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声叹息
张国喜不知道陆扬的经历，自然就不知道陆扬通过东淼小区前那一幕之后，心里对具有执法身份的人有着一种远离、排斥的心理。所以以为陆扬认为自己处理不当，对自己连声招呼也不打，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也没有办法，谁叫人家是上校，而自己这么多年了，肩上还戴着少校军衔呢？看了一眼众人都在忙着借书，张国喜让手下撤队，若有所思地向会议室走去。 在院长办公室，陆扬见到了肖国珠。 在办公桌上，陆洋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自己罗列的元器件清单表格，直截了当地说道：“肖院长，打扰了！我想问一下，这里有没有这些东西？” 按照挂职单位领导权来说，肖国珠是陆扬的上级，但是龙少卿在传达指令时，非常明确地告诉过肖国珠，“陆扬直属黄海舰队司令部领导，705研究院只是放置档案的地方。另外，对于陆扬的所有要求，在没有影响到正常的工作情形下，必须全力配合。” 从这方面来看，陆扬的话，有可能代表司令部的意见或行动方向，肖国珠绝不能等闲视之。 肖国珠毕业于老牌的军事学院——哈尔滨船舶学院，在核动力舰船和舰载武器方面有极深的造诣。早在他三十四岁时，就坐到705研究院院长的位置，绝非那些靠父母余荫或眼睛好使升迁之辈所能比拟。 虽然不知道陆扬的背景，但只要是工作方面，肖国珠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助陆扬。 他凑到屏幕前，上面列满了各种电子元器件和检测设备，都不是他在行的东西。 “你把清单发给我，我让电气部去查一下，可以吗？”肖国珠道。 陆扬这个表单里包括了两套设备全部的仪器和元件，为了混淆视听，他还乱七八糟加了一些东西。 略作思考之后，陆扬很严肃地说道：“可以。但因为涉及到新型武器的研制，必须绝对保密！请你派专人负责，如何？还有，这些东西三天之内备齐，可以吗？” “现在一切满足军事，钱和时间都不是问题。但是手续还是很繁琐的，要先立项，建立项目账册等。对了，陆扬，上周在司令部开会，龙司令告诉我，要为你准备单独的实验室，配备专门的助手。在青山之下，有一块绝密的试验场，是以前305项目使用过，后来下马了，那里便一直空着。如果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够不够大？另外还要确定一下所需要的实验设备以及课题组的人员组成。清单和条件，都要由你自己提出来。” 为了满足陆扬、留住陆扬，龙振海真是煞费苦心。陆扬一听，可以真正拥有自己的实验室，差点没有高兴得蹦起来！那天拒绝龙振海这样的要求，完全是因为怕欠他太多，让自己背上沉重的情债。但现在不同了，他已经是海军的一员，这里分配给他的实验室，是他应该得到的。 “真的吗？”陆扬少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既然国安部搜去的东西拿不回来了，那就再来一次。有了上次成功的经验，相信用不了三十天就可完成从制作到调试的全过程。而且，如果把冷光发射功率进一步加强，能成生什么样的效果呢？。这些都是陆扬十分期待的问题。但是，加大功率，必须是在去北京做完标靶分子摄谱仪鉴定之后，才能启动的事情，现在还cao之过急。 肖国珠从司令部那里对陆扬有了一些了解，但依旧很好奇。趁着这个机会，他要看看陆扬的实力到底去到哪里。 “当然是真的！”肖国珠非常肯定地答道：“龙司令说了，费用的事情他去解决，你就放心去干就可以了。刚才，我们在开会的时候，还布置了抽调重点人员加入的事情。这个会议马上会继续，你看有没有时间参加呢？” 陆扬自然不知道龙振海给肖国珠说了些什么，他也不关心这些事情。他的心思恨不能马上飞到北京对撞中心，做完理论上的实验验证，然后回来大展拳脚了。 “如果只是这件事儿，我参加也无妨。”陆扬点头说道。作为705的一位研究人员，参加会议，那是正常不过的了。陆洋从未走入职场，身上还没有那些职场、军队的约束。 参加会议的还是刚才讨论核潜艇加快维护一事的人员，包括研究院的总工程师黄天宇、电气通讯、机械、武器装备三位副总工程师梁江、郝醒和邱元华等，另外政委、后勤保障、保卫部门的负责人，潜艇使用方代表邓建强，舰队装备处处长李全，船厂的厂长齐玲武都参加了这个会议。 图书馆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传到这里，陆扬和肖国珠走进会议室时，一个没有军衔的士兵到这里，充其量是个机要员的身份，并未引起大家的关注。 因为还在商议潜艇的事情，陆扬坐在肖国珠下手一张空椅子上，也不便多话。但他也没有东张西望，而是被会议桌上“唐”级核潜艇的模型吸引住。 那流线型的拉长滴水形外形、复杂的内部模拟设备、舱室、武器布置无不让陆扬感到兴奋。要不是因为有人在，或是在开会，他会毫不犹豫伸手将模型拉到自己的面前，对其仔仔细细地研究一番。 “这可是真家伙的1：100的模型！唐宗级核动力攻击潜艇还是不错的，舰长162米，排水量达到12000吨，两座水冷核反应堆，功率达到12万马力；最大下潜深度800米，水下航速32节；舰首配备12枚80型鱼雷，箭尾8枚50型鱼雷；巡航携带东风系列战略核导弹、158潜地和136潜舰导弹共计22枚，并配有两挺20毫米重型机关枪、两部60毫米潜射电磁炮……” 陆扬一边看，一边在脑海里搜索这“唐宗”级核潜艇的数据记忆。在脑中，将自己的记忆、书本的知识一一和模型对照，一边给自己有个非常清晰的认识。至于会上的人在说什么，丝毫没有听进去。 专注，这是一个优秀的科研人员首先必须具备的优秀素质。当他沉心静气在对一项实物的探究中时，就是天打雷劈，他也不会听到。 陆洋的眼睛一个细节也不想放过。但是模型毕竟是模型，不管它做得多么逼真，它也不能真是地体现实际物体的工艺水准、科技水准，仅仅只能看个大概布局而已。但即使是这样，陆扬都感到兴奋。 看不到内部结构，他可以自己想像，按照自己的思维去填补里面的设备、里面的组成。十分钟过去，按照陆扬自己的理解和思维，一艘核动力导弹攻击潜艇就在他的脑海中建立起初步的模型。 核动力潜艇分为攻击型核潜艇和导弹核潜艇两大类。在近十年，才将二者综合在一起发展。它的作战使命，除了携带洲际核导弹，潜伏在大洋深处，躲避卫星和电子仪器的探测，如幽灵般对敌方本土造成威慑力之外，还必须具备攻击敌方航母编队的实力。 因此这些年，世界上的超级大国拼命发展这种武器，将世界上最前沿的科技和材料都应用其上，使得现代核潜艇的发展速度突飞猛进。 但是，因为工业制造水平很难飞速提高，潜艇的制造水平还是受到国家的工业水准限制，依旧如以前那般摆脱不了声纳设备的探测；再加上他的速度有限，攻击手段单一，倘若被敌方发现和定位，极难摆脱全舰覆灭的厄运。 陆扬想着想着，忽然眼睛发亮，思路已经进入内部细节的部署。从观察系统、通讯系统、导航系统、武器系统，一直到机电系统，一点点地按照最先进的方式筛选、配置。 按道理说，陆洋心目中的这艘核潜艇绝对是世界最先进的了，但是不知为什么，陆扬在配置完成后，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无意中摇头发出一声莫名的叹息声—— “唉~~” 他这声叹息却将正在发言中的黄天宇的话头打断了，也即刻吸引桌上的专家的眼神。 黄天宇正谈到改进后的“唐宗”级核潜艇在攻击力上将有质的飞跃，让它真正拥有与美军最新海狼级核潜艇威尔逊号同等的弹道发射水准。被陆扬的叹息声打断，马上停止了说话，和大家一起看向陆扬。 大家不知道陆扬这声叹息是在否定黄天宇的论断和预期，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所以都对他的叹息大感兴趣。 黄天宇是位五十几岁的舰船世界级专家人物，尤其在核动力舰艇上，先后参与了新一代核潜艇和新式航空母舰的研制工作，并都是骨干分子。他十年前提出的动力星型控制系统，不仅在中国的军舰上广泛应用，就连世界第二大海军力量的俄罗斯也都在效仿。可以说，在这方面，他是一个绝对的重量型的专家。 对于这声叹息，黄天宇显然很是不悦。他不认识陆扬，更加不知道陆扬在想什么、他的水准到了什么层次。 “这位小同志，你似乎对我的系统改造不满意，有意见。请你指出我系统的缺陷，可以吗？”黄天宇是专家，虽然不悦，但他却很虚心。在他的心目中，能否定他的人，屈指可数。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是眼前这个毛头小兵。 陆扬并没有从自己纠结的思维中出来，自然没有听到黄天宇的问话。他看着那艘模型，眼睛里面充满疑惑，嘴巴撇了撇，似乎在整理思路，又像是对黄天宇的话再次否定。 如此傲慢和轻慢，让黄天宇那极好的修养经历着痛苦的考验，他正要再次发问。一旁的肖国珠伸手碰了一下陆扬，陆洋感觉浑身一震，那纠结的思绪猛地豁然而开，双手捏着拳头一挥，自语道：“对！就是这样！哈哈，这可是一个大胆的设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的说话肆无忌惮，但声音却很小，引得十几位老人家不得不侧耳倾听，也只有两旁的三四个人听清楚。 “陆扬，什么想法令你这么兴奋？”肖国珠见陆杨一进来就盯着桌子上的模型已经四十几分钟了，肯定脑子里在打它的主意，赶紧问道。 ———— 作者注： 1、中国潜艇分级是按照历代朝代名称来分级的，例如宋级、明级以及元级等等。 2、80型鱼雷是指直径为800毫米粗的鱼雷，50型也是这样。80型鱼雷在目前没有，这时作者杜撰出的一种型号。 3、节，是舰船的速度单位，1节=1海里/小时=1.852公里/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