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命途由我
命途由我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阴阳不分，光暗不明，仿佛是盘古开天辟地之时，一切仍是混沌。 “你是何人？” 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个声音，低沉而苍老，软弱而无力，听来像是一位垂暮老人。 莫非，就是他在说话？ 云生看着那盘坐在地上的人影，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色道袍，双目紧闭，须眉皆黑，然肤色苍白，没有一点的血气，在此混沌不明的地方，既有飘飘欲仙之感，又显得十分诡异可怕。 但云生不是一个放肆无礼的人，虽有点不明所以，但仍恭敬施礼道：“在下云生，可是前辈在说话？” “不是我，这里难道还有其他人吗？”老者的声音听来有些生气。 云生有些尴尬，讪笑道：“是小子明知故问了。” “你为何会闯入五行幻阵？”老者问道。 原来此幻境名为五行幻阵，想来破阵之法定然无误了，这里难道是“土”之地？云生心中这样想着，却一时没弄清其中的“土”到底在哪里。 云生正要说清来龙去脉，却不想被老者打断了。 “我问你话呢，为何不答？”面前的老者有点喜怒不定，又有点不耐烦。 云生忽然想到了什么，反问道：“容小子斗胆，不知前辈是何人？” “我是谁？”老者语声一顿，沉默不语。 听老者的声音十分悲怆，像是想起过往之事，云生有点后悔自己出言无状了。 “我是谁，谁是我，又有什么重要？”老者忽然一声长长的叹息，道，“时间已经过去太久，我都差点已经忘了。要不是你来到这里，我都以为我自己已经死了。” 云生惊道：“难道前辈一直被困在这幻境里？” 老者笑道：“你也害怕跟我一样，永世被困在这里？” 不等云生回答，老者又说：“不必忧虑，你已经破了此阵，很快便能离开。但在此之前，不如就说说闯入来的前因吧。算是陪我这个被遗忘的人说说话吧，怎么样？” 老者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尘世老人，闲来无事，想要在街头之上听一段说书趣闻。 云生便说了，从松鹤观施米赠药开始，到青河长老执意破阵结束，详详细细，无增无减。 老者听来先是发出一声称赞，随后惊愕而愤怒，而后无奈，最后更是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一天，终于还是要到来了吗？” 云生抱拳恭敬道：“玄妙观主，你舍一人，而救全城，舍生取义，真是令小子敬佩不已！” 此情此景，加上之前的猜测，云生已经能够断然面前的老者就是玄妙观主。 “呵，”老者苦声道，“你认出我来了？” 云生敛容道：“除了观主，还会有何人？” 玄妙观主苦笑道：“的确，除了我，还能有谁？” 云生听得出来，他和玄妙观主说的话虽然相似，意思却是不同，云生说的话分明是在称赞玄妙观主，但玄妙观主语气中却多了一丝无奈。 玄妙观主声音低沉，缓缓说道：“我以魂魄之力加固‘五峰镇岳阵’，调和五行，三魂七魄便永生禁锢在此，非生非死，直至魂魄之力耗尽。没想到，这才过去二十多年，我还以为都已经过去二百年了呢……” 云生脸色沉重，静静倾听着，敛容屏息。 “这里一片混沌，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的生命。孤寂，在这里仿佛是一个永久的梦，让人忘记了世间，度日如年……”玄妙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传说。 云生忍不住说道：“所以，观主想要离开这里吗？” “离开？”玄妙听到了一件滑稽的事情，语声一变，反问云生，“当初若换作是你，你会像我一般牺牲自己吗？” 这是一句锥心之问！ 云生身子不由得一震，扪心自问，若是自己，真的会这么勇敢，这么无私，这么伟大，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成就别人的生存？ 在此混沌之地，在玄妙观主面前，容不得半点的虚伪！ 看着玄妙观主一动不动，似乎已化作石像的身体，云生轻声叹息，诚恳说道：“我不会像观主那般做。” 玄妙观主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似乎已有预料云生的回答，轻笑道：“哦，看来你会像青河师弟那般，对洪安城置之不理了。那么，你为何还要来雷震峰，闯入五行幻阵？是想要百姓面前做做样子，妄想做一个拯救万民的大英雄吗？” 云生自然听得出玄妙观主话中的讥讽之意，轻轻摇头道：“晚辈也不会视若罔闻，见死不救。” “哦？”玄妙观主似乎有些好奇了，问，“那你会怎么做？” 云生言语铮铮，朗声道：“我会另想个解救之法，我相信万事总会有转机，两全其美。” “哈哈，”玄妙观主低沉苍老的声音，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两全其美，世上怎会有此等美事，小子你未免太过天真！要有其他之法，我也不会出此险着，岂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你还是速速离去，不然，就算不被青河师弟杀死，也会淹没在望天湖的无尽碧波之中！” 玄妙观主的声音在这个苍茫诡异的空间里久久回荡着，让人有一种坠入无敌深渊的感觉，心生畏惧。 但云生没有丝毫的迟疑，大声道：“事情还没发生，晚辈还没亲自尝试，前辈如何能笃定必然不能成功？” 玄妙观主忽然停止了大笑。 “命运并非由天而定，所谓的改天换命，看来虽是十分无稽荒诞，可是，这不正代表一个人那桀骜不驯，激情沸腾的心吗？心火不灭，命途由我！” 这几句话说来，云生意态从容而坚定，没有一点的虚心假意。 “心火不灭，命途由我。心火不灭，命途由我……” 玄妙观主不停地念叨这八个字，在苍茫的虚渺空间里，仿佛是从天涯海角处传来的呢喃，低沉而缠绵。 “你真的这么认为？” 玄妙观主忽然厉声说道，如惊天霹雷。 云生身子没有一点的晃动，双眼也没有一丝的闪烁，都：“是，一生如是。” “好，很好，”玄妙观主语声终于有点缓和，但随之又紧张起来，道，“你的身上的桃木剑，捧起来给我看看！” 云生曾将桃木灵剑给许多人看过，每一次都没有很大的戒心，这一次也是。 云生双手捧起桃木剑，举在玄妙观主面前。 玄妙观主的rou身虽已化为石头朽木，但他的感识却无比通明。 桃木灵剑忽然发出淡淡的光芒，随之，玄妙观主的身体也发出淡淡的光芒，两者似乎在相互应和。 云生感觉到一股强劲的灵力在流动，那是桃木灵剑的残魂之力。 玄妙观主似乎在一瞬间活了过来，他的身上也同样流溢着残魂的灵力。 他兴奋大笑，道：“整整八十年，我一直都在寻找，终于，让我遇到了……我无憾矣！” 难道，这就是少女夭夭离散的魂魄？ 云生看着玄妙观主身上流动的光芒，似乎也找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想必你也在寻找吧？” 玄妙观主这句话，似乎不是在问云生。 只见桃木灵剑发出的光芒更盛，好像在回答玄妙观主的话。 “云生，”玄妙观主唤道，“你的命途将会如何，谁也不知道。但这件事，或许只有你才能做到，一切便由你而为吧。” 云生不太理解玄妙观主口中的“这件事”指的是什么，但未等他回答，玄妙观主又说：“稍后若是青河执意要破阵，你便先发而行，以这柄桃木灵剑刺入我的身上！” 云生乍听这话，实在有点惊愕，不解其中的道理。 “你不必多问，以我而行便好。” 玄妙观主语声笃定，不容置疑。 于是云生也不便多说了，心中却在盘算：“你既说一切由我而为，为何如今又要如此命令？不过，现在我仍疑虑重重，只能见机行事了。” “桃木灵剑收起来吧。”玄妙观主说道。 流溢的残魂灵力散去，苍茫的空间又回复原处，玄妙观主依旧是那般的石像朽木。 “这个人迷失在五行幻境里，想来是你的朋友，对吧？” 玄妙观主语声一落，云生身边凭空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昏迷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