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手指
这是一个十分干净整洁的房间，里面几乎没有任何摆设，也没有座椅，而黑蝎则背对着卫斯玄，屈膝而坐，显得淡定非常。 “你就是黑蝎？”卫斯玄来到黑蝎身后不远处停下，幽幽的问道。 黑蝎闻言缓缓站起，却没有立即转过身，仍旧是用背影对着卫斯玄，淡淡地回了一句：“想杀我黑蝎的人很多，你算是我见过的最具威胁的一个。” “多谢夸奖。”卫斯玄道，“你做好接受裁决的准备了吗？” 黑蝎悠悠的转过身，向卫斯玄轻轻眨了眨眼，不紧不慢的道：“我完全感觉不到你身上的杀气。” 卫斯玄道：“说实话，我并不想杀人，但我必须这么做。” “为什么？”黑蝎饶有兴趣地打量这卫斯玄，柔声问道。 “因为我知道如果有些人不死，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因他而死。”卫斯玄道。 “这一点我很认同，就怕下一个因我而死的人就是你。”黑蝎这样说，脸上陡然升起一股厚重的肃杀之气，双眼似两把利刃般雕在卫斯玄身上。 “那就来试试看谁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卫斯玄知道此事多说无益，当即缓缓错开弓步，摆出备战的架势，目光牢牢锁定了黑蝎，随时准备开战。 黑蝎也是一个徒手格斗高手，他从来不用武器，对他来说拳脚就是最有力，最可靠的武器。 “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黑蝎幽幽的说着，缓缓抬起右手，握紧拳头，就在刹那之间，他的人已经电射而出，抡起拳头率先向卫斯玄发起了攻势。 卫斯玄不敢掉以轻心，立即凝神应对，和黑蝎缠斗在一起。 别看黑蝎体格精瘦，他的招式却异常刚猛，极具杀伤力，甚至连拳风都能伤人！ 卫斯玄斗得一阵，不禁暗暗吃惊，得知这黑蝎也是一个能修习古流派武术的奇人，当即又提高了警惕，凝神应战，未敢松懈。 过不一会，二人已经过了数十招，仍不分胜败。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二人终究要分出胜负的。 而高手对决，往往一个微不足道的破绽都是致命的。 尽管黑蝎一直对卫斯玄展开密不透风的猛攻，可他还是卖了一个破绽，一个极小的破绽，却足以让卫斯玄锁定胜局。 卫斯玄看准了时机，稍一矮身避开黑蝎气势如山的一拳，同时右掌迅疾打出，正中对手腋下胸口。 这一掌打出，直接将黑蝎震飞，背部撞在墙上，反弹摔落地面，显得甚是狼狈。 卫斯玄一招得手，原本是值得高兴的，可不知为何，他的脸色却是铁青的，十分难看。 黑蝎趴伏在地上，忍不住捂胸吐出一口血水，艰难地想要支撑起来，但还没完全站起又再倒了下去，显然伤得不轻。 “你……是女儿身？”卫斯玄怔怔地看着受伤的黑蝎，难以置信地问。 “你很吃惊是吗？”黑蝎颇感吃力地说，摇摇晃晃的从地上支撑起来，勉强站直了身子接道：“别以为只有男人才配称王，我就是一个立志要称王的女人。” 卫斯玄此时对黑蝎的敌意全消，缓缓收起作战的架势，心平气和的说：“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劝你还是尽早放弃吧……” “你不杀我？”黑蝎死死盯着卫斯玄，试探地问。 “你走吧……在我改变主意之前……”卫斯玄向黑蝎猛地挥了挥手，随即缓缓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此时，黑蝎的贴身保镖，也就是那个被卫斯玄重创的制服美女杀手拖着受伤的身躯缓缓走了进来，充满敌意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卫斯玄身上移开，一步一步来到黑蝎身边方才停下。 “你们都走吧，赶紧走！”卫斯玄头也不回，背对着二女振声催促道。 受伤的黑蝎又深深的看了卫斯玄一眼，过了一会才猝然转身，对美女保镖说了一声：“我们走！”随即带着杀手少女离开了房间。 就这样，卫斯玄放走了黑蝎，带来的十个小弟也几乎全部战死，刺杀任务最后以失败告终。 次日晚上，红莲教总部议事厅。 这里本来是组织高层讨论大事的地方，但今晚却只是为了审判一个人，那便是有失职之罪的卫斯玄。 现在，几乎组织里所有人都知道卫斯玄在占尽上风的情况下故意放走了19K的头目黑蝎，这可是重罪。卫斯玄对此也十分坦诚，没有任何辩驳的意思，并且甘愿受罚，只要在他承受能力之内，任何惩罚都可以接受。 对卫斯玄的做法最感到愤怒的无疑便是厉雄，他曾经勉强给了弟弟厉真的面子答应让王冥等人将功赎罪，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在场的除了卫斯玄和厉雄外，还有厉真和王冥，剩下的都是些帮会喽啰，但来得到这里的人自然都有些身份地位。原本卫斯玄以为可以见到厉猛那个老头，可是却令他失望了，心想那老头果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会那么轻易露面的，想要杀他还得再耗费一番心思。 厉雄正坐在大厅正中央的一张阔背椅上，对卫斯玄怒目而视，振声说道：“我再问你一次，为何你要放走黑蝎？” “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我已经做好了受罚的觉悟。”卫斯玄淡淡地说。 “你可要想好了，这个罪名可不轻啊！分分钟会要了你的命！”厉雄道。 “大少爷，求你饶他一命，再给他一次机会吧！”王冥硬着头皮站出来给卫斯玄求情。 卫斯玄却并不领情，十分坚决的说道：“我不会再接这个任务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王冥生气地瞪了卫斯玄一眼，随即暗叹了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了。”说完便慢慢退了下去，返回座上坐下。 厉雄此时缓缓从座上站起来，闭目寻思片刻，方才睁开眼来一字一字认真的对卫斯玄说道：“我今天不想杀生，而且念在你昔日表现还算不错，就罚你切掉一只手指好了，立即执行！”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的神色或多或少都有些沉重，一时之间，室内落针可闻，安静得出奇。 卫斯玄闻言不禁心头一震，在他看来如果是普通的体罚还好，但如果让自己变成一个残疾的话就不能接受了，但厉雄的话已经发出，这该如何是好？ 王冥也不忍看到卫斯玄受这样的惩罚，连忙望向坐在厉雄身边的厉真，希望通过眼神的交流可以让他再次出面向厉雄求情。 可是不知为何，这一次厉真的表情显得十分冷漠，完全没有搭理王冥，对卫斯玄也是爱理不理的姿态，就像是个来看热闹的局外人一样，绝对不会在意当局人的生死。 卫斯玄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但一把雪亮的匕首已经落在了他的脚边。切指似乎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 人的一生究竟要面临多少艰难的抉择？ 现在，摆在卫斯玄面前的就有一个两难的抉择。 他在想是要逃离这里还是继续潜伏，忍辱负重？ 如果留下就必须要切掉一个手指，这是一个正常人都不愿接受的酷刑，更何况他是要成为城市救星的卫斯玄！虽然少一个手指对身怀异能的卫斯玄来说可能没多大影响，但这绝对是一个奇耻大辱！ 切，还是不切？ 卫斯玄还在踌躇。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卫斯玄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忽然从外面急急忙忙闯进来一个人，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夺了过去。 众人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别人，居然是龙大小姐龙绫音！ “龙儿，你怎么来了？”厉真看到龙绫音进来，猝然站了起来，显然十分震惊。 龙绫音并没有理会厉真，先看了卫斯玄一眼，随即匆匆来到厉雄跟前，一下跪倒在地上，诚心恳求道：“雄哥，求你不要伤害苏杀，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他一直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违背组织的事情的。” “你先起来再说。”厉雄始终觉得龙绫音堂堂大小姐的身份，跪在他面前总不太合适，连忙扶起龙绫音。 龙绫音站起来接着说：“雄哥，你这是答应了吗？” “我什么也没说！”厉雄板着脸说道，“你为什么要替他求情？” “他曾不止一次救过我，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希望雄哥看在小妹的份上，高抬贵手，饶恕苏杀这一次吧！”龙绫音用恳切的目光看着厉雄说。 不料，厉雄却并不打算给龙绫音面子，相反，他一直对绫音这个莫名其妙地多出来的“meimei”抱有敌意，这次正好借题发挥，好好发泄一下内心的不满，当即拒绝道：“我已经对他十分仁慈了，他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晚必须留下一个手指，否则休想离开这里！” “龙儿，你闹够了没有？谁批准你进来的？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厉真此时忍不住将龙绫音拉到身边，紧紧攥住了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苏杀，你还等什么？赶紧动手吧！”厉雄高声催促卫斯玄，语气已经非常严峻。 卫斯玄缓缓地单膝跪地，右手轻轻抓起了掉在脚边的那把尖刀，同时张开五指，把左手伸了出去。 “不要！”龙绫音猝然叫了一声，当即挣脱厉真的手，飞快地跑到卫斯玄身边，一手将刀夺了过去。 “大小姐，你要做什么？”卫斯玄不明其意的看着龙绫音，眼神中充满惊惑。 “如果一定要罚的话，就让我替他受罚吧！”龙绫音说完一咬牙，左手按在地上，手起刀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切掉了左手的食指。 “大小姐你……”卫斯玄不禁惊呆了，看到龙绫音的手指被切断的那一瞬间，他感到心头一阵剧痛，就如同是切下自己的手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