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看不见雪的城市(十二)
来到空地处后，刘道川活动活动他的脖子，掰了掰他的手腕，就像黑帮电影里斗殴的前奏一样，做着这些准备动作。 而张家俊则是站在那里，摆出一个简单的出拳姿势，然后故意激怒刘道川：“刘矮子，你爸死后你妈过得还好吗？” 刘道川是个孤儿，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拿他妈是个寡妇说事！ 于是，他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叫一声“去死！”，然后咬着牙就冲了上来。 这正是张家俊想要看到的效果，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愤怒会让人动作变形，愤怒还会让人暴露弱点，这可是张家俊从无数场打架中思考总结出来的。 所以，等到刘道川空门大开，无脑冲上来时，张家俊连续后退，以躲过刘道川最初的锐势，接着在其这一口气吐完，下一口气还未接上的时候果断出拳！ 这一拳没有留情，直接打在刘道川的脸上，把他打得鼻血直流，晕头转向。 刘道川作为混黑道的，对打架这种也有自己的心得，他发现自己上来就吃了个大亏后，立刻后退，同时胡乱挥出几拳，以阻止张家俊贴身而上。 这个时候的打架不是小时候那种抓咬扭打了，两人都是散打搏斗的老手，有时胜负成败就在一瞬间。 刘道川在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几秒里，赶紧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回到清醒状态，同时抹了抹流淌到嘴上的鼻血。 “谁认怂谁是孙子！刘道川，你现在喊一声爷爷，我就此收手怎么样？”张家俊嘴上不停，又开始心理攻势。 “放你妈的屁！看老子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刘道川重整旗鼓，再次冲了上来。 这次他没有再急功冒进，而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张家俊一直在防守，一直在后退，直到退无可可退的地步。 刘道川的脸上忍不住泛起一丝冷笑，觉得自己接下来肯定能把张家俊打倒！ 还没等刘道川高兴到最后，这时张家俊的脸上也露出一股狠意，这种狠意是对敌人的狠，同时也是对自己的狠！ 紧接着，张家俊放弃防守，立马改变套路，采取以伤换伤的打法！ 这种打法没有任何的技巧可言，完全就是在和对方比拼谁出的拳重，谁更能抗打！ 这可是拳拳到rou啊，两人出拳速度差不多，基本上是你一拳之后就是我一拳，每一拳不是打在脸上，就是打在身上，都没有落空的。 慢慢的，刘道川有些吃不住了，他的脸上已经留下好几块伤了，本来鼻子就被打坏，气息已经絮乱，现在左眼又高肿了起来，这又影响了他的视线，于是他挥出的拳头越来越软。 而张家俊则是越打越疯，仿佛变成了一条疯狗，除了差点用嘴咬以外，所有能用的招式全都对刘道川来了一遍。 刘道川慢慢的由进攻方变成互攻方，再由互攻方变成防守方，他越打越心惊，越打越没有自信，他的伤口开始剧烈疼痛起来，他的感知开始麻木，他的战斗意志开始瓦解。 接下来，刘道川企图用腿踢来扳回颓势，而这在近身打斗中无疑是犯了一个错误。 出腿的杀伤力大，但同样它的幅度也大，出腿的同时意味着改变重心，要知道，人要控制重心主要依靠两条腿，现在用一条腿踢人，一条腿支撑，倘若确定能踢到对方，进而给与对方完全打击还好，但若是一脚踢空，这下场可就不妙了。 而张家俊就抓住了这个机会，他看到刘道川的肩膀移动，就提前预判出了他踢腿的动作，所以他成功地躲过了刘道川的这一脚，同时给以刘道川决定性的一击。 这一击之下，刘道川被打得摔倒在地，而他躺在地上后，便轮到张家俊出腿了。 刘道川躺在地上，他很想格挡住张家俊踢过来的一脚又一脚，但是他现在胳膊伸展不开，也没有躲避的空间，只能像个死狗一样在地上挨踢。 一脚又一脚，张家俊没有留任何的情面，他知道在这种打架里，自己若不拼尽全力，心存仁慈放对手一马，接下来只要对手抓住机会，那么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试问躺在地上的是张家俊，刘道川打到这时候会心存善念，放他一马吗？ 张家俊咬着牙，紧攥着拳头，一脚又一脚地踢下去，刘道川开始还很有骨气的忍住不叫，后来他发现张家俊这样踢下去没完没了，这还了得！自己的两个****小弟也不上前帮忙，这样下去，自己岂不是要被踢死啊？ 想到这里，刘道川的心理崩溃了，他大叫着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他的小弟一看自己大哥求饶了，赶紧跑上来救援，张家俊也在此刻停下脚来，退到一边，防止两个小喽喽动手偷袭。 刘道川被小弟扶了起来，吐了两口血沫子，指着张家俊说道：“你给我等着，咱俩没完！” 旁边的两个小喽喽也附和道：“对！你小子摊上大事了！你最近最好小心一点！” 张家俊冷笑道：“我看今天就把事情解决吧，等到以后多没意思？” 刘道川脸色变了变，心想己方现在已经兵败如山倒了，指望自己的两个马仔和张家俊打，一点赢面都没有。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天先走为上，以后报仇也不晚。 于是，他说道：“我今天算是栽在你手上了，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认个怂，改日再会！” 两名小弟都听出来这是撤退的信号，也不等张家俊做出什么回应，立马扶着他们的老大一溜烟地跑了。 站在一边的沈慧手心早都急出了冷汗，她赶紧上前，掏出手帕纸给张家俊擦拭脸上的血迹，她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刚刚看到张家俊打架的一幕，她差点担心死。 “你怎么样？”沈慧现在就怕张家俊有什么暗伤在身上。 张家俊摆了摆手，然后吐了口血沫子：“我没事，牙龈被打破了，身上还有几处很疼，估计是肿了。” “还有其他的感觉吗？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我没受什么伤，你也看到了，那小子不是我的对手。”张家俊笑了笑。 沈慧揉了揉眼睛，心里还是不放心，她伸手捋了捋张家俊的头发，想看看他额头上的青紫严不严重。 这个动作很亲昵，需要沈慧很贴近张家俊的身体。 对于这样的一个动作，张家俊本能的有些抗拒，从小到大他没有这么靠近过女生的身体，所以他往后退了一步。 沈慧伸到半空中的手放了下来，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去医院吧，虽然你感觉没事，但最好还让医生看看。” 张家俊点点头。 这时，卖面条的小摊贩也跑了过来，拱手作揖道：“兄弟啊，刚刚老哥也是不得已才说面条涨价的，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张家俊看了他一眼，摆摆手没有说话。 小医院的医生简单地检查一下张家俊的伤势，然后给张家俊开了一些药膏就完事了，张家俊身上都是皮外伤，伤筋动骨的都没有，至于刘道川估计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事后，张家俊也想了想这件事可能给以后带来的影响，直到想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后，张家俊叹了口气，觉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刘道川适可而止，毕竟打架这种从来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无论是赢还是败，自己都是受损失的一方。 沈慧可没有想这些事情，此时她的内心很是纠结，由于先前张家俊那个躲闪的动作，她心里很是不安与难受，她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看起来很斯文的小伙子，她觉得张家俊可能就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她现在愿意向其敞开心扉，愿意一直陪伴在他的左右。 可是，他为什么要躲闪呢？自己的心意他不明白吗？自己原来是想等到机会合适，慢慢说出自己的心声的，可是从他躲闪的动作上看，他是不是讨厌自己呢？那自己还怎么表达自己的心声？如果张家俊反感自己，自己又冒冒失失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意，那么以后大家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啊。 但是，自己真的很喜欢张家俊啊！他真的很勇敢，虽然他打架的样子很怕人，但是他做着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自己，是问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自己曾经不是在心里无数次的幻想，希望有男生愿意为自己做这些吗？那么现在，那个人出现了，自己需要做什么？自己的坚持呢？ 好吧，不管张家俊是不是讨厌我，我都会默默地陪伴在他身边，就算他现在不喜欢我，我相信只要我用真心对他，总有一天他会感动！ 想到这里，沈慧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然后她抱了抱怀里的抱枕，沉沉睡去。 刘道川回到了老乡会的老巢里，他坐在床上咳嗽着，吐出来的痰里都带有血迹。 这时，一名刀疤脸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往床上扔了两千块钱。 “虽然我最看不起被人打得求饶的人，但是你好歹对我忠心耿耿，拿着这些钱滚到医院去治伤，等你好了，我带着你去找回场子！” 刘道川点点头，伸手抓过床上的两千块钱，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张家俊！你等着，我再让你逍遥一段时间，我会把我所受的痛苦十倍返还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