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粗糙
两个孩子走过去，将小手放在他粗糙的大掌中，老人笑眯眯的看着小宇“让你受苦了，等爷爷好了，一定好好补偿补偿你。”“爷爷...”小宇甜甜的叫了一声，小脸蛋笑起来愈发和小时候的落风相似，落展鹏看上去也分外欣慰。 “你们两兄弟以后要互相帮助，互相扶持，为了落家，为了集义会，也为了你们...” 落骏心事重重，沈烁宇小朋友也有些纠结，毕竟，落骏觉得自己不是落家的孩子，而沈烁宇则觉得自己妈咪都和爹地离婚了，让他选择的话肯定和妈咪在一起，不过，这个爹地他也喜欢，傻傻的，哎，真难抉择啊。 老人没看出这两个小豆丁的心里在做着什么样的挣扎，打发他们出去后就知道自己该面对儿子了，“小宇是被若瑄绑走的？”“嗯。”提起这件事他就气的够呛“利用无知的琳娜和小骏，把小宇带离了学校。” 老人并没有多么生气“若瑄对你的感情太过霸道，你别看她现在对琳娜彬彬有礼，等以后琳娜也会吃亏。” “我要送她回新加坡找人看起来，至于小骏，就如您刚才说的，留在落家吧。” “嗯。”老人默然点头。 “现在您该说一下这伤的来历，以及那些我不知道的秘密了吧。” 老人看着自己这个俊朗的儿子，他的眼神好似鹰隼一样，让年纪大了的他也无法躲闪，深知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也该和盘托出了。 “先说说徐毅吧。”徐毅能在落展鹏没有守卫的情况下伤了他，还不致命，这已经相当匪夷所思。 “徐毅...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 落风有些震惊，不过也只是瞬间，微微张了张嘴，有些不能理解“那他为什么处处与我们作对？”“你知道，徐毅的身份是？” “中央特工组遣到a市的专属调查员，对外身份是中央军区司令部上校。” “难怪...”老人似乎有些了然，“他为了复仇看来这些年准备的很充分啊。”落风更加不能理解了“复仇？” 老人疲惫的靠在床上“多年前...联宇董事长的女儿吴婉如和别的男人有染，联宇董事长觉得这是一件败坏家门的事情，想要除掉他们，婉如来向我求情，我答应和她结婚，我得到联宇的股份，让那个男人逃出国内...” 落风想起自己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是否相信爱情。 那个老人当时回答的是，任何爱情都是有一定目的的。 现在看来果不其然，他的mama居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然后呢？” “然后呢？” “在结婚没多久我便知道婉如怀了孩子，我恨不得杀了她，但是我没动手，只因我爱她，恨不得把她当成自己的生命来珍惜，她却对我不屑一顾，再后来，徐毅出生了，徐毅长着一张混血儿的面孔，任何人看了都会知道，那不是我落展鹏的儿子，我便禁止他离开家门，婉如也没说什么，咳咳。”落风倒了杯水，慢慢喂他喝了下去，老人疲惫的气喘吁吁“再后来你就出生了，婉如向来对我爱理不理，我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你的身上，你是她怀胎十月为我生下来的孩子，就是我的宝贝，为你掏心掏肺我都愿意啊...”的确，他小时候受到过极致的宠爱，连那种小孩子不能参加的场合他都能去，他被这个老人彻底宠坏了的傲慢无理不亚于落骏。 “后来mama怎么样了？” “她...她对你不冷不热，在我眼里更多的偏心长子，后来她当年的情人回来了，带着他们母子离开，我亲自带人追到爱琴海，想要一枪结果了那人，她却挺身挡了一枪，徐毅就认定是我杀了他的mama，反倒是那个人为了保全自己，宁愿将自己的孩子扔进大海。想必那个时候，徐毅就已经仇恨深重了。”落风不语，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mama是生病去世的，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已经连母亲的样子都不记得了，徐毅是幸运的，起码还得到过六年的母爱。 老人说完，躺在床上，低低喘息，望着屋顶，喉结滑动了一下，心底滋生出一种悲哀“我造孽太多，让你们替我还债，如今想想，真是怕了，不值，不值啊。” “您不要这么想。”男人神色凝重“先好好养伤吧，等集义会那边抓到了徐毅再做打算。” 老人摇头，“如今，我命硬，活了下来，就不会再放任他来伤害你们，既然我都已经做了这么多孽了，不在乎再加一条，让他...死吧。” “什么？”落风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尤其是在得知他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之后“为什么一定要做的这么绝情？” “他会锲而不舍的来伤害你，伤害小宇，甚至是轻轻，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好吧，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如果两个人之间一定要有个你死我活，他习惯做那个主动出击的人。 正要出去，落若瑄却走了进来，她有些畏惧的看着落风，眼神躲闪，走到老人身边坐下“爹地啊，哥哥赶我回新加坡...” “回去吧。”老人叹了口气，二十多年的父女情分，再加上她患有精神分裂症，自己也不能责怪她，也只能赶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落若瑄从没想到最疼爱自己的爹地会有赶她离开的一天，大大的瞳仁中蓄满泪水“爹地，你，你不要我了吗？你要赶我回孤儿院了吗？爹地你不要我了吗？！” 又是这一招，落展鹏闭上了眼睛，只要不看到女儿这张楚楚可人的小脸，他宁愿做个不合格的父亲“你们都出去吧。” “是。”落风答应一声，拉着meimei的胳膊离开，落若瑄顿时就哭了起来“爹地，哥哥，你们，你们真的不要我了吗？真的不要我了吗？” “没有不要你，你先出来吧，我和你慢慢说。”听到哥哥要单独和她说话，她顿时又来了精神，能和哥哥单独相处一直是她最渴望的事情。 两人来到那间会议室，落风还没说话，身边的女人就八爪章鱼一样紧紧抱住他紧实的腰身“哥哥，让我抱抱你，让我抱抱你，就一小会，一小会还不行吗！” 男人厌烦的将她推开“你听话，回新加坡，以后我们有时间会去看你。”“我不要回去，爹地不会赶我走的，他答应我，要让我永远在哥哥身边。”“若瑄。”落风无奈，拍拍她的肩膀，眸子对上她的，耐着性子说道“你是我meimei，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也不要总是胡思乱想，你永远是落家的大小姐，爸爸的意思是，你如果想要嫁人了，风风光光嫁人，嫁谁都没关系，哪怕是一个乞丐，你的嫁妆也可以让他成为亿万富豪。不想嫁人，我们就养你一辈子，不过你还是得回新加坡。”“哥哥！”她不住摇头，泪水不停的往下落“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不想和你分开，爹地好坏！和你一起欺负我！我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只求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还不行吗！”“你接二连三做出来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为了一家人好好生活，你只会破坏这个家庭！”“我没有！我没有！讨厌爹地！讨厌哥哥！小骏也好讨厌！是不是我没有养那个野种就可以了？是不是他死了就可以让我留下了？！” “你！”落风抬手想要甩她一个巴掌，又强忍着怒火收住，手掌攥拳，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他不想和这个女人再独处一分钟，否则他也会变成疯子！ 门口的两个小男孩仰头看着他，他微微一笑，让自己缓和一下脾气“小骏先和白爷爷在医院等一下，舅舅先送小宇回家。” 落骏点头，小宇向他挥挥手，转而被男人抱在怀里大步走了出去。 落若瑄双目红肿，浑身发抖的从房间走了出来，落骏看到她的摸样有些担心，不过更多还是害怕，赶紧躲在白管家的身后，也不敢上前和她亲昵。 如果以前，被妈咪打是因为妈咪生病了，脑袋不清醒，那现在则不是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果真不是妈咪生的，所以他只剩下害怕。 白管家看着大小姐的样子很是担心“大小姐...如果您不舒服的话就回家休息吧，我们晚上送老爷回去。” 夜黑风高，可以很好的躲避追杀和狙击。 落若瑄的神色中带着疲惫和慌乱，甚至还躲闪着白管家的眼神“白叔，我，我马上就要回新加坡了，让我单独陪陪爹地...” “白叔，我，我马上就要回新加坡了，让我单独陪陪爹地...” 白管家颌首表示理解，将身边的孩子带走，也遣走了病房里的护士。 落展鹏望着走进来的女儿，心疼的叹了口气，“瑄瑄，你做错的事，爹地不怪你，都是爹地造的孽，变成了加诸在你们身上的罪过。” “我没做错任何事！”女人双眸圆睁，银牙紧咬，瞪着自己的父亲“你们都觉得我错了，其实我什么也没做错！” 落展鹏有些恨铁不成钢，索性也不再和她说了，将头扭到一边，虚弱的喘息。 落若瑄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支口红大小的瓶子“爹地，你说你不怪我，你不要怪我...”落展鹏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的刹那，喷雾瞬间向他的脸喷了过来，他霎时就觉得自己好似被点xue了一样不能动弹，连舌头都僵硬的好似一根木头，唯有眼睛睁的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疼了一辈子的女儿。 而落若瑄早已经恐慌的不停颤抖，她手上的瓶子掉在地上“爹地，我没有错！都是你的错！都是你们的错！我不能没有哥哥，我也不能离开哥哥，更不能害了哥哥，爹地...对不起。” 老人胸腔里的愤怒顿时冲上了大脑，连带胸口的手术伤口都破裂流血，浸透了纱布。 落若瑄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支袖珍小针管，里面透明的液体在医院白色的灯光下显得那么耀眼恐怖。 与此同时，在医院对面的一层高高的楼上，暗夜无星，狙击手透过狙击镜看着病房里的一切，手指勾住扳机，似乎随时都准备发射。 他望着病房里的一幕，看着落若瑄将针管里的液体缓缓注射进落展鹏打的点滴里，看着落展鹏睁大了眼睛，临死也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儿，直勾勾的看着她，那眼神中的愤怒！怨恨！悔恨！五味交杂！无法说清！ 狙击手抬起头，闪亮的枪管折射着他模糊的表情，结束了，这个当初害死他母亲的人，终于是死在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手中。 暗夜是一层外壳，保护着城市的喧嚣，无数笙歌繁华中的纸醉金迷是这个城市最真实的写照。 灯火通明，往来车辆好似游龙。 落风看着副驾驶上睡着的儿子，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男人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一打方向盘下了高速，前面就是沈轻轻住的花园小区。 上次见面还是在百润马场，在酒店里和她差点**了，事后想想也觉得自己不对，那时候认为她还有徐毅，现在不一样了，徐毅和她根本就没关系，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儿子，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呢。 有电话打进来，落风将耳机戴上，那边是白管家颤抖的声音“老爷子...老爷子，去世了...” “吱--”男人猛踩刹车，汽车滑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被安全带拦住的小男孩猛的惊醒，看了看开车的人，又看你了看外面的环境“爹地...” 开车的男人神色呆滞，怔怔的望着前方，耳机里，白管家还在一遍遍的说“少爷到哪了...快回来吧，开车务必小心点，不要着急。” 他望着漆黑的夜色，大脑却是一片空白，一遍遍在回放那个声音：老爷子去世了，老爷子去世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觉得不太舒服，到底是什么意思？去世了是什么意思？ 半晌后，男人迅速打了方向盘，车子好像箭一样射了出去，驶离这个小区范围。 车上的小男孩吓了一跳，紧紧拉住自己的安全带，“爹地，就快到家了啊...” 落风伸手摸摸儿子的脑袋“我们去找爷爷。” “爷爷？刚刚不是从爷爷那里才回来吗？” 没有得到回答，半路得知集义会众人已经护送老爷子的尸骨连夜回了落家庄园，落风又转了方向回去。 一路上他的沉默和凝重让沈烁宇深知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爹地说去找爷爷，难道是爷爷出什么事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传遍他的全身，他才知道自己有了爹地，才知道自己还有爷爷，怎么就突然发生不好的事了？ 落家庄园亮如白昼，镂空大门由保镖打开，沈烁宇注意到，这些黑衣保镖的胸口皆带着白色的小花，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一看到落风的车子驶了回来，众人纷纷上前，白管家为首，男人皆着黑衣，女佣皆穿白裙，他们沉重着神色恭敬弯腰行礼“少爷...” 落风将儿子从车里抱了下来，大步走进城堡一样的别墅大厅，所有的人都在白管家的指挥下布置灵堂，居中停灵，落展鹏面容未改，却是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静静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一张刺绣的旗子，上面的绣着落家的族徽，银色狮头。 男人绝望的闭了一下眼睛，而他怀里的孩子已经红了眼眶，从他仅和落展鹏见过的几次来判断，这个老人慈眉善目，正是他心目中爷爷的最好角色，谁曾想，还未和这个爷爷相处就已经没了，他就已经没有爷爷了。 落风跪在中间，冲他父亲的尸体磕了几个头，长久的沉默，高大的男人一言不发的跪在那里，双手狠狠攥拳，眼里的泪水滴在地板上。 小宇也跟着他跪着，众人劝解了半天，孩子稚气而有执拗，爹地不肯站起来他也不肯起。 万般无奈，这个眼眶通红的男人只能让自己舒缓一下情绪，转而将他抱了起来，看到角落里哭的伤心的落骏，忍不住将两个孩子揽在怀来“你们上楼去，乖乖听话。” “嗯。”两个孩子点头，在这种悲怆的时刻，一种情感将他们紧紧牵绊在了一起，拉着手，跟女佣上楼。 落骏看着楼下忙碌的人再次流下眼泪“我要外公...”“我也要爷爷...”悲恸似乎会传染，就连小宇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楼下，白管家看来已经哭了多次，眼眶又红又肿，这个他伺候了一生的老爷就这么走了，突兀，没有任何预兆的走了，但他却不能倒下，走到少爷身边，恭谨而又悲怆，****的义气让他无比自责“是，是我害死了老爷！我不该让大小姐单独和老爷在一起的，不该！不该啊！少爷！你就是让我去陪葬我也毫无怨言！” 老人静静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一张刺绣的旗子，上面的绣着落家的族徽，银色狮头。 男人绝望的闭了一下眼睛，而他怀里的孩子已经红了眼眶，从他仅和落展鹏见过的几次来判断，这个老人慈眉善目，正是他心目中爷爷的最好角色，谁曾想，还未和这个爷爷相处就已经没了，他就已经没有爷爷了。 落风跪在中间，冲他父亲的尸体磕了几个头，长久的沉默，高大的男人一言不发的跪在那里，双手狠狠攥拳，眼里的泪水滴在地板上。 小宇也跟着他跪着，众人劝解了半天，孩子稚气而有执拗，爹地不肯站起来他也不肯起。 万般无奈，这个眼眶通红的男人只能让自己舒缓一下情绪，转而将他抱了起来，看到角落里哭的伤心的落骏，忍不住将两个孩子揽在怀来“你们上楼去，乖乖听话。” “嗯。”两个孩子点头，在这种悲怆的时刻，一种情感将他们紧紧牵绊在了一起，拉着手，跟女佣上楼。 落骏看着楼下忙碌的人再次流下眼泪“我要外公...”“我也要爷爷...”悲恸似乎会传染，就连小宇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楼下，白管家看来已经哭了多次，眼眶又红又肿，这个他伺候了一生的老爷就这么走了，突兀，没有任何预兆的走了，但他却不能倒下，走到少爷身边，恭谨而又悲怆，****的义气让他无比自责“是，是我害死了老爷！我不该让大小姐单独和老爷在一起的，不该！不该啊！少爷！你就是让我去陪葬我也毫无怨言！” 落风早已预料到这件事肯定和落若瑄有关，也肯定和徐毅有关，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落若瑄，人呢？” “被看起来了。”白管家一边说着一边将他引到一间房内，落若瑄正在里面，坐在窗台上嘻嘻傻笑，众人担心她会想不开，拉住她，预防她跳下去。 落风明眸微眯，怒火中烧，“把她给我带过来。” 不等那些女佣哄着她从窗台上下来，落若瑄就笑嘻嘻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哥哥！没人可以拆散我们了！没人可以拆散我们了！”一把将她推开，‘啪’的一个耳光打过去，落若瑄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样还是在嘻嘻傻笑，落风怒急，又要扬手，白管家赶紧将他拦了下来“疯了，疯了，大小姐彻底疯了！少爷别生气了，唉...” 落风看着落若瑄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直接杀死“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吗？”“家丑不可外扬，我省的，第一时间把大小姐关起来了，除了集义会伺候老爷子的人之外，谁也不知道。” 男人冷定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把她送回新加坡，也不用找医生治疗，关起来。”“是...” 落展鹏一死，这个年轻的男人就成了落家的主宰，在他身上除了集义会之外，还压着一个沉甸甸的联宇集团。 “还有，明天就要发出讣告了吧。” 白管家点头“照例，应该在a市以联宇董事长的身份接受三天吊唁，政商两界的人会过来，之后再回香港，接受道上的吊唁，包括赌王，赌神以及各个帮派的大佬，还有与落家往来世交的人。” 落风点头“那就有劳白叔吩咐下去准备吧。” “是。” 回到大厅，他坐在落展鹏的尸体面前，默默看着这张苍老的面容，他这峥嵘一生好似征战的雄狮，如今闭上了眼睛，终于彻底沉睡。 白管家已经收拾了情绪，给落风断过一盏茶“少爷，您喝点水吧，今天晚上，要守灵的。” 落风点头，他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一口唾沫都咽不下去，更不要说喝水这种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