不如说是悔恨！我恨，我的力量竟弱小到了如此程度……” 泪寒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陆峰所说。不过，他并不会因此而收手。正如泪寒所说，他亦有着他必须要做的事情。而陆峰的存在，本就是一大阻碍。既是阻碍，就必须粉碎。 画笔轻点，狰狞恐怖的天神又一度怒吼，雪白羽翼轻轻扇动，毁天灭地的威能疯狂咆哮肆掠，欲彻底焚毁这片灌木林，这方恐怖平原，以及那撑着笔直脊背，阻挡在自己身前的白衣少年。 陆峰感觉视线有些暗淡，身上的伤势太过严重，体内更有着肆掠的混沌之气侵蚀，力量已经被削弱到了极致。不光如此，就连威能无尽的斩天，透着岁月刻痕的虚实镜，还有那霸气天冲的疾风戟也早已经失去了光华，没了力量支撑。毕竟，陆峰已经凭借这三件神器硬抗了泪寒两击了。第一击，虚实镜被击打出千丈开外，失去色彩。第二击，疾风戟被切割成了两段，连带着戟柄的蝴蝶吊坠都暗淡了下去。陆峰本人更是受到了无法忽视的恐怖伤害。这第三击，陆峰已然没有任何凭依抵抗下去了。 记忆似乎在缓缓消退，是啊，那属于玄天本源的记忆。那看着玄天初生，跌跌撞撞，一步一晃走到今时今日的坎坷记忆在消退。那些曾经有过的感动，那些似曾相识的依恋也在脑海中淡化得支离破碎。陆峰知道，这是自身觉醒的时间快到了，那些斑驳的记忆都将尘封，自己将再度变成那在北玄域周游滚打的弱小武者。 “可是，那弱小的一面，却更让自己依恋……” 恐怖的力量撕裂了空间，粉碎大地，漫天能量涌动，遮天蔽日，雪白羽翼真如天神的圣洁，却又狠狠撕碎了一个星域的梦。陆峰转瞬便是被恐怖滔天的力量所笼罩，下一刻便会彻底成为灰烬。 “终于……结束了。” 这是泪寒的轻语声，他盯着那被无尽力量所撕扯的白衣少年身影，那消弱的身子依旧是撑着笔直的脊背，湮没与漫天呼啸的沙尘间，触目无比。又一次，泪寒眼中，落下了惆怅的泪滴，不知其所想。 可是，就在这一瞬，陆峰与泪寒都以为战斗已经结束之时，至那罪恶平原的更深处，那方海岸边上，隐隐约约能看到大海中的位面之门，那悬浮碰撞着的位面气泡间，一个包裹着轮回海岸的气泡中涌动出了缥缈却伟岸的磅礴之力。悠悠荡漾，若同空谷传响一般，荡出很远很远，穿越了海岸，越过了深沉的黑色雾霾，落在了灌木林所在之处。那呼啸着，怒吼着，焚毁一切了恐怖威能竟有了那么一瞬的停滞。 泪寒双目猛的一凝，他感知到了，那似曾相识的气息。陆峰亦是如此，那亲切之感让他短短一瞬便明白了过来，来人是顾念生！ 一个全身披散神曦的身影立于陆峰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璀璨光华便是透射向了罪恶平原的每一个方向，照亮一片昏暗之地。天神羽翼所催动的滔天之能便是在这绚烂美丽的光华下淡了下去，最终彻底沉淀。 “怎么可能？” 泪寒紧皱眉头，死死盯着立于陆峰身侧的身影。虽说光影闪耀，遮掩其身段与面貌，可那气息绝对错不了，那正是不久之前，被泪寒所击溃的顾念生。不对，顾念生根本就不算被泪寒打败，仅仅是威能解救叶思思才消散的。可是，那仅仅是顾念生残存的一抹意志，就已经有了与泪寒匹敌的力量。而现在，顾念生本尊降临，这一战还有悬念而言？ “不对！” 泪寒很快便探破了问题的关键。顾念生不可能如此简单的回归。现在，立于自己身前的顾念生，仅仅是其沉睡的躯体，他还未苏醒！那么，催动这具躯体的力量或者意志，又或者是法则是什么？ 泪寒咧嘴一笑，几乎不去想就知道了答案。他顺手拂去仍旧挂在嘴角的血迹，一字一顿地说道：“三世轮回之法！” 陆峰身体已经是摇摇曳曳，虽说泪寒的这一击被突兀出现的战皇躯体尽数挡下，可他亦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而更可怕的是，他的力量已经在缓缓消退，一如那横跨无尽岁月的漫长记忆，都将尘封。直到，自己成为那倔强走出大黎的少年，那在此处，弱小得不堪一击的少年，陆峰。 他眼角余光依旧能看到静立在身侧的顾念生，那位，他所选择的玄天强者。接下来的战斗，只能交给他了吗？自己……竟是输得这样彻底。 “即使是顾念生的躯体，也绝对不可能抗衡现在的天神，拥有真正姿态的天神！除非，顾念生真正苏醒，并且拥有全盛的三魂之力！” 泪寒很自信地说着，便是挥动了手中缠绕无尽混沌之气的画笔，浓重的黑墨印刻在纯白的画纸之上，而那尊恐怖无匹的天神便是嘶吼着，再度挥洒雪白羽翼，天地充斥着毁灭性的气息。 这一击，比刚才那一击更为强大，更为恐怖，要连同陆峰与顾念生的躯体一同撕成碎片。交织着的能量脉络若同一条秩序的神链，禁锢天地，禁锢玄天！ 可是，就这样恐怖无匹的力量，却是在顾念生躯体的轻轻一颤之下，全数涌向了顾念生。恐怖滔天的力量将其躯体击打得节节败退，顾念生却依旧没有倒下，一直到泪寒的这一击彻底结束为止。 “天魂！” 泪寒抖了抖眸子，有些不可思议，冷冷地盯着那具被击打出千丈远的躯体。 “区区一具躯体，竟然拥有天魂之力，他曾经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所谓天魂，便是玄天武者阶位中的天魂境，便是天阶之中，仅次于三魂圆满的境界。就玄天而言，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却已经是凤毛麟角，曾经的萧晨算是其一，还有便是宁飞与韩瑾这等练武奇才，曾经登临过这个境界。要知道，即使是近古时代，最强的两人，慕容霜雨与蓝炎，也仅仅是地魂巅峰，距离天魂还有着一线之隔。 这个阶位的强大超乎想象，也因此能让泪寒为之色变。因为，天魂之力，已经超出了泪寒的能力范围，即使是完美姿态的天神，亦无法击败这个阶位的强者。除非，混沌之主真正降临！ 陆峰嘴角含笑，他依稀地记得那时候，顾念生所说过的话语。 “你却少一颗坚强的心啊。” 那时候，陆峰自断一臂，切断与顾念生的因果，更因为魂涯的消失，陆峰已经陷入了无尽的绝望深渊。顾念生的话语便是淡淡地响动在其耳畔。 正是如此，曾经我会选择你的原因不是因为你的法则，亦不是因为你的强大，而是因为你那一颗坚强的心！ “玄天，不可缺少温柔，亦不可缺少坚强！” 此时此刻，陆峰的力量终于是彻底的消退，而其记忆也被尘封。陆峰摇曳的身体终于是在这一瞬彻底地倒了下去，陷入了深沉的昏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