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君心难测
“长欢。”阁影闭着眼坐在龙椅上。 “是，皇上。”莫长欢应声。阁影越是这般慵懒，他越觉得不安。 “牢房里的那些人怎样了？” “回皇上，这不是应承了你的要求，全部关押了起来，准备一一候审吗？” “审出了什么吗？” “这…没有…” “放风出去，若是再没有我要的答案，两日之后全部拖出去斩了。” “这…”莫长欢犹豫了一下，随即明态，“是。”莫长欢本来想说，这要是结果不在这群人当中，赶尽杀绝又是何必呢？不过这话又冲撞阁影之意，还是留着自己性命的好。 他也开始怀疑，阁影已经视人命如草芥，那么他的命，又有何分量而言呢？ 阁影看着窗外的江山，若有所思。楚汉天下之大，没有不臣服他的人。 乌烟瘴气的监牢里，哭喊叫冤的声音连连，直灌入耳髓。 莫长欢从大道走过，这些花着脸，被手链脚链牢牢锁住的犯人，他们眼里闪动的波光，直叫人看的于心不忍。莫长欢撇过脸去，尽量不对上这些目光。他们身上有血淋淋的伤口，发白的嘴唇，空洞的眼神。无一不刺激着莫长欢的神经。 “大人，大人，我是冤枉的。” “大人，救救我。” “大人，我是冤枉的，呜呜…” 全是叫冤的声音。莫长欢知道，这里很多人都是含冤入狱，而自己却又是无能为力。他们确实是冤枉，可他们又确实是与先皇相关联。而且他也相信，阁影不是昏君，除去权势，他不会伤及无辜。 莫长欢咬着牙齿，走到牢房深处。 角落里蹲着一个男子，纤细的身影被烛火照应到地上，稻草凌乱地铺了一地，头发乱成麻，脸上却干净地一尘不染，精致雕刻的五官，一点也不输于阁影。 “你叫覆卫轻？” 男子对上莫长欢的眼，傲慢地收回目光看向地面。 “是你，没错了。”在莫长欢的眼里，这是一个刚刚成熟的男孩，稚气未脱，透着一股子不羁的傲气。 “来人，把他拖出来。”莫长欢吩咐着身后的衙差，把覆卫轻拖了到了牢房外，然后将他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覆卫轻拼命地反抗挣扎，即使有一身的好本领，他清楚不能打官差，只要自己动手打了官差，无论他是有罪还是没罪，最后都成了有罪。 “覆卫轻，我问你，你之前都与先皇交接的什么事？” “先皇？交接？呵呵…”覆卫轻明显不配合，嘲笑着莫长欢好像在说着天方夜谭。 “别装傻。”莫长欢严肃地皱着眉头，提醒着覆卫轻。 “莫大人？你该也不会相信我真有替先皇办事的能力吧？你也太瞧得起我了。”男子一脸笑意，完全不把莫长欢放在眼里。 “覆卫轻，你可以把我说的话当做一个屁，但是有件事你得知道。”莫长欢说着，顿了一顿，他是在强调接下来说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皇上已经发话了，若是你再不配合，看见没有，这整牢的人，都将陪着你，一同从这里消失，不出两日！” “哦？”覆卫轻轻松地回答道，眼里凌厉的目光好似要将人刺穿。心里却咒骂了个遍，一群卑鄙的小人。 “我给你时间想，我等着你的回答。”莫长欢说着，然后静静地坐了下来，静候着覆卫轻。 覆卫轻心里清楚，无论他说还是不说。他都会死，而且他绝对不可能背叛先皇。再看看满监狱的无辜百姓，他相信，他们也不会希望他说。而且他相信苏大人和先皇一定会想办法的，他一定要坚持到与苏大人接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想好了吗？覆卫轻？”莫长欢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开始催促。 “想好了。” “嗯？”莫长欢眼里闪着光，只要他说，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了。 “我没什么好说！” “嗯？” “我说我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的！”覆卫轻下了很大的决心。因为这每间屋子关押的性命，全都取决于他的这句话？ 莫长欢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真有这般不怕死的人？ “很好。”阁影抢先了莫长欢的回答，他一直都在暗处听着，并不是因为他不信任莫长欢，而是他认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审讯。却不料，真有不怕死的人。 “可能等不到你要等的人了。”阁影笑着走向覆卫轻。阁影是哪般聪明的人物，覆卫轻肚子里有几条蛔虫，又岂能瞒得住他的眼睛？ 覆卫轻听见阁影的声音，眸子马上提高了警惕。他防备着阁影，阁影却一步步靠近。 “真漂亮的脸蛋。”阁影只是随口说出一句欣赏的话，随即又转向莫长欢。 “这两个人，拖出去斩了。”阁影随手将手指向旁边牢房里的两个人。 “皇上，饶命，饶命。” “皇上饶命啊！” “皇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牢房里的两个人听到阁影的命令之后，连连求饶，然而他们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是…”莫长欢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他不得不吩咐着手下将监牢里的两个人拖了出来。 覆卫轻看着被拖出来的两个人，他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只是轻微地蠕动了几下，便作罢！ 覆卫轻紧紧地闭上了眼，咬紧了牙关，心在滴血。这两条人命因为他而丧失，他却无能为力。 “怎么？覆卫轻？无动于衷？”阁影调侃着。“啧啧…真是心狠手辣。” 阁影说这话的时候说的不羞不臊，听的莫长欢一身鸡皮疙瘩。 两个人已经被带了出去，只听见外面一声惨叫。覆卫轻的心像是狠狠地被人揪了一下，疼痛的不能让人呼吸。 “还不肯说吗？” “卑鄙！” “啪。”阁影一巴掌抽在了覆卫轻脸上，说了五个鲜红的指印冲刺在脸上，夺人眼目。 “真是可惜了这张好脸。”阁影自言自语地怜惜着。“不过，脸虽好，就看你想不想要了。” “你…”覆卫轻几乎已经猜到了阁影接下来要对他做什么了。 “不过，朕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一般不会轻易折了怒放的花。”阁影话里带着妖异的语气，听的人心里直发寒。 “阁影，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覆卫轻把话挑明了放在这里。 “啪。”阁影直接又给了他一个耳光，这下两边脸算是对称了。 “朕的大名也是你配叫的？覆卫轻，我告诉你，我只给你两日时间，两日你要是不给我我要的结果，那么，你将同着这里的所有人，共赴黄泉。” “这两个也给我拖出去斩了。”阁影又随手指了一个牢房，吩咐着莫长欢。 “是。” 整个牢房里一片惶恐，每一个犯人都战战兢兢地缩到了角落，真怕一个不幸运，被阁影点重，又成了刀下的亡魂。 覆卫轻看着阁影远去的背影，他的心里开始害怕。这个如魔鬼一样的男人。铁定了不会放过他了。 “覆卫轻，我劝你还是有什么说什么吧，免去了这刑罚伺候，也不连累这里无辜的人。”莫长欢苦心劝慰。 “呸。”换来的却是覆卫轻的一声唾弃。 残阳如血，映红了落日长空，远处望不到的山尽头，迷雾阵阵。 冬风开始变得猛烈，击打的落木承受不住这风气，全部乖巧地落下，如梦寐般，让人身临似仙似境。 “王爷，听说今日宫里有人被斩头了。”行瑜接到宫里的信息，便毫不犹豫地朝阁锦熙奔来。 “知道是谁吗？”阁锦熙当然很关注这个问题，如若真是覆卫轻，他又如何向青青交代。 “不知道，但是没有叫覆卫轻的。” “哦…”阁锦熙这才送了口气。“没有就好。” “对了，知道他们被斩头的原因吗？” “听说是皇上下的旨。” “皇上为什么下旨砍这几个人呢？” “回王爷，行瑜并未打探清楚。” “对了王爷。听说是莫大人亲自带人斩的头。” “哦？这么说，这几个人想必是有什么来头了？” “这…听守门的狱差说，当日皇上也在监牢。” “什么？”阁锦熙这才意识到，事情似乎发展的不太顺利。阁影会亲自去监牢，想必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王爷…” “嗯？” 行瑜吞吞吐吐，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想表达的话。 “什么事？”阁锦熙看出了行瑜是有什么顾虑。 “我…”行瑜也不知道这个事情他该不该说，但是确实是个很重要的事，不论说与不说，都是与阁锦熙直接相关。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王爷…这个覆卫轻…现在是阁影眼里的重犯。阁影正在严加审问。” “什么？” “而且…” 阁锦熙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棘手，这下他几乎是对能救覆卫轻打消了一半的念头。 “而且什么！”他感觉到行瑜接下来要说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而且…皇上…下令…所有人两日之后…斩首…”行瑜总算吞吞吐吐把这句话说完了，但是他却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阁锦熙几乎是屏住呼吸听完了这句话。他现在唯一能理解的是，他若是想要救覆卫轻，是刻不容缓！但是能不能成功，这还是个未知数。 “立刻启程西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