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八章 斩玄诛虚

    鬼哥闻言难以抑制了全身一颤。九银仙君瞧在眼里，登时面有异色。

    鬼哥却连忙苦笑道：“仙君多半是异想天开，你不会是怀疑，在下与古岚会扯上什么关系吧？”

    九银仙君沉吟一时道：“我确实曾经怀疑过，你就是他的弟子。但你的释宗道念如此精纯，想想似乎不大可能。不过本君确实在你身上嗅到了一丝古岚的气味，这一点又是不容置疑的。我思来想去，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你就是古岚。”

    “什么？”鬼哥闻言差点跳了起来，他连忙道：“仙君这个想法实在荒唐之极，在下这点微末本领，岂会是古岚魔君。”

    九银仙君冷笑道：“这些年来我数度进入古岚仙屿，又深入两族禁地，已经找到了充足的证据。天魔解体大法不同于尸解道，没有转世重生这一说，但却是一项诡藏生灭的奇妙神通。他可以散功重修，也可以藏魂于任何角落，甚至魂识数分都在情理之中。”

    鬼哥很想现在就将药灵老鬼就地出卖，可是想想老鬼曾经为他做的事，现下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不过他的嘴上依旧不闲道：“仙君刚才想要杀我，却是为了什么？”

    九银仙君坐到他身旁道：“仙屿已经十分破败，仙基对于道念道心的反应异常激烈。你既然已有道心，那么必须要抢在所有人之前到达幻灭仙府。破开仙门禁制的时间只有这么多，你若是办不到，留你还有何用？还不如本君自己去碰碰运气。”

    “这……万一我真是古岚重生呢？”鬼哥心下有些气愤，这女人喜怒无常，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九银仙君咯咯笑道：“如果你真是古岚，那本君一定杀你不死，你还会有别的办法活过来。本君可是相当看好你哟，无论你是与不是，到了幻灭仙经之前真相终将大白。”

    “幻灭仙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鬼哥已经无力反驳，只能选择尽量多知道一些了。

    “仙界的每一部仙经，都是大神通之士道心所化，其内的法统方能长留久传。古岚仙经嘛，自然是古岚的道心了。不过此经比较奇异，对于每个看它的人反应皆不相同。修为低些的还罢了，有位仙王去看了一眼，结果眼睛瞎了。仙界那几个伪君子如此费心劳力的不让仙屿坠落，打的就是这仙经的主意。”九银仙君颇为耐心的回答。

    “这就怪了！”鬼哥眼珠一转道：“包括仙君在内，如此多的高手不曾有一人取得过仙经，仙君如何能断定在下可以办到？”

    九银仙君斜了他一眼道：“因为你是修陀罗。喏，对战开始了……”

    鬼哥闻言向下望去，只见巨大的擂台中早出现了两人，就在他与九银仙君说话的时候，二人已经开始了对峙。两股强大的元神威压散发出来，似一股无形狂风般震得连接看台的上千样仙铁链哗啦啦直响。

    稍动目力，便看清其中一个正是自己的老相识风天寅，而另一个却是个面生的老道人。

    鬼哥颇为意外，自己离开平山在现世不过数载，风天寅这家伙不知怎么就到了元神境界，速度实在有些惊人。这厮本来就具有山君血脉，生性又最是悍勇凶恶，此刻真如一条恶虎般散发着凛凛凶威。可他对面的老道人号称九盏，应只是梅九度的同辈，却也意外的威压丝毫不在风天寅之下。

    这二人皆是元神初成之修，斗法间虽然打得天昏地暗，但在鬼哥如今的眼中却已属寻常。死于他手下的妖神数量颇多，他们尽管比正常元神修家少了一劫洗炼，但几大妖王都境界更胜，法力神通皆比眼前强出甚多，金越二位就更不必并论了。三身不谈，即管鬼仆蚕儿任意一个出手，二人联手也撑不住三五息。

    可是鬼哥突然注意到，二人的功法皆具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机。明明是两族术法迥异，可斗到激烈之处气息竟然颇有相似之处。而且各自越斗越强，到半柱香开外时，二人的法力波动已然几乎提升了一个小境界。鬼哥心下甚是疑惑，因为无论他怎样看，从二人身上都寻不到合理的解释，可以确定他们并没有使用任何强行提升实力的禁法或奇药。

    “看出来了？这二人都习了古岚遗法，所以到了这古岚天路第一块仙土之上，实力便会急剧上升。越是厉害的角色，就越能将这种优势发挥出来。一载之内，其余十七块仙土会相继浮升，直至仙屿现世。本君能教你的也就这些了。对了，那个窥伺之人来历诡异，将会是你的大敌。”

    鬼哥闻言回首时，这才发现九银仙君的人影已然不见，就在自己毫无察觉下消失了。他心中不免一阵失落，原本修为大进后的睥睨自傲忽然变成了一阵阵的忧闷。

    世事如天风海雨无法可避，而自己在这茫茫天地之间，仍还是一个小人物。只剩一年左右，能来得及么？

    事涉老鬼，即使没有九银仙君强迫，鬼哥也不可能置之不理。这些仙土对传承古岚遗法者的增益尚不足畏惧，但他元婴成就后的心魔劫至今尚未出现，有如此重大隐患在身，再身涉险境是极不明智的。心魔劫一次强似一次，按这次实力的增长程度来说，再次爆发的心魔劫一定会极其可怕。

    “老鬼啊，你欠的这笔风流债，算得上玩命的买卖。”鬼哥由衷的感叹，却难掩对老鬼苏醒的欢喜，语气中充满调侃的意味。

    药灵老鬼空空的眼眶中蓝焰腾起，悠悠长叹道：“九儿原本是个好姑娘，并没有这么偏激，我也想不到她会执着到这个地步。她青丘一国因我而灭，这笔债确实百死难偿。最可恼的是，我如今的境况绝不能让她知晓，否则她必有灭顶之灾。”

    鬼哥撇撇嘴道：“这就叫重色轻友了。依你看我能否拿到这个烫手山芋，如果我真拿了又会有什么后果？”

    药灵老鬼干笑两声道：“最可笑的就属此事了，老夫既不知你能否办到，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啥？”鬼哥几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追问道：“你自己的地盘自己的道心，怎么会什么也不知道呢？”

    药灵老鬼叹道：“我当时与强敌死战，用的确是天魔解体大法，但此法施展后必死无疑。虽然老夫魔血分魂遍布四方，也许有一日会另有一个修陀罗凭此而生，但那却不一定还是老夫了。至于无方神酿中这滴魂血的异变，似乎并无预谋。”

    鬼哥挠头道：“这么说你的记忆并未完全恢复，很多事也只是猜测。”

    药灵老鬼道：“可以这么说。现在老夫看到一些故人故物，便会想起一些旧事，但这些事却又真假莫辩。时而似确实无疑，时而又似幻梦一场，故尔未必能给你多少帮助。”

    “那你总有一些能确定的事吧？”鬼哥也没想到，药灵老鬼这一次真的坏了脑子，从当年的万事通直接变成了老年痴呆。

    药灵老鬼冷笑一声道：“这倒确实是有的。老夫十分确定，我已经生生从你魂中被割离出来了。此事匪夷所思，虽不知你是如何办到的，但老夫现在无法借用你的魂血魂力，对你便几乎已难做实质上的助力。无一主魂做为根本，老夫也会很快自行消亡，所以这一行你必须要去，且必须要将仙经夺回。”

    电光石火间，鬼哥脑中闪现过当日在夜谛海中洗炼身魂梵丹褪色的过程，这才明白原来那是将药灵老鬼分离了出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老家伙竟然是自己修为的障碍了。鬼哥没有拒绝老鬼的要求，但他心里隐约找到了一丝奇怪的满足感。

    于是他奇道：“何至于此？你再回来不就可以了么？”

    老鬼一阵阴笑道：“相象双生如人照影，原本是不可能分离的，但你小子却办到了。在追寻合道的诸多大能口中，这叫做斩玄诛虚，会将自己一步步从天道玄机中分离出来，到极致之时虽因果不能加身。即使我仍有魂在，要夺舍于你恐怕也艰难的很。回去是不可能了，以道心重塑元神是唯一的指望。小子，你现在已经算个人物了。”

    这般理论对于鬼哥来说实属艰深，药灵老鬼的话只能勉强听懂个大概。但‘不可能’和‘唯一的指望’这样的字眼已经足够了，至此鬼哥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介时心魔劫来与不来过与不过，这古岚仙屿都要走上一遭。

    “那我……”鬼哥刚要说话，药灵老鬼便打断道：“不要再问了。老夫十分虚弱，有些事也须考虑清楚。你刻下最该做的，就是找一个低等门派，好好的从头学习术法。你以为你很强？我告诉你，你的灵机粗糙之极，甚至连一些开元修士都不如。若是放任下去，将来莫说打磨道心抵御仙灾，即使遇上强大的七分修士也可能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