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嗨，咱俩是工友
黑着脸快速上山，到了门口也不废话，直接将信递给知客僧，说了声求见方丈，随后闷声不吭地坐到一边台阶上，一副生无可恋的凄惨表情。 两个小和尚对视一眼，没看出这孩子什么路数，只能依言将信送到大殿，见与不见看方丈的意思。 出乎意料，信到方丈手中，拆开查阅，只看字迹玄慈面露惊喜，再看信尾署名，更是稍显激动。 这明显的情绪波动出现在一代高僧身上实在难得，不少祈愿香客看了都有些惊奇。 “那孩子身在何处？” “回方丈，就在寺门前。” “带他到禅房见我，” “是。” 小沙弥转身快步消失。 玄慈又回头吩咐道：“去请玄寂师弟来我禅房。” 小和尚施一佛礼，朝戒律院方向走去。 玄慈：“慧静……” 知道方丈态度，小沙弥更加热情，领着小七入寺一路七拐八拐，总算来到一处清静雅致的禅房，推门而入，阵阵檀香提神醒脑，屋内榻上一须眉灰白的和尚盘坐，手中念珠流转；另有一慈眉善目的胖和尚坐在下首椅子上，朝他上下打量，目光温和。 “小七见过两位大师。” 两位老僧见他一身陋衣，却干净整洁，且行为举止有度，都轻轻点头。 玄慈手中拿起信件，满目慈祥问道：“慧静……现在如何？” “刘叔很好，方丈不必担心。” 玄慈听闻连道：“那就好，那就好……信中内容你可看过？” 小七摇头，接道：“刘叔只说要我留在少林寺一年学习佛理，巩固心性……方丈要不你让我去后厨打杂吧。” 说着还一脸期待的样子。 玄慈打量他两眼，叹道：“不止如此，慧静言你天资聪颖，武功天赋极高，希望我能将你带在身边，在一年时间内亲自教授佛法和武功，以正你心……” “啊？！” 小七猛然抬头，惊住了。 好吧，刘叔为了把他纠正过来还真是煞费苦心……唉！ “你，到我身边来。” 小七只能走过去，任由玄慈抓住他的手腕。 一股极小内劲探入他体内，玄慈本欲查探他的武功进境，那信中可还有慧静自请私自传功之罪的话，却愕然发现那丝内气刚入其中就如泥牛入海，消失的没有丝毫痕迹，玄慈不得已又注一丝强劲，方才趁未被北冥吸收之际探明其修为。 这内功心法神奇，而且内力根基不弱，却已不是少林内功…… 玄慈放开他的手，遗憾摇头，话锋一转道：“确实资质非同凡俗，不过，现在看来已晚了一步……” 小七正垂头丧气，一听这话，高兴的几乎蹦起来！ 幸亏那时被师兄抓走，不然现在恐怕已经被洗的白白的了。 随即才想起这是少林地盘，这么明目张胆的得瑟不好，赶紧老实起来，变脸似的摆出一副垂头丧气、遗憾不能听讲的表情……玄慈、玄寂倒是没有怪罪，少年心性自然流露罢了，反而相视笑了起来。 “果然聪慧灵秀……”“玄慈继续道：“我看你内力宁静自然，颇像出自道门内功，而且根基深重，想必这几个月里机缘不小，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强人所难……你既为履行承诺来到少林，可做好吃苦的准备？” “小七明白。” “那便好……师弟安排一下，让这孩子以后在藏经阁下扫地，直到一年期满。” 玄寂目露惊疑，沉思后方才道：“谨遵师兄法旨……止明，带他去戒律院等我，我稍后再做安排。” 一个小和尚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小七躬身随他出去。 屋内只剩两人，玄寂做了一揖，疑惑道：“师兄此举，师弟不甚明白。藏经阁乃少林重地，又是武学典籍收藏之所，让此子久居其下，难免会生出窥伺之心，此举对他怕是有害无益，不是辜负慧静一番苦心……” 玄慈笑笑，所答非问：“难道，师弟觉得将这孩子留在身边每日勤加督促才是最好选择？” 玄寂：“这……” “况且，就方才所见，这孩子虽年岁低，却已身负极为高明的武学传承。自身又是资质甚佳、聪慧非常，若按此做法，恐怕只会令其生出厌倦之心，势必适得其反，不如放任自流。身处少林之内，以周边佛法环境慢慢渗透，且远离寺中诸事，可以专心静悟……至于师弟所说的窥伺之心本是人之常情，有守护僧不足为虑。”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他没说，就是那个连他都瞧不出深浅的扫地僧…… 有他在，定不会看着那孩子误入歧途…… 玄寂惊讶，万没想到师兄竟然为了慧静一个请求做到这个地步。 仿佛看穿他所想，玄慈再次拿起书信，感怀道：“慧静本是我给予厚望的传人，是我过早令其下山以致被丁春秋之毒迷惑、破戒，不出心魔，只能远走少林……他对那孩子有启蒙之情，有所请，我如何能不尽心尽力……” “师弟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玄慈点头，挥手，房门关闭。 …… …… “呼——，好险好险，差点就完了！不过没想到竟然让我去藏经阁！”小七跟在小沙弥身后，一脸庆幸的呼了口气，随后神采飞扬。妈的，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武功都特么在藏经阁！被这一刺激，先前的郁闷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得转移注意力，不能让人瞧出端倪，于是开始贱么兮兮的没话找话跟小沙弥凑趣。 “你叫止明啊，你们少林寺都吃什么？我在这管吃管住不？你说有没有可能发工资什么的？” 小和尚嘴角抽动：“……” 我才不告诉你我们不但发工资还有五险一金…… 呸呸呸！ 真不明白这样的混小子为什么能得到方丈亲自接见…… “……还有后厨在哪儿？我得弄点饭吃，有点饿了。来个鸡……来碗阳春面就行，要是再来点糯米团子就更好了……” “……” “我听说藏经阁里有很多武功是不是？你看我是方丈分配的扫地的，你说能不能进去扫？顺便瞄两眼？” “……” “哦，对了，你们【易筋经】、【小还丹】、【大还丹】什么的都放哪了？我抽个空去看看尝尝是不是真的。” “……” “唉，你怎么不说话，你这出家人真没礼貌，当心我到你们首座那里告状，说你待客不周。” “……” 呵呵…… 止明仰头看天，人生真灰暗啊，佛祖快来救救我。 “止明，你下去吧，我来亲自安排。”玄寂从后方大步赶来，即便脚步飞快仍是一派高僧风度。 “见过大师。” “哈哈……你这孩子不必多礼，跟我来。”玄寂甚为满意的点头，当前领路。 止明解脱后，喜色还没上脸，就看到眼前那个意图偷经盗丹的混账瞬间去掉了一脸贱样，马上举止有礼、风度翩翩……变脸跟翻书似的，那么娴熟，再看首座一脸欣慰满意的表情，明显被蒙骗了…… 完了！这下完了！易筋经、大小还丹都保不住了……要是有的话。 …… …… 玄寂前头领路，还热心的帮忙介绍：“这是天王殿……大雄宝殿……看见没，那座高的就是钟鼓楼，藏经阁还要再往里，我先带你去休息、用餐的地方……” 去那破地方着什么急？ 还是去藏经阁探路要紧。 “大师，要不我们先去看看干活的地方，也好熟悉熟悉环境，这样明天就能直接上岗。” 有点新词不好理解，不过玄寂还是听懂了意思。 “嗯，说的也对，那这边走。” 一转身，拐进一条小巷。 小七在他背后耸耸肩，毫无难度。 “藏经阁是我寺重地，本来是不应该让初入寺的人靠近的，不过师兄有命，我也不敢不从……”正听着，耳边传来淙淙流水声，一条小河在道路左侧蜿蜒而下，后方，一座古老悠久的建筑映入眼帘，门匾上书龙飞凤舞三个大字“藏经阁”。 阁下一个青衣老僧，手拿扫帚慢慢打扫着枯黄落叶，见玄寂，淡淡的躬身行礼。 小七在玄寂身后，偷偷打量着这位天龙中的最强者。 “跟一般老头没什么区别嘛……” 小七暗暗想着，老僧转过头来看他，小七顿时呆住，那一双眼睛竟深邃如海，好像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 “嗨~，老爷爷，咱俩以后就是工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