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悲情
“阿爸阿爸...我是您的儿子巴勒别干啊，您不要丢下我啊，您还没有教我制作方桌的技法呢！您还没有吃过我亲手给您打的猎物呢！阿爸阿爸...” 巴勒别干哭腔吼嚷着，双手不住地在自己的胸口上面捶打着。他的声音何其悲戚，仿佛是在向长生天祈祷、哭诉一般。 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兀鲁老人的头都被割了下来呢。 雨水冲刷着地面，携带着血液还有泥泞的土浆向着深坑当中流淌，将深坑中的巴勒别干还有赵英俊的蒙古袍都浸透了，紧紧地箍在了身上。 哭叫声，仿似震颤天地一般！ 十几分钟后，巴勒别干慢慢地放开了自己阿爸兀鲁的尸身，转而，其目光凶悍地盯着泥坑当中的赵英俊。 巴勒别干什么也没说，直接就冲了上去。一只手掐住了赵英俊的脖子。 赵英俊咳嗽了一下。 巴勒别干的另一只手呈拳，开始一拳一拳地击打着赵英俊的脸面。 在巴勒别干不知轻重的拳头下，赵英俊的脸面肿得老高，就像是打了激素一般。 一边打着赵英俊，巴勒别干的口中还在一边厉声咒骂着，“该死的！都是你...要是你不出现在我们家，要是你没有遇到我阿爸，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都是你，要是你不招惹塔塔儿部，我的阿爸又怎会被他们割了脑袋！” “烂货，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才是从地狱里面走出来的‘招魂鬼’...” ...... 赵英俊的眼中布满了血丝，满是迷惘之色。 他整个人就像是傻掉了一般。即便是巴勒别干的拳头狠狠地重击在他的脸上，他也没任何的反应，就像是案板上面的鱼rou一般，任人宰割。 赵英俊的眼望着天，雨水淋着他的面颊。 他真的是有苦难言！ 一边的狄瓦鹿眼见巴勒别干动手，她赶忙慌张地跑了过去。 狄瓦鹿试图去阻止巴勒别干，而大喊着，“巴勒别干，你干什么？你怎么打起了我主人？...害死你阿爸的，是塔塔儿部还有哈答斤部的那些人，你打我主人干什么？” “喂，你给我住手啊！” 一边喊嚷着，狄瓦鹿一边匍匐在地上，伸手去扯住巴勒别干的蒙古袍。 狄瓦鹿的眼中满是焦急的神色，那副模样就像是热锅上面的蚂蚁一般，在深坑的边上急得团团转。 但是狄瓦鹿毕竟是女人，力量不大，根本就拉扯不住巴勒别干。 “噗噗噗！...” 一连打了赵英俊十几拳，巴勒别干终于是停住了手。 他咬着牙，眼目如刀斧，死死地瞪着赵英俊，愤恨道，“赵英俊，你是个异族人，我是哈答斤人，我们是两种人。我是羊，你是披着羊皮的狼！......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说完这话，巴勒别干就开始向着深坑外爬去。因为浑身上下沾满了黏糊糊的泥浆，所以巴勒别干的动作显得很是不协调。但即便是这样，巴勒别干仍旧咬着牙，坚持着。 此时的巴勒别干他的心里面只有恨！ 恨，成了他最大的动力！ 爬离深坑的巴勒别干，慢慢地扯住了自己阿爸兀鲁的尸身，并用尽全身力气，开始往外面拖拽起兀鲁老人的尸首。 一边的狄瓦鹿也过去帮忙，与巴勒别干一起，用力地拖拽兀鲁老人的衣袍。 几分钟后，兀鲁老爹的尸身终于是被巴勒别干还有狄瓦鹿二人合力给拖拽了上来。 狄瓦鹿毕竟是个女人，胸口起伏不定，刚刚帮助巴勒别干，可是把她累得不轻。但是能为兀鲁老爹做点事情，她的心中也算是安心一点。 “谢谢你，狄瓦鹿！” 抱着兀鲁老爹那无头的尸身，巴勒别干在缓和了一下情绪后，对狄瓦鹿说了句话。他的眼中闪夺出一丝情愫！ 但是在狄瓦鹿那边听来，却是觉得巴勒别干的声音是那么的有气无力。 “巴勒别干，我知道塔塔儿部的人来这边是因为我的主人赵英俊。但是，你也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主人的身上吧。他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怪就只能怪哈答斤人太过无情，他们泄露了我主人的行踪......” 但是话说到一半的狄瓦鹿却又被一边神色冰冷的巴勒别干的话给打断了。 巴勒别干狠声道，“好啦，狄瓦鹿，这件事情你别再提了！......因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说完这话，巴勒别干则慢慢地跑到了那被焚烧得不剩什么东西的毡包跟前，从旁边找到了一张毡子，随后就返回了自己阿爸兀鲁老人尸身的旁边。 面对着自己惨死的阿爸，巴勒别干低着头，他红着眼眶，满脸尽是愧疚之色。他心道，要是先前赵英俊不打晕自己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在抹了几把脸上的雨水还有泪水之后，巴勒别干就把兀鲁老人的尸身卷进了毡子之中，并用麻布条绑好。 “阿爸，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您找回脑袋，帮您报仇的！” 在狄瓦鹿悲戚的哭声中，巴勒别干对着兀鲁老人的尸首磕下了三个头。随后，巴勒别干就扛着他的阿爸兀鲁老人的尸身，摇晃着向兀库坡外走去。 巴勒别干消失在了雨中。 从此以后，巴勒别干就再也没有回到过兀库坡西，这边的家中。 ..... 因为天空骤然间下起了雨水，所以先前烧着的毡包什么的，也都被雨水给浇灭了！ 大黑猫发现深坑之中赵英俊的那副悲楚的模样后，它站在坑边“喵喵喵~~”地轻叫了几声后，就蹿上了那架并未烧着的牛车。 牛车上面还有一张羊皮，大黑猫伸头，嘴巴咬住了羊皮的一边，而后其扭动着身体，费力地将羊皮从牛车上面扯了下来。 羊皮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费劲心思的大黑猫终于是把羊皮扯到了深坑的边沿，随后，慢慢地将其拱到了赵英俊的头顶，为赵英俊遮挡着雨水。 “喵喵~~” 大黑猫叫了几声，仿佛是在对赵英俊发问:问他有没有事？ 但是赵英俊就那么地坐在深坑里面，靠着一边，不言不语，一声不吭。 他的嘴角流着血，那是被巴勒别干打的。但是，疼痛并没有让赵英俊振作起来。 他还在心里面埋怨着自己，他还是走不出这个“结”，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兀鲁老爹...... 大黑猫眼见赵英俊痴傻地不出声，在接连叫了几声后，也就停止了叫唤。 眼见巴勒别干离开的狄瓦鹿，其心里面也十分地难过与酸楚。 而在她回头看到大黑猫的时候，她则慢慢地走了过去并抱起了大黑猫，手掌尽管有些冷凉与颤抖，但是狄瓦鹿还是温柔地抚摸着大黑猫的长毛。 “喵喵~~~” 但是出乎狄瓦鹿意料的是，大黑猫在狄瓦鹿抚顺着它那黏糊糊地毛发之后，居然一下子就从狄瓦鹿的怀中跳了下去，随后，它去到了深坑的旁边，又“喵喵”地叫了起来。 夜深了！ 雨水慢慢地停了下来。 “你是说...让我把主人从深坑里面弄出来么？”狄瓦鹿看了眼深坑边上的大黑猫，快声问道。 而黑猫居然绕着深坑的边沿跑了一圈，并做出了一个拖拽的动作。它的意思是再告诉狄瓦鹿，如何才能将赵英俊从深坑里面弄出来？ “恩！我知道啦！” 狄瓦鹿点了点头，随后，在黑猫那狡黠的眸光之中，这个蒙古女人居然真的跳进了深坑里面。 狄瓦鹿将赵英俊慢慢地扶到了羊皮的上面。 她的身体此刻已经快透支了！ “主人，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我现在就把你弄出去，你放心，就算所有人都离开你，我也会一直留在您身边的。就像我当初说的那样，我是您永远的奴仆！” 狄瓦鹿温柔的手掌在赵英俊的脸上摩挲了几下，把赵英俊脸上的泥点慢慢地擦掉。 但赵英俊却仍旧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就像是个傻子一样。 没有去顾忌太多，狄瓦鹿在将赵英俊扶到羊皮上面之后，就开始把赵英俊向深坑的外面推，而羊皮的另一头，则是大黑猫呲着牙齿在扯动着羊皮的一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在狄瓦鹿的记忆之中是过了很久。这个女人，再加上那只黑猫居然真的将赵英俊从深坑里面弄了出去。 夜空慢慢地在放晴。先前的那些阴雨云也都飘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没过半柱香的时间，天空就被星星还有月亮取代了。 草原上的气候变幻无常，一会儿是雾气昭昭，一会儿是雨水涟涟，当然还有晴朗的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太阳从草原的尽头升起的时候，草原上，新的一天终于是降临了。 白色的羊群纷纷被牧人赶出了羊圈，点缀着辽阔的草原。壮硕的骏马开始在草原上面驰骋，欢快、活泼。袅袅的炊烟，从蒙古各个部族的毡包里面升腾而起，带给这片广袤的土地以新的开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