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到青平调研（三）
车子快到老城改造现场时，周定一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大型机械的轰鸣声昭示着一个旧城区的覆没和一个新城区的耸立，或许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然而其中却总伴随着贪婪、暴力等不和谐因素。 唐明也看到了老城改造的情况，简单的过问了一下并没有深究，而且拆迁现场并没有足以引起重视的问题。 车子马上就要驶过老城改造现场，周定一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心下暗道，还好，总算有惊无险。 就在车子将要离开现场的时候，突然，斜里冲出一群人，手里举着标语，上写“无良开发商榨干百姓血汗，无信县政府睁眼不看暴行，无为公安局反而助纣为虐，无辜老百姓凭空丧失家园”。 一群人多是妇女老人和孩童，他们丝毫不畏行进中的车子，毅然冲向马路中央，跪在那里，结成人墙，挡住了开道警车和考斯特的去路。 唐明的脸黑了下来，周定一的心沉了下来，我看了看洪琪，他脸色难以捉摸，望着窗外的人群若有所思。 “于主任，下去看看怎么回事。”周定一吩咐青平县委办公室主任于书同道。 于书同起身就要下车，唐明开口了：“走，我们都下去看看吧，这在古代就是拦轿伸冤告状啊。没有什么事老百姓也不会跑出来挡着我这个市长的车闹着玩儿，是不是。” “是是，唐市长说的是，我们这就下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周定一附和道。 一行人随着唐明鱼贯而出，拦车而跪的人群sao动了起来，几个人奋力把手中的标语举的更高。 “老乡们，同志们，我是唐明，请大家先起来，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有什么事就跟我说说，好不好？”唐明走到人群前，挥了挥手，人群马上静了下来，看来，这些人不像故意闹事的。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其中一个老者站了起来，扭身安定了大家的情绪，说：“大家听我说，这位是我们淮州的唐市长，我们今天算来对了，唐市长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大家听唐市长一句话，都起来吧。” 果然，人们听了老者的话陆续站了起来。 “这位老同志怎么称呼？”唐明问。 “我是附近毛纺厂的老厂长秦援朝，这里的人多数是毛纺厂的家属，还有些是附近的拆迁户。”秦援朝不卑不亢的说道，看得出来，他也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物。 “我看这样，人多反而不能说清问题，大家还是推举几个代表，市里、县里的人都在，我们现场为大家解决问题好不好？”唐明又对人群说。 “唐市长说的有道理，我们就听唐市长的吧。”秦援朝对人群说道，接着，他们就开始选代表。不一会儿，五六个人和唐明一起到了考斯特上。唐明叫上了周定一、洪琪和我，让我做记录。 首先，秦援朝介绍了拆迁的情况。 青平县老城改造是市里核准的项目，项目涉及范围主要包括毛纺厂厂区（已废弃）和毛纺厂附近三条胡同一条临街商铺、一条主干道，面积大概有五百亩左右。项目中标单位是宏远公司，公司法人叫王宏远。 宏远公司？我好想在哪儿听说过。我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晚，一个叫孙健翔的人跑去给我送礼，他自称正是宏远公司。 刚开始，宏远公司还很规矩，公布《拆迁公告》，发布《拆迁安置补偿条例》。 最初，定的拆迁安置补偿标准是1:1.5，过渡费每月每户900元，入住搬迁房再一次性补给半年过渡费。这个标准除了几个钉子户大家原本也能接受，很多人很快都签了协议。 协议签订后，宏远公司迅速的出动大型机械，开始了拆迁工作。可是拆迁户却发现，拆迁标准变成了1:1，过渡费也变成了每月每户200元，而且那些临街商铺损失更大。 这样以来，拆迁户遭受蒙骗，他们当然不愿意了，于是拆迁户和宏远公司的冲突就愈演愈烈，宏远公司撕破脸皮露出狰狞的面目，他们组织了大量社会闲散人员，肆意殴打拆迁户。两天前，终于将冲突推向*，一百多身着迷彩服的男青年，手持棍棒冲进拆迁现场，见人就打，还把两户不愿搬迁的钉子户家中的人抬出来，暴打一顿，丢在大街上。不幸的是，冲突中，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大爷头部中了一棍，当夜就撒手而去。老大爷家人到宏远公司要个说法，却被说成是老人家自然死亡，他的家人借机敲诈勒索，老大爷的两个儿子也被公安局拘留了。 “政府就没人出面？”唐明问道。 “怎么没出面，他们来看看，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说是为我们做调解，然后宏远的人陪着他们大吃大喝一顿再送点礼，他们就走了。”秦援朝气氛的说。 “你们麻纺厂是怎么回事？”唐明又问。 “我们麻纺厂倒闭很多年了，厂区一直荒废在那里，机器设备也没有了，就剩一些空荡荡的厂房也房倒屋塌的。可是我们厂区的占地可不小，有两百多亩呢，这些地宏远就象征性的出点钱就拿走了。”秦援朝说。 “那你们厂的工人呢？” “我们厂本来是国营的，七八十年代很是辉煌，后来整个随着整个行业的没落就倒闭了，厂里的工人都一下子丢给了社会，大家自谋生路，也没有给政府添多少麻烦。我们厂里的家属区就在厂子旁边，住的都是原来的老房子，面积都不大，有的一家几口人就挤在一二十平方的房子里，就连我，住的也还不到五十平方。本来这次拆迁给大家了一个希望，说不足五十平方米的按五十平方米算，这样每户都能住上七十五平方米的大房子了，这比我们以前那鸡窝窝大小的房子可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我们能不高兴吗？可是宏远的人说变脸就变脸，拆迁标准说改就改。这样以来我们每户损失就多了。”秦援朝痛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