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似水流年(四)
两人在打架中都挂了彩，周日一天除了吃饭就躲在屋里也不出门。虽然心里十分不想去上晚自习，但是又不能请假，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来到教室。 彭勃的半边脸还没有消肿，额头上还有一小块青紫，张家俊虽然在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但是头上顶着白纱布，比彭勃更有吸引力。 基本上每位同学都会好奇的查看一下他们的情况，还有一些小女生围在一起对他们指指点点，然后捂着嘴“咯咯咯”的笑。 此时的张家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彭勃的脸也是一阵红一阵白，像是得了痢疾。 而作为班里有名的搅屎棍，对于前来嘲讽，大肠同学那是相当的主动。 “我靠，你俩咋啦？练功走火入魔啦？这练的什么功？看起来威力巨大啊！”大肠一边调侃，一边坏笑道。 “滚滚滚！”张家俊懒得搭理他，摆着手撵他走。 可是大肠岂是这么容易被撵走的，他像发现了宝藏的海盗，围着张家俊和彭勃团团转，不断地问各种问题，然后从各个方面打趣，比如他问道：“张家俊，你头上缝针了吗？” “没，只是磕了个口子，流了不少血，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大肠同学若有所思道：“一滴血十个蛋！张家俊同学，你往后得吃多少个蛋蛋才能长回来啊！” 这句很污的话立马引起周围猥琐男生的一阵哄笑。 没过多久，班里的另一位“搅屎棍”同学也加入了嘲讽的行列，这名同学外号臭臭，他的爱好除了搅屎之外还有搞怪。 张家俊和彭勃这么有吸引力，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嘲讽的机会。只见他扔下书包就跑了过来，一脸夸张的表情惊讶道：“彭！你咋被人打成了猪头？俊！你咋被人开了瓢？啊！肠！这是怎么回事？” 大肠同学一边附和一边比划道：“他们练功走火入魔，导致自相残杀，彭勃中了七伤拳，直接被打成了猪头，张家俊则被搂头砍了一刀，头上的疤拉有那么大！” “我！靠！这么大的疤！那岂不是脑子都被砍出来了？”臭臭同学做痛心疾首状：“俊！你以后不会变成傻叉吧？没！事！就算你变成了傻叉，我们还是好！朋！友！” 对于这一对活宝，张家俊和彭勃也是无语了，不过经过他们这么一惊一乍，弄得人尽皆知，反倒是让张家俊他俩放开了心，反正丢人也丢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破罐破摔吧。 除了搅屎棍的捣乱，也有一些同学真诚的前来关心，例如赵雅茹的一句关心话，就让张家俊感动的不得了，心里面像有只小鹿在乱蹦乱跳一样。 周日晚自习班主任一般都会过来看看，对于班里出现的两个奇怪分子，他也不可能不管不问，所以在晚自习刚开始，张家俊和彭勃就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班主任是个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他的左腿有些问题，导致走路一瘸一拐的，由于他姓李，所以背地里学生们都给他起个外号叫铁拐李。 班主任直接就在楼道上开问：“你们俩这是怎么弄的？” 两人都不觉得打架是一件光荣的事，所以都不愿意说。 “彭勃，你说说怎么回事。”班主任扫视两眼，对着彭勃说道。 反正打架是瞒不住的，所以彭勃就一五一十的把事实的经过说了一遍，同时也说明了一下自己和张家俊的伤势。 班主任听后，也没有批评他们，只是说道：“以后别去打台球打游戏的地方，那些个小混混不学无术，你和他们打架，损失最大的是你自己。你们可明白？” “那也是他们惹我们的，虽然我们受伤了，但是我们也没吃亏！”张家俊嘟囔了一句。 班主任翻眼看了他一眼，说道：“狗咬你一口，你也要反咬一口吗？不想忍一时风平浪静，那你就不要去招惹这些是是非非。” 看着张家俊并不服气的表情，班主任又啰嗦了几句：“你们以后是要去上大学的，是要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和这些小混混们好狠斗勇是没有出息的，更没有意义，他们那个样，搞不好过几年就进去了，你们要是被他们弄个三长两短，岂不是亏大了。要是你爸你妈看见你们这样，你觉得他们会高兴吗？你们自己好好想一想，另外，下月就要摸底考试了，你们最近感觉学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 彭勃平时态度一直都很端正，自然说没问题，而张家俊也敷衍说没问题。 “好，下月摸底考试之后，我们班开始按照名次排座位，张家俊，你要是还想和彭勃坐在一起，就好好和人家学习学习，当初进校的时候你们俩成绩也是差不多的，现在你的名次和人家差一截了，你要多用用心了！好了，没有问题就回去看书吧。”班主任摆摆手道。 看着张家俊他俩走进教室，班主任才一拐一拐的离开。 晚自习课间休息的时候，张家俊长叹了一口气，道：“兄弟，看来以后咱俩不能坐在一起了！” “别放弃啊，你比我聪明，只要你努力，成绩上来不是问题。”彭勃鼓励道。 张家俊摆摆手，说道：“得了吧，我看我是没有戏了，如今只剩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彭勃问道。 “那就是你少写几道题，考的和我差不多不就行了！”张家俊嘿嘿笑道。 “滚远点，这怎么能行？我怎么知道你会多少？”彭勃骂道。 “这没问题啊，我俩先商量好，就定每门课只考及格，这样不就行了？多了我考不到，及格我还是有信心的！”张家俊兴致勃勃地说道。 “是不是要考试排座位了？”前排的赵雅茹也凑过来问道。 “是啊，今天班主任亲口和我说的。”张家俊唉声叹气道。 “哦。”赵雅茹又看了一眼张家俊头上的纱布，接着问道：“你头到底是怎么破的？” “唉。”张家俊又叹了口气，蔫蔫地说道：“昨天晚上在台球室，和小混混打架打的。” “是吗？”赵雅茹立马来了兴趣，小女生没有几个不喜欢八卦的，非要刨根问底。 张家俊眼神一亮，立马吹嘘起来：“当时，七八个小混混围着我和彭勃，非要我们掏五十块钱出来，这不是抢钱吗？我能答应吗？虽然他们人多，但是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就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啊？！有七八个小混混啊，这么多人啊，他们要钱你就给不就行了，不就是五十块钱吗？”赵雅茹惊讶道。 “额。”张家俊很想说你家有钱，你丫的是不把五十块钱放在眼里这种话的，可是面对赵雅茹他又说不出口，只是额了半天，最后糊弄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们要勇敢和这种社会恶势力作斗争，要是他们威胁一下，大家就把钱给了，那这天底下还有骨气这玩意吗？这个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啊？所以，我们宁死不屈，就是为了弘扬这种正气！哪怕他们用脚踢我，用棍子打我的头，我也要和他们战斗到底！” “哦！那你们真勇敢，要是我的话，我早就吓死了。”赵雅茹拍拍胸脯说道。 “呵呵，勇敢是必须的，我要是不勇敢，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了，对付那些混混，你要比他们更狠，你要是怂了，肯定被打的更狠。我虽然头破了，但至少放倒他们三四个人，不吃亏！”张家俊继续吹嘘道。 “嗯，你真厉害！彭勃也应该很厉害吧？我看他的脸都被打肿了。”就在赵雅茹说这话的时候，彭勃立马拿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张家俊咧咧嘴，不屑道：“他哪里有我厉害，动手的时候他都被吓傻了，要不是后来我帮他，现在头破血流的就是他。” 彭勃一听张家俊的话，立马“呸”了他一口：“真不要脸，你就在这里吹吧，人家信你吗？” 赵雅茹笑看张家俊和彭勃之间的斗嘴，插话道：“你俩当时怎么不找警察呢？” “唉，那帮孙子我们也不认识，打完架他们就跑了，我们找什么警察呢？”张家俊无奈道。 张家俊说的确实是事实，实际上，对于这种打架斗殴，警察基本上是不管的，除非出现了伤残或者命案，否则他们都是懒得搭理。对于打架事件，在学校里会有保安，而社会上基本上是靠店主或者第三方的路人来制止。 “我爸认识县里的警察，还认识一些混混的老大，要不要我让我爸帮你们报仇？”赵雅茹好心道。 “算了，就让这事过去吧。”张家俊拒绝道。 这么一说后，赵雅茹也没有再提，上课铃响了，大伙儿又重新开始看书做题。 晚上回去的路上，张家俊感叹地说道：“以后啊就得成为一个有钱人，你看人家赵雅茹，一口一个我爸怎么样，我爸怎么样，他爸不就是有钱嘛，只要钱在手，谁都要给上三分面子，什么痞子混子，要多远就得滚多远。” “别想这些有用没用的，你现在还是个穷光蛋，现在你得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这才有机会成为有钱人。”彭勃劝道。 “你怎么现在变得和铁拐李一个调调了，跟唐僧似的，真是烦死了，信不信我把你的肠子拉出来然后系在你脖子上，然后用力一勒！”张家俊学着大话西游里面孙悟空的模样说道：“啊！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哼。”彭勃对于张家俊的态度并不认同，他接着说道：“钱不是万能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取道比取财更重要，赵雅茹他爸有钱也是人家自己奋斗得来的，而且我见过她爸，人家举止谈吐都很好，说话水平也高，一看就是思想觉悟深刻的人。” “呦，连人家老爸都研究的那么透彻，是不是准备当上**女婿啊？你个穷**丝。”张家俊挖苦道。 “你这人就是小心眼，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现在不想这些事情，不会谈恋爱的，你这人怎么这么酸呢？”彭勃反驳道。 “哈哈，我就是逗逗你，看你急的，被看破心思啦？”张家俊一脸的坏笑。 对于张家俊的无赖样，彭勃气得直咬牙，为了不再被拿住什么话柄，他索性直接说道：“我不跟你扯这些，我觉得你的一些想法不对，你现在根本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家俊正色道：“我觉得读书不一定有用，我看社会上很多成功的人根本就没有读什么大学，人家在社会上打拼个几年，照样能闯出一片天地来。反观那些书呆子，有成就的能有几个？天天就知道读书读书，最后都读傻了，有什么用？” 张家俊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实际上经不起仔细推敲，彭勃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说道：“我不反对有些没有上过大学的人取得成功的事实，但是你也不能否认知识改变命运这个道理！我未来想过美好的生活，想去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我知道想要实现这些就必须经过我一点一滴的努力，光靠空想绝对是不行的，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相信越努力越幸运！” “呵呵。”张家俊冷笑了两声，并没有说话，他不是不在乎接下来的摸底考试，他只是在心底本能反抗这种考试制度，因为就目前来看，他在这个制度下，并没有取得好的成绩，所以他就像输红眼的赌徒，想换个赌局重新再来。 制度和规则岂是他能改变的，这种对抗就像是鸡蛋碰石头，自身不强，就不要怪现实太硬。马上，他就要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