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章 众卿可知
“陛下也不必多想，这本也是变数，看不透，定不了。绥族本应该几年前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是因为一直看不透帝王星旁侧突然明亮的另外一颗星辰，这才选择继续观察，伺机而动，直到陛下你的转变，我们才知道了结果。” 李薇眨眨眼，“说得听玄乎的。”其实她心里已经信了大半，只是还有些唯物主义的心思，怎么也不能全信了说能夜观天象道破天机的人。 不料卿义也回了一句，“是挺玄乎的。我们至今也弄不明白，你们俩未来的命运究竟会如何被左右。”有些东西若是交缠一起发生其他的变化，他们也是难以及时察觉的。 “朕还以为你们要杀了一个留一个呢。”见他诧异，她接着问，“不是么？相比于官千翊的治国才能，朕可是逊色很多呢。绥族人即便是非常有才华，也不愿把精力用在一个半废材身上吧？直接辅助天才般的官千翊登基会容易很多，而且会更容易获得大的成功。” 卿义笑着摇摇头，“你未必比他差，说不定还能更好？” 李薇掏掏耳朵，“不必赞我，我自己几斤几两清楚着呢，即便勤勉好学，但一辈子也学不来官千翊那一身本事。” “哈哈，陛下若要和摄政王比治国才能，那定然是要落败的。”卿义又开怀笑了。 这话让李薇白了个眼，瞪着他：方才还说朕未必比他差来着，你这和尚和女人一样善变。虽然赞官千翊她心里也高兴，可同时被贬低的是自己，心里不好受。 “陛下有的是摄政王没有的。”卿义和尚却起了身，“该告辞了，陛下的计划，我定当配合。只是这等大事在行动前，最好找你的摄政王大人商量一下。你们两人性格皆有些倨傲，尤其是摄政王，因尊严驱使，又年少成名，隐忍多年，冷傲自持，你生性豁达，该多让让他。” 言罢，他人已经离开几步，大步轻快离去。 诶？李薇望着渐远的背影，心里纳闷他后面几句话竟然是来教她如何与官千翊相处的？难道怕她和官千翊要闹翻不成？不过说真的，官千翊这性子，有时候确实是犟，她已经在处处让着他了好么。 得卿义提醒，李薇想着这事确实得找官千翊商量一下。 她近日不能出宫，官千翊让人守着她，崔越说让她稍等，王爷抽空回宫找她。李薇在宫里坐立不安，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想到的都是不好的东西，心情自然焦躁了。 在崇明殿看奏折看到了半夜，她趴在桌上睡着了，迷糊中听得有人喊她一声陛下，她迷糊了，只感觉有人抱着她放在了榻上，又盖了被子，她一伸手把人抓了回来，一个猛扑过去，随后发觉气息不对，脑子清醒了不少，抬头看去： “卢萧大哥？” 卢萧知道她看错了人，见她要脱离怀里，伸手将她腰身定固了，“陛下？” “卢萧大哥，你怎么还未回去？”她明明记得让他下班离宫的了，只是现在，他要抱自己到什么时候，见他还有往前靠近的姿势，她道，“你放开朕。” 他听话，松开了手臂。 她亲自去把灯烛挑亮了些，又点了几盏油灯，回身时，又见他定然看着自己，心暗自叹了一气，自从他那日说开了后，两人之间总感觉有些不自在了。 “陛下夜深了还在此？怎的不回去休息？若是被宫外流言所扰，大可不必，过不了几日，戚家和程家必定伏诛，至于旭王，我想摄政王大人应该正在解决中。” 对于卢萧如此胸有成竹的回答，李薇有些诧异，“你和官千翊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卢萧摇头，神色明亮，“没有。”心底里却暗自抹了把汗，陛下直觉太锐利。他又故作开怀疑惑地笑了笑，“陛下怎么会这样认为？臣与摄政王大人一向不合，怎么可能还能一起欺瞒陛下？” 李薇想想也是自己多疑了，官千翊和卢萧是情敌，怎么能握手言和，不免信了他。 “王爷现在在何处，朕需要与他见面。” “这几日王爷可能暂时赶不回来。若有事需要传达，可让护卫送口信。”卢萧没推荐自个去送信，他也还有事要处理，而且不能离她左右，不能让她出宫。这次可不能像上次一样，放着她出宫独自找上刺客，他必须紧跟着她。 “朕有事必须和官千翊面对面商量。” “陛下若有不能抉择之事，与臣商量也可以。” 这话诡异地，又让李薇联想到了官千翊肯定和卢萧说过什么，这两人之间没有一些她不知道的秘密她还真是怀疑了。 不过，既然是官千翊相信的人，她自然不用怀疑卢萧的心思。 “朕要赢了这场内战，但想以另外一种方式。不流血牺牲，不动武。”她不希望通过自己人杀自己人的方式结束内战，这些东西最伤的是民，而且会动国之根本，也让别国有可乘之机。 卢萧想说陛下太异想天开了，却还是委婉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做？” “朕想让你借助山美院长的关系，在宫外开一场鉴假会。以真假帝女为鉴的，邀请程家戚家派人参加，以民意辨真假，若他们不敢迎战，直接以乱党反贼定罪！当然，前提条件是，我方必须在武力值上压到对方，并保证参赛者的安全，公开公正，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殊死一搏。” 如果被他们以武力值评估先胜了，这场鉴假会就没有必要开了。 李薇继续道，“以他们所谓的正统北辰皇族血脉的任佳佳的慈名相要挟，开鉴假会是为了要避免武力争夺死伤，为的是百姓安好，若她真有善心、若他们想要名声，不可能不答应。” “陛下考虑周全了。”卢萧感慨了一句，她都已经想好了对策了。 李薇点头，“至于要怎么在鉴假会上反击，朕会想办法解决。” “其他没想好的地方，你要和官千翊联系，现在必须抓住他们的把柄，以军队势力要挟，不怕他们不敢应下来。” “微臣领命。如此，臣先行设法通知摄政王大人。” “去吧，小心。” 卢萧回以微笑，“陛下也应当注意身体，早些休息。等臣带回好消息。” 昨晨已罢朝一朝，李薇也知道必定要与朝臣做个交代和部署。然而，朝中有不少官员是程家和戚家党羽，真正的计划只能在能信任的几位大臣中开展。 这一朝的人，良莠不齐，多是追随先帝的人，虽算不得恶贯满盈，却也是盘根错节的积弊多日，差不多也该是时候大换一批了。 比如，站位第二排的卢萧和郭子壁等人，就是她挑选出来的好苗子，可惜了，现在朝堂上她能相信的人还是太少了些。 维太傅首先道，“陛下，如今宫外的流言是因为陛下没有举行及笄之礼导致的，陛下把礼做全了兴许能堵悠悠众口。” 肖良义道，“维太傅此言差矣，如今宫外已经喊了口号要造反了，维太傅这招恐怕无用。况且，反贼拿出的力证是凤翎花这一个帝王印记，即便陛下补足了及笄礼若是没有凤翎花印记依旧没有办法挽回局面。” 又有些人道，“陛下，戚家兴许是一时糊涂了，陛下需要派人前去和谈才是。” “是啊陛下，程家一向以忠君报国为家训，怎么可能会成为反贼呢。凤翎花帝王印记一事，还望陛下彻查为妙。” 李薇眼神一冷：这些人难道还要朕去示弱不成？不会也认为朕是假的吧？ 卢萧横眼扫了一下方才说话的兵部侍郎，“田大人让陛下彻查？真正的陛下就在我们眼前，尔等难道还以为那任家的女子是另外的皇族真龙不成？” 田柏行语气有些不自在，却依旧反驳了一句：“可那毕竟是携带帝王印记凤翎花的女子。” “那又如何？”卢萧铿然利眼看向田柏行，“天下究竟有谁见过凤翎花？又如何得知凤翎花长了什么样子？又有谁能作证任家女子身上的印记就是凤翎花？按照田大人的逻辑，卢某也可以随意抓个女子抹上几笔不褪色的丹青称其为凤翎花，如此，天下女子都能成为北辰皇族遗孤了！” 田柏行被卢萧的气势逼得退回了队列。 百官沉默了一小会儿，暗自感叹这位新上任的卢尚书果然犀利，且对陛下的维护不遗余力。 维太傅却坚持，“陛下如今要如何决断？戚家、程家和旭王爷已经造反，理由在我们看来也许可笑，可全国百姓却看不清楚，老臣认为我们必须让百姓看清楚谁才是北辰国的主人！那任家的女子如今在城外闹得要逼宫了似的，陛下若不反击，岂不是弱了气势，让百姓将信将疑之间就会偏信了那女子了！” 李薇撑开眉头，慵懒着故作一脸不屑，“此事朕稍后会与重要几位爱卿再详细商议。除了这件事，其他事情早些上奏，朕还忙着。” “陛下，臣有本启奏。戚将军不日则归，本应由我朝派人接应，如今戚家已经派人先一步出发了，此事该如何才好？” “此事自有人去接应，暂时用不着你们担忧。”李薇瞥了一眼这个兵部侍郎，觉得他应该不会是戚家党派的人才对，可最近老和她在唱反调。 戚家早前已经上了折子要请她的舅舅戚凯旋回朝，如今直接以“匡扶皇族正统血脉”为由回京，也算是戚家的算盘打得早，不过这一步棋，她早已和官千翊有所察觉，又知道戚凯旋乃久守于疆的忠国将领，与戚家的意见不能完全一致，他忠于皇室，不可能不问缘由就与朝廷作对。 据说，她这位舅舅早先与她的关系是不错的，可惜她不是原来的北辰爱，不然还能讲讲情面沟通一番。但愿王爷能将这位北疆战神挪到己方。 李薇思量着南北的军政问题，考虑到崔砚和程丹丹也在北疆，那么丹丹必定也会收到了程国公的书信，不知道她又会怎么作决定呢？这些事情串联在脑海里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这时候，郭子壁呈了奏折，“陛下，南武国派人遣送了拜帖，欲与我北辰国联姻，此事需要陛下作决断。” 李薇抬眼，扫视了下面的官员，并没有答话。今日早朝她早已有准备，让卢萧和暗卫以她的口谕让重要的几位大臣今日不要讨论太多有关宫外流言的话题，所以她也不必担心像没心没肺的易小贤等人会突然说开了这个话题。 位于最前列的维太傅又掐住了时机，“陛下，既然南武国需要联姻，正好借助此机会把陛下的及笄之礼一起办了，届时陛下也露出个不褪色的帝王印记狠狠给他们扇个耳光。” 李薇一笑，维太傅倒是不迂腐了，居然懂得让她一个帝王制造假的凤翎花印记了。可这事若是这样被全朝的人都听到了，岂不是有损她的威名？根基浅的人还以为她这个帝王就是假的呢。维太傅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卢萧道，“维太傅是有心则乱了。陛下乃正统皇室出身，本身就有凤翎花帝王印记，又何须增添什么印记。” 此话一出，李薇内心暗自笑开；卢萧果然聪明！ 包括维太傅在内的朝臣却惊讶了，刹那间议论炸开了： “陛下既然有帝王印记，为何不出面澄清？” “咱们讨论了几天，没想到陛下本身有凤翎花之印！那，那咱们还担心什么啊？”语气颇为感慨，竟还有些失望之感。 开了锅的百官议论纷纷，将信将疑，只因眼前的陛下从未说过这件事，也没有任何人提及，但现在看着卢尚书说得如此肯定，也许陛下真的是有，只是在比较**的部位，所以平时大伙就看不到罢了。 可是，陛下究竟是有还是没有呢？真正的凤翎花印记长什么样子呢？ 不少人将目光频频看向上座，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瞧，于是面面相觑。 李薇面上不露半点痕迹，神秘一笑，“众卿可知——” 百官听得陛下发言，静止侧耳，生怕错过了什么重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