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4破碎的山河
晴朗的冬天，南方难得一见地出现了万里无云的天气，蔚蓝色的天空仿佛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一般倒扣在我们的头顶上方，半遮面的太阳俯视大地，将一片绿草染成了金黄色。 青青杨柳下，小河一边唱着欢快的歌声一边向着远方奔流而去，空气里流淌着一抹淡淡的矿泉水的甘甜气味，混合着青草的芳香。这样的天气，即使是一向不怎么喜欢阳光的我也讨厌不起来，悄悄地斜视了一眼身边的meimei，一样的脸色惬意神情愉悦。 说起来，这好像还是我们第一次一同外出。 水瓶宫时代之后，南方就很难见到雪了，似乎是为了让人类能生活得更舒服，听说即使是最冷的大西北，平均气温也没有以前那么可怕了，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jiejie，这个果子可以吃吗？” 河边的一棵大树下，原本说好了只是下来休息一下的小琦又发挥了她那活泼好动的本色，才没两分钟便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不见，十分钟后，小家伙拿着几个不知道是从哪里摘来的野果子跑到了我的面前，眼里有些许邀功的成份。 “应该可以吧……”我看着这些颜色普通毫不起眼的小果子，哭笑不得:“你从哪找到的？” “那边，”闭小琦指了指身后的小树林:“里面有很多。” 我没再说什么，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喂喂，别把我当小孩子啊！” 果不其然，某人立即不满地抗议了起来，我也只是笑笑，转过身，看着这只活力四射的小萝莉，故意盯着她的眼睛，直到把小家伙盯得露出有点发毛地表情了，才突然一个前扑将对方扑倒在了草地上。 “姐……jiejie你干嘛……”被我压在地上的小萝莉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便放弃了抵抗，手里的果子滚了一地:“会被别人看到的啦……” 果然……力量在衰退…… “这里不会有人的。”我舔了舔嘴唇。 多久了，好像以前的你是不会这么老老实实喊我jiejie的。 …… 你的故事那个女人都和我说了，她让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负责保护你的工作，说预感冥殿内部会有一场变革风暴，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现在的冥殿差不多已经是由“钥匙”所控制了。 那你呢？你还好吗？ 很高兴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关心我，严格意义上来说，冥殿的人都是死人，包括我，我们都只是以灵力来维持的一种特殊生命形态，如果你的meimei死掉，我们也会跟着消失。 …… “呐，小琦。”保持着扑倒的姿势，我小心地隐藏着内心的悲伤，用祈求的语气说道:“不要离开我，好吗？” 明媚的阳光透过悠扬的柳枝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撒下点点斑驳，整个世界安静又清新，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很多东西都变得很干净很纯粹，又或者是因为这附近没有人烟的缘故。 在我的注视下，小萝莉将脑袋偏向了一边，尴尬道:“干……干嘛突然说这个，好rou麻。” “你之前跟我说的rou麻话还少了？”我俯下身双手牢牢地抱紧了身下的小琦，脸颊紧紧地贴着她脸颊，用抑制不住带着哭腔的语气在她的耳边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那段时间我都差点想跟那些混蛋同归于尽了啊。” 什么都不说就独自一个人承担什么的真的是太讨厌了，亏你还是我的meimei，我唯一的亲人，明明是对的，明明只要说出来就可以让我放心了，为什么总要隐瞒，为什么……这太奇怪了…… “jiejie……”小琦被我突然悲伤的样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jiejie别哭呀，是小琦不对，小琦应该提前告诉jiejie那个灵术的。” “没关系的。”我摇了摇头:“你还活着……已经很好了……” 我不会再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懦弱了，恐惧也好感动也罢，所谓责任只是人们强加而来的一种束缚自我的借口而已——我是自由的，一直都是。 …… 之前我meimei是怎么回事？ 那个毒是根据一个人的基因来配置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个时候的她应该是使用了某些强行扭转自身基因的灵术吧，这类灵术一般都会对施展者自身造成很大损伤。 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当然会，强行改变自身基因当事人肯定会非常痛苦，就算恢复了，在那之后她身上的灵力应该也会迅速消散，就目前来看，最多一个星期，她会和普通人一样，无法使用灵力。不过，作为克隆人的她，一般寿命也不会很长，冥殿之所以那么着急的寻求解决灵力链的方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 渐渐地，抱的久了，胸前传来的异样酥麻感让我的脸有些发烧，顺势躺到了小家伙的身边，我一只手挡着阳光，一边转移话题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望着天空:“人类总是希望他们是一只鸟，但是我想，如果人类都会飞，这个世界就彻底完蛋了。” “哎？他们是这么想的吗？”小琦突然来了兴趣，爬了起来，跪坐在我的身边好奇道:“他们不是有飞机了吗？” “那个不一样的，”我看着自己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孩子的手:“飞机是一种交通工具，飞翔是一种梦想。” “唔……”小家伙一副半懂不懂的样子，一只手指点着下巴，一副思索状，随即像想起了什么一般一把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jiejie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看到小琦向前跑了两步便张开了翅膀，不得已我也只好跟着她一起再次飞上了天空。 从我们离开邕城北飞已经过去了一天了，由于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方向感，所以此时我们的具体所在地我也说不上来，只是知道大概在天朝中部偏上一点的位置，相比上京等城市，这里的日平均气温已经低了不少，理论上如果等个几天应该就能看到雪景，不过小琦还是一个劲地拉着我往北边飞。 …… 月球背面的飞碟，真的只是回不去的蜥蜴人吗。 不，他们来自外太空，似乎是另一个次元里的生物，我之前听组织里的人说过这些家伙，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回收地球上已经多到溢出的灵力和修复扭曲，你也看到了，再让灵力这么扩散下去，异变的就不只有虫子了。 那这关小琦什么事？ 确切地说，它们是为了你才来的，你的事情好像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 “到了。” 大概飞了有十来分钟，小家伙拉着我落到了一片金灿灿的向日葵花田里，刚一落地，高扬的向日葵便没过了我们的头顶，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清新的花瓣和翠绿的幼叶，微风吹过，空气里到处都是向日葵的气味。 “这里是……”我左右看了看，虽然奇怪为什么大冬天的会有向日葵花田，但毕竟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一时间内心也是被震撼到了，被花瓣所遮盖起来的地下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肥沃的黑土地上耸立着一根根茎杆，新芽如云，偶尔有几只彩色金龟子降落，吓到了地面上的蚂蚁，两边在简单的交火后便各自离去，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类似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看着这里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的故事，我突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无论外边再怎么变化，核弹爆炸也好人类战争也好，这里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这里是电视上报道过的很著名的一个向日葵花田。” 蹲下身看着一棵向日葵上边的黑色小蚂蚁，穿着红白色哥特式连衣裙的小萝莉眼里隐隐闪耀着某种憧憬:“以前一直没有机会过来看。” 是吗……原来你一直都是热爱着这个世界的吗…… 我踮起脚从花田中探出头——太阳正在西落，目测当前时间是下午3点左右。 还有33个小时…… …… 为什么白陵的目标是meimei。 因为嫉妒。 嫉妒？ 对，你和你meimei的关系太过于亲密，包括之前那个叫闭德柑的也是一样，‘那个人’嫉妒了，所以安排了周伟杰加入了白凌，并给了他对付你们的基因药物。 刚才你说，不允许存在19级以上的灵力者，为什么。 那些四次元的生物可以直接通过灵力来制衡世界的扭曲，就像进入死循环的计算机他们可以通过重新启动来让程序第二次运行一样，那时，所有地球人记忆都会被改写，为了让地球恢复正常，甚至连很多人的命运都会改变，但是他们无法影响超过19级灵力者的命运。 …… 是的，为了从这个永远的迷宫里逃出来，我需要做的，就是打破那个禁忌。我做不到忘了曾经的自己，做不到忘了露米兰，做不到老老实实的等待命运的降临，既然他们要修复世界，说明我们都没有错，错的只是世界。 “jiejie……”生机勃勃的向日葵花田里，和我有着几乎相同外貌的小琦突然依偎到了我的怀里:“有些困了……” 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温柔下来:“困了就睡一下吧，jiejie在。” “嗯……”小家伙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我抱着自己的meimei，就在这个花田里开启了结界，黑红色的世界里，没有光明，没有天空，就连所谓的地面也是再简单不过的黑色屏障。记得童年说过，我的职业是暗黑使，虽然我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但至少从表面上看，似乎没有什么是我不会的，很多东西只要看过一两遍我都可以模拟出来。 小心翼翼地在结界里用灵力模拟出了一张小床并将小琦放了上去，亲了亲小家伙粉嘟嘟的脸蛋，我退出了这个结界，飞到了花田的上方，召唤出了灵力枪猛地在上边灌注了大量灵力向着蓝天就是一枪。 “咻——”耀眼的长枪发出了尖锐的响声，带着浓烈的暗红色光芒飞向了高空。 我在半空拍打着翅膀让自身保持原地浮空，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后，一架巨大的深黑色飞碟便缓缓冲破了云层出现在了我的上方，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和迪那人的飞行器不同的是，这架飞碟的上边雕刻着大量奇奇怪怪的类魔法纹路，并随着飞碟的前行不断闪烁，看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和以前电影中经常出现的不明飞行物如出一辙，如果记载的历史没有被误解，那么他们应该在很久以前就光临过地球了。 …… 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meimei的身体正在崩溃，我们也快要消失了，再多的细节我建议你直接去找那些四次元的生物吧，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这三天里你随时都可以找他们。我累了，先回去了。 等等。 还有什么事情吗？ 之前你说的，喜欢我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假的。 说实话。 嗯，说实话，我喜欢你，但我永远也不会去破坏一只百合萝莉的幸福，这是我的原则。 我们都是世界的罪人，翼翼，未来就看你的了。 …… 晴空之下，在我眼里犹如庞然大物般的黑色飞碟在降低到了一定的高度后便停止了旋转，片片嗡嗡的声音中，飞碟的中心支架缓缓打开，一道淡黄色的光以中等的速度朝着我的身上落了下来。看这情况，他们应该是要启动什么传送的机器。我也没做抵抗，就这么让这些光芒包裹住了自己，半分钟后，我出现在了一处空旷的大房间里，房间的四周陈列着一台台看不出来是什么作用的奇怪机器，几只章鱼触手怪正在机器上边忙碌着，这些机器上边的按键很是复杂，估计也只有这类生物能cao作得了了。 “你应该明白，在这里，你或许将成为一个囚徒。”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和我差不多大小的紫色章鱼——好像说他们是章鱼也不是很恰当，这些家伙看起来不像是软体动物，有脊椎，有似人的脑袋和五官，穿着衣服外套，但偏偏也长着章鱼一样的触手，总体看上去不算太难以让人接受，就像那些外国著名作家的画那样，不会欣赏的人至少也不会觉得那些画很难看。 这些章鱼人长得很有艺术感，我只能这么形容。 “你们会说中文？”听到这只章鱼说的话后，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就问了一句，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既然是比我们还高一个次元的生物，又来过这么多次地球，他们没理由不会中文。 于是我换了一种语气:“什么是囚徒？” “你不害怕吗？”章鱼人邪笑道。 害怕？和绝望比起来，恐慌只是一种另类的希望而已。 “这里好黑。”我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话，而是到处看了看:“你们不喜欢光吗？” 我们获得信息的方式绝大部分来源于光线，如果这些章鱼人不需要光线的话，他们没道理在飞碟的外部装那么多一闪一闪的东西，而且这里到处都是熄灭的日光灯，由此可以推断出:他们只是为了迎合不习惯光明的我而特意把大多数光源都暂停了。 也就是说，这个组织应该不是什么邪恶的组织。 “呵呵，小meimei很聪明哦。”章鱼用它那不男不女的声音笑了笑，挥动触手隔空这么一拉，一面透明的cao作界面瞬间出现在了它的面前:“那么我也不用带你到母船那里去了，我有预感，这将会是一次愉快的见面会。” 在界面上滴滴滴哒哒地敲了几下后，紫色章鱼收起了这个奇怪系统，看着我，水蓝色的小眼睛动了动:“我们来做一个交易怎么样？” 我奇怪道:“什么交易？” “这个交易你不要和我们上级说哦。”章鱼人装做一副害怕的样子左右看了看，用那看起来并不怎么恶心的淡紫色触手将一个只有药瓶大小的盒子塞到了我的手里:“这是我们这几天回收上来的灵力，本来是要带回基地销毁的，我分离出了一部分，你直接吃掉的话应该可以突破20级的界限，虽然这样真实实力不会提高，但至少你绝对可以不受归零结界影响了。” “你……”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本来还以为要上来吵架的，谁知道事情突然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一点高级生物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逃避工时不想让老板知道只好想办法讨好下级的纨绔青年嘛。 “你现在的灵力等级最多只有19，我没说错吧，你也不清楚究竟能不能在这两天突破到20级，这也是事实吧？那还等什么，只要998……不是，只要答应了这个交易，你马上就能升职加薪，赢取……” “停！”我怕再听下去自己会被带晕:“说正事。” “好吧，不和你闹了，老实说，我也是被你们的事情感动了，我没想到三次元的爱情竟然伟大到可以让一个星球的指挥者愿意放弃她的整个家园的程度。”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皱眉：“我才没和那些迪那人谈恋爱。” “你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那只是别人的一厢情愿，你是被蒙在鼓里的。”章鱼人笑笑：“我原本也只是个旁观者，不过现在由于你们已经影响到了四次元世界，所以我必须出面进行干涉。” “我帮助你和你的meimei消除那个寿命的限制，保证在太阳毁灭之前，整个太阳系都不会出现其他星系的智慧生命，我们不会再来地球，你代替我修正你们地球这一片的扭曲。”章鱼人倒也不做作:“我可以跟你透露一些情报，那些扭曲是预备用作超星级空间传送的，如果让它们完成的话，你们地球将成为第二个露米兰。” “当然这是我个人和你的的交易谈判，不是星际命令，你可以拒绝，那样的话我也会完好地送你回去，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很诱人的建议呢……不会有什么陷阱吗？ “你们……真的是另一个次元的生物吗？为什么会跟冥殿的人有交流。” 章鱼人哈哈一笑:“你们可能永远也理解不了什么是四次元，我也不打算让你明白，你就当我在看一本故事书好了，我不希望作为故事书里边主人公的你因为我们归零结界的发动而失去所有的记忆，那样故事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这个家伙…… “在那之前，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我看着这只和自己等高的章鱼人，沉声道:“你们一直在说扭曲扭曲，到底地球有什么扭曲呢？” 对方奇怪脸上划过了一抹笑容—— “要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