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害附带品
天色渐亮的时候，彭渤跟陆小虎回去邱宅稍作休息，同时也是等待警方这边的进展。 彭渤只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多小时，就被一通电话吵醒。 “彭渤，听说邱青峰死了，啊，啊，阿嚏。”童贝贝刚说几个字便打了一个大喷嚏。 “怎么会这样啊？他是怎么死的？我哥回来后就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根本不肯详细跟我讲啊。不过我早该想到的啊，邱青峰就是童话里的国王，故事里的国王可不就是死了嘛。” 彭渤懒得跟童贝贝复述情况，刚想要打发着挂上电话，突然想到了有件事还需要童贝贝和童睿帮忙。 “童贝贝，我想请童睿帮个忙，帮我查一件监狱斗殴的案子，当事人的名字叫钟元良。”彭渤简单介绍了一下殴斗案件发生的地点和时间，以及这个钟元良的身份。 “邱青峰曾经的主治医生的父亲，他的事跟邱家的案子有关吗？”童贝贝疑惑地问，问完后又是一个喷嚏。 “有没有关系查了才知道，总之有消息再通知我吧，”彭渤说完便想要挂电话，临挂断的前一秒，他又拿起手机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别忘了吃药。” 午休时间，童贝贝直接找上门，在公安局的食堂里逮住了童睿。 “哥，我要你帮个忙，帮我查一个人。”童贝贝拦住正要打饭的童睿开门见山地提出要求。 “别捣乱啊，我赶紧吃完还得回去工作呢。”童睿绕过童贝贝，懒得理自己无理取闹的meimei。 童贝贝一把保住了童睿的手臂，身体向下用力坠，“你不帮我，我就这样挂在你身上，这里人这么多，反正我是不嫌丢人。” “拜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在忙邱珍妮绑架案、王辰欣失踪案和邱青峰谋杀案，已经忙得恨不得分身了。在这种节骨眼上，你别来添乱好吗？你要是真的想查什么人，找你的那个奴隶侦探去。”童睿用力摇晃身体，想要甩开童贝贝这颗粘人的牛皮糖。 童贝贝急忙解释：“哥，我要查的就是你查的这三件案子的相关人员啊。而且，而且查这个人也是彭渤的主意。你也知道，他不过是个普通公民，哪有那个能耐想查谁就查谁啊？还得仰仗你们警察不是？” “跟案子有关的人？”童睿提起了兴趣，“谁？” “他叫钟元良，”童贝贝一股脑地介绍，“就是邱青峰前主治医生钟琦的父亲，十年前因为抢劫伤人罪入狱服刑，一年前，也就是他刑满释放前的两个月的时候，在狱中因为参与殴斗而死。” 童睿脸上刚刚燃起的兴致马上熄灭，“搞什么？查这个人做什么？这跟邱家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查了才知道有没有关联嘛，”童贝贝摇晃着童睿的手臂，“反正你们警察也不屑于调查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不如就让彭渤去试试吧。” 童睿把童贝贝拉到了角落，又试着用力甩开童贝贝。 “如果真的查到了线索，我马上给你通风报信，如果查不到，正好让他白忙活一场，挫一挫他的锐气。”童贝贝说着，打了一个喷嚏。 “贝贝，你感冒了？”童睿这才注意观察童贝贝的脸色，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真是的，你昨晚就不该跟那个奴隶侦探一起行动，搞到最后掉进湖里，好端端地在家里追你的韩剧不好吗？非要自找麻烦。” “我吃药了，很快就会好的，”童贝贝用力摇头，不耐烦地问，“哎呀，先别说我的事，查钟元良，你到底帮不帮忙啊？” 最后，童睿以帮忙查人为条件，跟童贝贝达成了协议：只要童贝贝肯乖乖回家去休息养病，童睿就给认识的狱警打电话，要狱警朋友配合彭渤，告诉他有关钟元良的事。 当然，前提是去见狱警的只有彭渤一个男人，没有童贝贝这个感冒发烧的女孩子。童贝贝拗不过童睿，只好悻悻然答应下来。 于是下午两点，彭渤便按照跟童睿联系的秦志明狱警的约定，乘坐陆小虎的路虎前往秦志明的家附近。彭渤跟休班的秦志明约见的地点是秦志明家附近的一家茶室。 “你是小童的朋友？”秦志明有些八卦地问，“什么朋友？我怎么以前没听小童说起过你啊？难不成，你在跟小童的meimei，那个小小童谈恋爱？小童不同意你们交往？” 对于对方绕口令一般的八卦，彭渤无奈地摇摇头，看来童睿在给这个秦志明打电话的时候，提及到自己这个侦探的时候，还是没能掩饰他的厌恶。 再加上童睿跟秦志明特意嘱咐的，下午如果童贝贝也在场的话，就拒绝帮忙的这茬，这个秦志明会误会也不足为奇吧。 用两句话澄清他与童贝贝的关系后，彭渤话入正题，问秦志明：“你知道钟元良吗？” 秦志明马上收起了拿童家兄妹和彭渤打趣的嬉皮笑脸，略带一些惋惜的口吻说：“当然知道，钟元良，可以说是我们那的模范犯人，当初抢劫珠宝店也是因为受到了狐朋狗友的蛊惑，因为所谓的哥们义气把罪名都一并承担下来。” “钟元良在狱中表现怎么样？”彭渤心想，难道是因为钟元良为人嚣张，所以才在监狱里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秦志明哀叹一声，“服刑之后他一直积极改造，为人谦和，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好不容易熬到快出狱了，谁知道又摊上了那种事儿。说起来，也怪这个钟元良太重情义啊，他等于是为了朋友搭上了一条命。” “朋友？” “是的，钟元良在狱中最好的朋友叫欧吉安，他是故意伤人罪。刚入狱的时候那是极为嚣张的，各种不服啊。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钟元良成了朋友，性格脾气都渐渐变了。”秦志明很为钟元良不值，谈起他的事总是不住叹息。 “就在钟元良出狱前半年吧，监狱新来了两个强jian犯，是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他们俩轮jian了一个女孩，导致女孩自杀，判的是无期徒刑。这两个强jian犯一来，这个欧吉安就开始固态重萌，总是找这两个强jian犯的茬，说什么强jian犯最该死之类的话。” 彭渤暗暗琢磨，本来欧吉安在钟元良的影响下，已经一改之前的暴戾，可是这两个年轻的强jian犯一出现，他就马上又恢复了从前的状态。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两个人身上。 “几个月里，两个强jian犯被欧吉安打得是遍体鳞伤，这个欧吉安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经常被关禁闭，可是出来以后还是屡教不改。哪怕是好友钟元良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诫都不好使。” “钟元良该不会就是死于这两个年轻的强jian犯之手吧？”彭渤听到这里已经可以想见，所谓的为朋友搭上一命，就是因为钟元良掺和进了欧吉安和两个年轻凡人的恩怨之中。 “是啊，这两个强jian犯是被欧吉安给逼急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本来是逆来顺受的两个年轻人就偷偷藏了刮胡刀片，把欧吉安约到厕所里说是要谈判，可实际上就是为了杀了欧吉安。”秦志明说起那两个年轻的犯人也是咬牙切齿。 倒是彭渤依旧万年不改的平静淡定，他在想，钟元良死了，那么欧吉安呢？ “就在两人要得逞的时候，被钟元良给撞见了。他想也没想就上去制止，四个人扭打在一起，最后两个年轻人用刀片割喉，钟元良和欧吉安都因为颈动脉大出血而死。”秦志明想起了当时的血腥画面，频频咋舌。 “那么那两个杀人的年轻人呢？”彭渤问。 “他们俩本来判的是无期徒刑。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已经是死刑立即执行了，”秦志明唏嘘不已，“他们的家属也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彭渤沉吟了片刻，这个钟元良的死似乎是个意外，他只是欧吉安案件的一个附带品而已。 秦志明挠挠头，“对了，我听有一个犯人说过，欧吉安临死前的一周时间里一直在写信，一边写还一边哭。那个犯人事后跟我说，那感觉就像是欧吉安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在写遗书似的。可是我们找遍了欧吉安的遗物，也没发现什么遗书。” “欧吉安的家人没有来认领他的遗物吗？”彭渤问。 秦志明撇撇嘴，“这个欧吉安是众叛亲离啊，根本没有人来探监过，更没人来认领遗物。我听说他父母双亡，他的妻子女儿常年饱受他的家庭暴力，他入狱后也跟他就此划清界限。他妻子本来就患有重病，好像是癌症晚期，后来他妻子也病故，女儿似乎是离开了这个伤心地，移居到别的城市生活了。” 彭渤想到了什么，又问：“那么钟元良的遗物呢？被他儿子取走了？” “是啊，我记得钟元良的儿子好像是个医生吧，认领遗物的时候他哭得非常伤心，说是他对不起钟元良，说钟元良马上就要出狱了，他也有钱了，以为父子俩可以团圆过好日子了。唉！” 彭渤低声念着：“家庭暴力，妻子病故，强jian犯，哭着写遗书，被害的附带品，遗物认领。” “怎么？”秦志明出声打断彭渤的思路，“小童妹夫，你打听这些做什么啊？” 彭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方对他的称谓问题，只是喃喃地说：“把这些都串联起来，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什么了？”秦志明好奇而八卦地问。 “谢谢。”彭渤惜字如金，起身准备离去，当然，临走前他买了单。 回去的路上，彭渤接到了童贝贝的电话，童贝贝一点也没有病人的疲态，反而是兴奋难耐，问彭渤这一趟是否有收获。 彭渤告诉童贝贝很多事电话里不方便说，他晚上可以去探病，顺便把下午的收获告诉给童贝贝。 然而童贝贝却谢绝了彭渤探病的好意，尽管听到彭渤这样的冷面男会愿意来探病，她有些受宠若惊。 “彭渤，警方那边一定有什么重要性突破啦。我睡醒之后就给我哥打了电话，结果接电话的背景音居然是中心医院，我就问我哥为什么去中心医院。我哥不肯说，但我知道，一定跟案情有关，说不定是他们找到了受伤的邱珍妮送去医院救治。” 彭渤没搭茬，但是他知道，警方找到的恐怕不是受伤的邱珍妮，而是另一个受伤的女人。 “我正打算出门去医院呢，睡了一下午的我已经感觉满血复活啦，总之咱们快去中心医院吧。”听起来，童贝贝似乎是一边走路一边说话，气喘吁吁的。 “你还是在家好好养病……”彭渤觉得这个童贝贝似乎比自己这个侦探还要有破案热情，她没当警察真是一种浪费。 童贝贝打断彭渤，“你现在在哪里？顺路的话过来接我一下吧。” 彭渤很无奈地挂断了电话，让陆小虎调转方向，先去童贝贝家。彭渤告诉自己，他不是对童贝贝这个倔强的女孩妥协，而是他懒得跟童贝贝的倔强对抗，懒得浪费时间和精力。 对于童贝贝说警方说不定是找到了受伤的邱珍妮，彭渤觉得可能性不大，警方找到的应该会是王辰欣，受伤的王辰欣。当然，这只是彭渤的猜测，不过很快就可以被证实是否正确。 在中心医院的急诊区，童贝贝很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守在抢救室门口的童睿。 “哥，你们是不是找到了邱珍妮？她还好吗？”童贝贝上前一把拉住童睿就问。 童睿一看是童贝贝带着病跑来满脸的不悦，再看到童贝贝身后的彭渤，干脆狠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不是邱珍妮，是王辰欣，我们在丁香公园附近的一处空置的出租屋里找到了王辰欣……” “除了王辰欣，受伤昏迷的王辰欣，你们还找到了护士服，华慈医院的门卡，以及田征的尸体，没错吧？”彭渤打断了童睿的话，他不想听童睿慢节奏的讲述，他想马上知道事实是不是如同他所料。 童睿讶异地瞪着彭渤，“你，你怎么，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