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疼惜
她坐到床沿，摸着林美丽的手，那手瘦得她疼惜，她默默的摸着，“你好瘦。” 林美丽微微的看着她，不说话，眼睛里面盛满笑意。顾倾颜发现，她笑起来真的好美，亮得像天上安静的星星。 顾倾颜腾出一只手打了一通电话，叫了外卖粥，在等粥间她细细的为林美丽梳理着她的发，修剪那固执不肯剪断的指甲。林美丽像孩子一样，乖巧的任她梳理着，从头视线都不曾离开她。 顾涵山换了衣服进来，看着身上的衣服不自在的站在那里。 “不合身？”顾倾颜问。 “不是，喜欢。”顾涵山突然腼腆起来，像小伙子一样。 顾倾颜笑了，笑得很温暖。 “爸，你和照片上一样帅。” 二十年后的他，与二十年前照片上英俊帅气的那个人，一如以前出众。他年轻时候一定身后跟着一大堆女孩子，顾倾颜猜想着。那一声爸就自然而然的叫出口。 “寒儿。”顾涵山为那句“爸”激动不已。 林美丽恍惚愣在那里，顾倾颜觉察到异样，她抓起她的手，“妈。” 她伸手等待顾涵山伸出手，将他的大手放在她握着林美丽的手上，自己的手在中间，“爸妈，以后你们不孤单了。” 今后不管怎样，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不会丢下他们，让他们再承受以前的煎熬，那样心灵的煎熬，她替他们心疼。 “寒儿。”他们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家三口泛着泪花，喜悦交织在一起。 “不能叫寒儿了，叫我顾倾颜好了，你们现在不止有我，还有一个宝贝的外孙，我家顾向晨，那家伙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顾倾颜笑得很开心。 他们每次叫寒儿，她就心痛一次，那是不好的记忆，她不想他们在痛苦的记忆里徘徊。 提到顾向晨，林美丽和顾涵山眼睛就亮了，比划着。 “就是那个小机灵鬼，上次来家里吃蛋糕的小家伙？我有外孙了？我有外孙了？”顾涵山乐呵得不能自已，得到顾倾颜点头肯定，他更开心了。 “是啊，我想起来了，上次我的照片被人抢，我还见过他呢，他帮我梳理头发。涵山，这一定是缘分。”林美丽也笑起来了，整个房间里充满了欢乐。 门边，一个人倚在那里，看着欢乐的一家三口，很不识趣的开口，打破快乐的气氛。 “喂，你们吵够了没有，美人，我肚子饿了，给我煮粥。” 寒秋少很不识趣的露出不满，顾倾颜瞪大着眼睛，他是什么在这里的，而且依他口气，还是昨晚留在这里的？ “喂，你怎么进来的？” “就这样进来的。”寒秋少摊着双手。 “我是问你干嘛闯进我家！”顾倾颜快发火了。 他还当着她父母的面出现，她的父母怎么想她？ 寒秋少无辜的小声咕哝着，“干嘛发火，我来给你关兔子的，我要是不来，这么大的雨，你儿子要是伤心起来，你，你还好意思说我。” 他干脆厚脸皮坐到沙发上。 “寒……女儿，他是谁？”二老大眼瞪小眼，难道是孩子的爸爸？ 顾倾颜一看完蛋了，二老误会了，赶紧瞪寒秋少，寒秋少赶紧弹坐起来，好大一会才努力挤出几句。 “干什么，孩子的父亲是丰臣老头那个孙子的，那个很拽很拽的那个。当然，你们要是愿意把女儿交给我，我也乐得收了。” 他吧嗒吧嗒的嗑起瓜子。 什么，是丰臣零？！顾父一颗心沉了下来，他女儿命苦啊，什么就看上了对方。丰臣零的女人无数，他能专心对他女儿吗？ 他的外孙好像已经三岁的样子，这几年没少听到丰臣氏总裁的绯-=-闻，换女人如换衣服一样随便，顾倾颜这几年怎么过来的。为何以前没看到传有关她和丰臣零的消息，一下子就突然冒出一个儿子来。 他是不是老了，外面的消息不灵通了。 林美丽就更激动了，直接脱口而出反对，“女儿，你怎么能喜欢丰臣零那样的人，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顾倾颜真的恨死寒秋少了，尽搅局，没事乱废话。要不是碍着父母在这，她非一腿扫过去，把他踢飞。 投给他幽怨的眼光，顾倾颜可怜兮兮的笑着讨好父母，那弱弱柔柔的语句，直把个寒秋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爸妈，别这样嘛，不要就不要，反正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也不只他一个，你们说是不是。”直说得顾涵山和林美丽再次叹息，女儿放得开他们也放心了，脸上又转晴了。 一家人乐呵呵，其乐融融，又是被手机铃声打扰，顾涵山接了电话。 “不是叫你今天不论如何，都不要因为公司的事务打来找我吗？” “大哥，是我。”弟弟顾万山的声音。 “万山，怎么了？” 沉吟了一下，对方给了句沉重的话，顾萧寒不见了。 整整两天不见消息，没回家也没在娱乐城露面，打电话也不通，顾万山这才急了。平时他不怎么管这个儿子，儿子和顾涵山这个大伯，比他这个父亲感情还要好，联络还要多，这时候顾万山想不到找谁找他。 “什么，萧寒不见了？” 姐，我买了套玩具给小鬼，过两天送来。 姐，下次没空的话，别把小鬼交给落少，我来带。 姐，我买了你喜欢的沙圆，这就送过来。 最后一条信息，这是最后一通短信，顾倾颜却没有等来顾萧寒的沙圆。 通过初步的调查，顾萧寒最后的通讯是发短信给顾倾颜，顾萧寒是在买沙圆回去的路上消失，一切信息都断了。 “寒少，有空？”安抚了父母，顾倾颜坐在大厅内，坐到寒秋少身边。 “有事？”寒秋少搭着一条腿在茶几上，悠闲的吐着瓜子壳。 “你知道。”她知道他的能耐。 寒秋少一只手搭在顾倾颜肩头，“美人，这件事水很深。” 所以说尽管顾倾颜所在的调查公司很出名，但充其量平日处理和调查的一些东西，不算太高含量，在查顾萧寒失踪这件事上，也就没有查到任何头绪。她的消息没他及时，这点顾倾颜承认，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开口求他。 听意思似乎他知道些什么，连寒秋少都觉得水深的事，那就一定很棘手，顾倾颜心里有些担忧。 看顾倾颜忧愁在脸上，他看着她说出了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 什么意思，是因为她吗？难道顾萧寒的不见是因为她？ “能告诉我具体点吗？” 寒秋少突然停止了嗑瓜子的动作，坐起来。 “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有天有个三流小混混，受命去抢一枚高科技研发的芯片，得手了，这个人带着芯片打算去绯色交差，结果半路杀出程咬金，将芯片抢走了。”说到这里，顾倾颜知道是什么回事了，但还不是全部，寒秋少继续讲。 “于是那个幕后指使者，找了某个组织的人想要夺回那个芯片。那个组织的人，本来只是派了一个人来做这件事，你要知道，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就跟平常猫抓老鼠一样，最简单不过了，根本不是什么技术性的问题。 那天被派去实行任务的那只经验老道的‘猫’，带着另两只旁观看好戏的‘猫’，突然想戏弄一下那只‘小老鼠’，放了诱饵诱那只‘小老鼠’出来，待想下手时，你猜怎样？却被那只‘小老鼠’反咬了一口，连同一旁看好戏的另两只‘猫’，也被‘小老鼠’咬了。” 寒秋少笑了起来，“最有实力的黑暗组织的三个精英大虫，在对小老鼠施展一番功夫之后，被小老鼠从胡同的墙上丢下，扭送去警局。额，堪称绝对优秀技能的组织精英成员进警局，真难以想象。亲爱的美人，也就是说，你得罪了帝国的人。” 寒秋少一字一句道来，嘴角饶富兴味的扬起。 也就是他的美人惹到了庞大黑暗势力的精英人员，能不动声色将他们活捉，将他们扭送去警局。这真是千年等一回，难以想象的事情。帝国的人估计每一个人，都想将眼前的美人千刀万剐了。 如果是平常人一比三没什么，但是三个有优秀技能的精英人员，就算是输给另一个同样训练有素的黑暗势力人员，也会倍感耻辱，那是什么概念，一比三，等于一比一万，那个‘一’根本不可能赢的事，却被顾倾颜打破了。 帝国的人至于为什么那么久没对顾倾颜动手，估计是她还有利用价值的。 帝国？好熟悉的名字，顾倾颜在脑子里过滤，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原来那晚拿枪对她射击的三个人是黑暗帝国组织的人，怪不得第二天警局打来电话，那三人当晚越狱了，消失无踪，看来真是有能耐。 一枚芯片引来这么多波折，还连累了萧寒，最可怕的是今后可能带来的一系列恶果。如果她只是一个人，不怕，可现在，她有父母有亲人有儿子，能被对方利用的对象太多，她无法打赢这场暗斗，稍不留神血光之灾就会光临。 细细想想，又哪里不对。 “寒秋少，你在骗我？” 即使她不曾接触过任何黑暗组织，凭感觉，若是真有很大实力的组织，那个组织一定有一定的游戏规则，那就是不违背自然定例，比如如果一个人在道德上合法拥有某样东西，另一个心怀不轨的人想通过组织的力量，雇佣组织的人去抢那名持有者的东西，以达到属于自己的目的，那就不符合组织既定的‘自然规律’。 她知道很多黑暗组织是无恶不作的，但是信誉极低，因为他们任何规则都不遵循。这种组织往往无法配备任何高端的东西，人员也绝非精良，全靠武力，只是一些粗人在掌权。 能出得上名的，有信誉的组织，即使也有打杀，但必然是一些极讲究细节，讲究规律的有头脑的人在掌舵，行事规范，但对人员的要求也极高极苛刻，往往有时候训练也很极端，通过这种极端的训练，让他们的人员掌握各种高技能。技能包括科技技能，也包括身体本身技能，总之精益求精。 这些组织的人员，往往做事效率很高，不随便接受小任务，一般都是极高酬劳，极高挑战的他们才会出动。接受每一件任务之前，也会衡量那件事是否符合他们的规则，符合信誉。 高端组织，这从寒秋少嘴里讲出来的这些人，怎么感觉像哪个下三滥的组织，不然怎犯这些低价错误。 寒秋少似看出她心思，“帝国的主人易主了。” 帝国刚刚易主不久，现在的主人，有点狂妄，以至于一直极力想取代创世纪，成为黑暗界的霸王。 “顾萧寒在哪里？” 空旷的屋内，顾倾颜迎视着那人，一个有阴霾气息小眼睛的男人。 男人端着咖啡，悠然的喝着。小眼睛眯着笑意，不惊不怒，慢慢吹着冒热气的咖啡。 “真聪明，竟然追踪到我的位置。”男人似发着赞叹。 “有本事就冲我来好了，不关他的事。” “不关？他不是你的亲人吗？”男人笑。 顾倾颜心里一颤，对方连这都知道。他们的这些消息是从哪来的，她甚至都没有在外面公布自己和顾家的这层关系，帝国组织的人怎么知道。一个强大的组织，配有强大的信息网是绝对的，没想到也这么厉害。 就像寒秋少这个外人，都比她懂她所经历的过程，讲出来就好像他就在现场一样，那也是一个信息网极强的人，动查便知。 “想放了他？那好，告诉我们你的来历。”男人对她的来历似乎很感兴趣，“我想知道，能同时打伤我三个人，你这身功夫，如果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背后会是什么背景。” 这么强大的信息网，她的背景他们也查不到吗？顾倾颜强制镇定，一笑，明眸透着狡黠。她不能紧张，一点都不能。 他们为什么想知道她的背景？联想，她能不动声色闯进严防的绯色，是有一定功力的，必然已经引起了他们注意，再到她打伤他的人。能有这种能力的，少有之，这自然会让他们想象她的身份，或许能从中抽茧剥丝找出真相，说不定会是他们哪个对手组织的人也说不定。 如果不是，将她收纳为己用，也是一大好处，毕竟这样的人才少有之。 “帝国就这么点能耐，查不到？很抱歉，我这里出了问题，要想了解我的过去，我无能为力。”顾倾颜指着自己的脑袋，做出抱歉的姿态。 男人若有所思了一会，又细细打量她。她说的都在他们的资料中，顾倾颜失忆这点他是信的。“聂-冷-风，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他细细打量着顾倾颜的面部表情，只望见她一片茫然的冷静，“我不认为，除了创世纪的‘热血’人员，能有谁能一己之力干掉我三个一手栽培的成员。” 他说话透着冷意，一股摄心的寒冷袭来，顾倾颜淡然的迎接，甚至表情流露出可笑。世界上真的只有‘热血’的人，才能一下干掉他的三个人？这是什么歪理。 “先生，别用别人优秀的能力，来映衬你毫无能力的失败。如果是我，就承认自己能力有限，而不是每次失败，都虚伪的告诉别人，因为对手可能是强大的‘热血’，所以你输得理所当然。我想你的上司也不会这么好糊弄。” “你……，哼，‘热血’有什么了不起，一个聂慕靖的‘热血’团队，创组织就想拿这个破团队来糊弄我们帝国？早晚我们帝国会将创世纪压在脚下，让它不复存在。不管你什么说辞，创组织的人，尤其是‘热血’的成员，习惯性在搏斗的时候，只会对对方造成杀伤伤害，而不会取对方性命，就算对面迎来的是危险重重，他们也尽量避免取之性命，这是他们的骄傲。” 男人生气的一口喝掉一整杯咖啡，哐当落在桌面上。 “我查过了，从你开始为丰臣氏总裁效力到现在，所遇到的袭击，你都未命毙对手。记得那次宴会，那几个狙击手，所有的人都是手臂准确被打残，性命无碍，那是你的杰作。而且胡同口的枪袭，如果你不能让所有开枪点哑掉，你就会送命，而且放掉他们会后患无穷，但是你还是没杀死他们。这种骄傲，即使失忆了，依然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存在。我倒想知道，你在‘热血’里面，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角色。为何创世纪的人可以放你自由。 聂慕靖以为只要他的人不接近你，我们就无法查到你曾经与创世纪有关，可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你的身手，那是你的弱点，到哪都很招摇，让人容易产生怀疑，尤其是像我们这种人，更加好奇。呵呵呵……”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倾颜突然觉得很头疼，一点都不想听下去，转身就想走。 那男人阴邪的笑声，在空气里是那么的刺耳，她是那么的不想听。 她会是他所说的那个人吗？为什么她一点也感觉不到。除了四岁以前零星的记忆，以后的以后她统统记不得，包括孩子，包括什么和丰臣零有了那层关系，一点都没有记忆。 她突然觉得好可怜，以前引以为傲不记得就是开心的她，这下全乱了。 她害怕真相，又十分想知道真相。 男人微型对讲器，里面突然传来沙沙的声音，有人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男人听了脸色大变。 “不要活口。”他对着对讲器讲，笑着转向顾倾颜，“这是对你的警告，往后再不合作，你的亲人会一个一个的消失掉。” “你……”顾倾颜眼里出现果决，拉掉外套一角，手里拿着起爆器，男人脸色由先前得意转沉。 “放了他。”她说。 如若不放，她是会和他同归于尽的。 她说到做到，这点不容置疑。男人思考了一下，对着对讲器吩咐了一通，立刻屋里接起了屏幕，一个地下工事掩体清晰可见，里面出现的人员都用棉绒帽遮着脸，一个人被绑着，背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已经陷入昏迷。 萧寒，顾倾颜眼眶中有热热的东西。 在电脑前通过技术排查，知道不是事先录制好的录像之后，顾倾颜才松了口气，但绝对还没放松警惕。 屏幕上，那个地下工事似乎已经被人知晓，里面的人员开始毁掉一些数据，然后撤离。里面似乎只是几个人，并不多，屏幕上的影像开始晃荡，偶尔会失去影像，然后暂时好转，反反复复。 顾倾颜看到一个灵敏的身影，快速的走到顾萧寒旁边。他左顾右盼，然后解开顾萧寒身上的绳子。其实帝国的人如果留下来抗争的话，实力是可以有所抵抗的，但是可能出于隐蔽地点被发现，便觉得那里没有秘密可言，于是果断撤离，或者他们遇到了什么劲敌，连抗争都没抗争就撤离。 究竟是什么，能让实力强劲的帝国人员急于快速撤离。 直到人员都离开，连顾萧寒也被带离，耳边传来寒秋少的声音，说是安全带人出来，顾倾颜这才专心对着那个男人。 “没想到你背后不止聂慕靖，还有几道强劲的势力帮你，我们后会有期。” 男人说着顾倾颜听不懂的话离开。 几道势力？也包括寒秋少吗？究竟有多少道，她根本不懂。真的强劲到帝国的人也怕了吗，于是急于毁灭线索，搬离物件，掐断信号，不让他们顺着主线找到帝国基地？ 热血，聂慕靖，这两个字眼一直在脑中循环。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些真的很重要吗？ 开着车子回去，感觉车子有些失控，顾倾颜踩了踩刹车，发现怎么也不能让车子停下来。她竟然忘了这点，车子被人动了手脚。 远处，一辆车子在路面上静止，一人在车窗前，深邃的眼睛隔着车窗。那眼，盯着对面来的方向，车子一辆辆开过，直到那辆让他眼底产生回应的车子出现，那车子快速向前面开去，似失了控制。 他淡淡的甚至都不曾皱眉，发动车子，毫不犹豫出人意料的，在那辆开来的车子将靠近时，车头缓缓撞向那辆失控的车子，力度似乎控制得很好，那辆失控的车子被撞之后，只是打个旋，被撞倒后歪出路面，静静的停了下来，而他的车子也只是转了一下，车头被撞出扭曲，弹出一些，便稳稳的停下。 那辆失控的车子那么大的力度开来，如果撞上的话，两车相撞，损坏面一定会很大，车里的人也会受到很大的伤害。而男人撞的受力点很适合，不光是车子因为受力点合适，而没有发出强烈的碰撞，连坐在车里开车的人，也降低了受损害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