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采购
黎川地处大梁、北夷、西域的交汇处，来往客商频繁，也造成了此地独特的地域文化。 走到大街上，傅越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身材健壮，颧骨高突的北夷人，还有包着头巾，身子妖娆，衣着暴露的波斯女子让人应接不暇。 物品更是丰富，有中原的茶叶、丝绸、瓷器，也有北夷的骏马、毛皮，西域的珠宝饰物，更有许多傅越认不出来的物种。 在黎川，异族语言也不鲜见，不少交易的商人说的都是异族语言。 顾容他们此次扮的是来黎川采购毛皮的中原商贾。 因此一进黎川后，他们就先寻了家客栈定了房，然后直奔互市而去。 互市上来往商旅不断，摩肩接踵，见到这一幕，傅越的眼中闪过疑惑之色：“北夷已经围城了，他们怎么还不逃走？” 顾容避开推车而来的人群，笑道：“北地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战不及商贾！” 傅越诧异地张大嘴，问道：“为何？” 顾容指了指前方那家皮毛商，边走边耐心解释道：“北夷人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以打猎和放牧为生，缺少许多生活的必需品，比如布匹、粮食、食盐、铁器。北夷上层贵族也向往大梁人奢华的生活，对大梁的丝绸、茶叶、瓷器和珠宝需求不少，但北夷人自己并不会生产这些物品，全赖边境互市交易，若他们对来往商贾烧杀抢掠，以后哪还有商贾敢来北地？” 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傅越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 顾容笑着补充道：“北夷生产马匹、牛羊和各种皮毛，他们也需要把这些东西交换出去！” 说笑间，他们已到了一间皮毛店，一进门，傅越就被墙上挂着的各色皮毛给吸引了，这间店里不止有寻常的兔皮、羊皮、牛皮，还有野狼皮、狐狸皮、貂皮等野兽的毛皮，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柜台背后挂着的那张红色的虎皮。 这张虎皮被保护得很好，色泽鲜亮，远远望去，仿佛真有一头猛虎盘踞在墙上，傅越看得出神，竟愣在了门口。 顾容扭头看了他一眼，握拳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傅越这才回过神来，对上顾容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耳根子发热，连忙跟了上去。 店里掌柜的正好送走了上一位客人，忙走过来笑盈盈地说道：“客官好眼光，相中了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这张猛虎皮是去年曲游猛士猎取来，留在这里寄卖的，只是他的要价太高，相中的人手里头都有点紧，只能作罢！” 这话成功地挑起了傅越的好奇心，他扭头笑看着掌柜的问道：“哦？多少银子？” 掌柜的伸出手，比出五个手指头，晃了晃。 “五百两？”傅越挑眉，心说，虽是贵了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却见那掌柜的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客官说笑了，这可是完好的猛虎皮，有价无市，五千两！” “五千两！”傅越倒吸了口凉气，十来两银子就够一家四口吃一年，这老虎皮就是再珍贵也不值这么高的价吧。 瞧出傅越的惊讶，掌柜的眉眼弯成了一条缝：“这位客官，这样完整无损的虎皮，你就是整个黎川也找不出第二张，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够了！”顾容出言打断了他夸张的言辞，伸手捻着一叠貂皮道，“这貂皮怎么卖？” 掌柜的笑着凑过去，指着貂皮的色泽、完整度和处理方式天花乱坠的夸了一通：“客官好眼光，咱们家的貂皮可是有独门的硝制方法，你摸摸，这白貂皮多柔软，颜色又亮泽……这样上好的貂皮，大张的两百两一张，小张的一百两一张！” 顾容笑眯眯等他说完，颔首道：“好，不过我们所需的数量太大，你这店里还不够，我再看看！” 说罢，提脚就走。 那掌柜的见了，忙上前拦在他们面前，搓着手笑道：“不知这位公子想要多少？” 顾容漆黑的瞳孔在他的屋子里环视一周，最后定格在那张虎皮上，摇头道：“我要一百张上好的白狼皮，还要五十张紫貂皮，五十张火狐狸皮，三十张猞猁皮，全都要完好无损的！” 掌柜的眼睛一亮，顾不得逾矩，一把抓住顾容的袖子，讨好地笑道：“这事好商量，好商量，公子请随我们到里面谈！” 他热情地把顾容和傅越邀到了内间，又上了热腾腾的茶水，这才试探地询问道：“不知两位客官来自何处，要这么大批量的皮毛做什么？” 顾容指了指傅越，眼神倨傲：“我这位朋友在宫里有点门路，这几年冬天越来越冷了，娘娘们都想弄点上好的皮毛，苦于没有门路，于是便把这事托给了我这位兄弟。我行商这些年，也随父来过黎川几次，便带他一起来了。掌柜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只要皮毛好，价钱不是问题！” 掌柜的知道中原来采购各类珍贵物品的商贾的销路多是京里的达官贵人，这样的情况不知凡几，他也没有生疑，皱眉思索片刻后道：“这笔买卖不是小数目，请容小的汇禀东家，过几日给公子答复！” 这笔生意足足有几万两银子，一时半会谈不拢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顾容含笑点头道：“那就麻烦掌柜的了！” 走出这家店几十米远后，傅越忍不住扭头望了一眼安静的店铺，小声道：“这个掌柜的不是老板，那谁是 顾容眼神在店铺的招牌上晃了一眼，淡淡地笑了：“你应该猜到了，这家店的真正东家是北夷人。不过北夷人不善经商，所以在城里雇了汉人替他们做事！” “汉夷不两立，他们怎么可以为北夷人做事！”傅越很是反感这一点。 顾容扭头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边境杂居通婚甚多，你真要追究，这黎川城里八成的人都能跟北夷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