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缘由
深夜，仁和宫内，哐当啪啦声不绝于耳，巧儿垂着头乖巧地站在墙角，眼睁睁地看着洛贵妃摔了一个又一个精美绝伦的瓷器。 半晌，洛贵妃的气终于出完了，她素手一伸，巧儿会意，连忙递上热毛巾给她擦手。 擦完手，洛贵妃又恢复成了那个雍容华贵，美貌倾城的贵妇人，她仪态万千地走进内室。这样的事巧儿不知经历了多少回，她有条不紊地指挥宫人来收拾屋子，自己则端了一杯安神茶进去：“娘娘，您累了，喝杯茶润润嗓子！” 洛贵妃斜靠在软榻上，接过茶水轻啜了一口，然后漫不经心地说：“孙尚明处理了吗？” 巧儿连忙颔首应道：“娘娘放心，明天太阳升起时这世上就再无这个人！” 洛贵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很好，这种不中用的废物就不该留在这世上浪费粮食。他不是怕连累到家人吗？哼，本宫偏偏不让他如意，你去让人安排一下，让人寻个罪名，抄了他家！” 她轻轻松松一句话就决定了几十口人的未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到洛贵妃这狠辣的一面，巧儿仍旧害怕得浑身发寒，不敢插半句嘴。 洛贵妃也不需要她插嘴，她凤眼一勾，犹不解恨地自语道：“还有这该死的顾容，很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本宫就不信还收拾不了你这个毛头小子www.shukeba.com。” 她这话刚一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她的脸色顿时一凛，猛地坐直了身子，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不过当她看清楚来人时，又放松地靠回了榻上，不阴不阳地说：“你怎么来了？怎么没人通报？” 洛鸿轩斜了巧儿一记，用眼神示意巧儿出去，巧儿瞧了洛贵妃一眼，发现她没有反对，连忙行了一礼，然后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内室。 没了外人，洛鸿轩说话也没了顾忌，他直视着洛贵妃，语气甚是不善：“姑母，你为何设计顾容？祖父早告诫过你，顾家咱们惹不起，你这是……在拖整个洛家下水！” 洛贵妃别过头，矢口否认：“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洛鸿轩也火了，他一手夺过她手里的茶杯，重重掷在茶几上，恨恨地说：“姑母，侄儿知道你心里多有不平，但……既然你已答应祖父，让梅嫔她们入了宫就该接受这个事实，你这又是何必呢？梅嫔的孩子以后会记在你的名下，他好了，你才能好。” 洛贵妃突然嗤笑了起来：“鸿轩，你当本宫是因为嫉妒才这么做？你也太小瞧本宫了，本宫若是不想梅嫔生下孩子，她就生不了，何须拉一个顾容进来？本宫就是为了他好才这么做。你跟父亲都不知道，皇上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本宫问过太医了，他……顶多只能撑三五年！”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不由得拔高了几分，激动地说：“晋王狼子野心，在南蛮平叛八年，立下赫赫军功，军中威望甚高，不日就将班师回朝。军中，除了顾家没人能跟他抗衡，你说，本宫若不趁机拿下顾家，日后皇上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拿什么去跟晋王争？靠洛家吗？” 最后四个字，她的语气说不出的嘲讽。 洛鸿轩猛然听到这么一个大消息，也懵了，良久才回过神，苦涩地说：“皇上的身体真那么差了吗？” 若说洛贵妃是庇护洛家的大树，皇帝就是洛贵妃的大树。她无娘家撑腰，又无子嗣傍身，只有靠皇帝的宠爱度日。虽然现在有不少朝臣投效了她，但靠谄媚、讨好宠妃上位的都不过是一群墙头草。 一旦皇上不在了，这些墙头草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指望他们为洛家鞠躬尽瘁，那是白日做梦。 洛鸿轩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提到这个，洛贵妃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人抽光了，她靠在榻上，有片刻的恍惚，半晌才在洛鸿轩的提醒下，打起精神唏嘘道：“不然你以为本宫为何会如此急功近利？若是你父辈有顾家人的一半儿，本宫也不必如此冒进了。” 洛鸿轩这才明白了洛贵妃的苦楚。他隐隐有些同情这个姑母，她为洛家牺牲的太多了，但家族里的人却不理解他。 “姑母，我能做什么？” 洛贵妃抬眸看了这个侄子一眼，若他生在书香门第，凭他的才学，一定可以科举入仕，即便不能位极人臣，也能混个一官半职，安稳度日总是没问题的。但他投生在洛家，比旁人少走了许多弯路，但也少了许多可能，也说不清是好还是坏。现如今他才二十岁就要担负起家族的重担，真是苦了他。 “你入仕吧，明日圣旨就会下来，你先去翰林院跟那群文人混熟，尽量打入他们的圈子。文官多爱虚名，忠于皇室正统，他们若能支持洛家是再好不过！另外，鸿轩，你已经二十岁了，鸿宇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你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你回去与你祖父商量这事吧！” 洛贵妃嘱咐了很多，但就是绝口不提今晚之事，但洛鸿轩还惦记着，他担忧地说：“姑母，那顾家呢？” “顾家？”洛贵妃冷笑一声，肯定地说，“放心，除非是他们打算谋反了，否则只要皇上在一天，他顾弘毅就不敢动本宫，也不敢动洛家！” 洛鸿轩可没那么乐观，皇上的身体撑不了几年了，若是在这几年间，洛家还未找到强有力的外援，到时候皇上若不在了，顾家再落井下石，他们洛家的未来只怕…… 不过他心知洛贵妃比他还着急，他只得装作放心地点了点头：“姑母说的是，侄儿多虑了！” 洛贵妃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她这会儿满心疲惫，也没精神继续跟他扯，便挥挥手道：“你虽然是本宫的侄儿，但这个时辰呆在本宫的寝宫也不合适，你回去吧，至于你担忧的事，本宫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