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洗髓焚心
洗髓焚心 在空旷寂静的兑泽峰顶上,诡异的红光照亮了整个夜空,如地狱之门破口大开,不知会出现多可怕的怪物,让人惴惴不安,由不得步步后退。 云生和陈元岱自然不会后退,他们一跃而上,潜入了楼阁,悄悄躲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 透过薄薄的窗纸,可以看见两个人正站在一个丹炉前,一个全身黑衣,短发虬髯,不怒自威,正是巫长,另一个一身赤灰道袍,脸容清瘦,阴险诡谲,正是灵烨长老。 而那丹炉,不是焚仙炉,又会是什么? 焚仙炉通体发出红光,三颗赤红滚圆的丹药如同火球一般,浮于炉顶上。 “成了,终于成了,洗髓丹,洗髓丹!”灵烨长老的声音尖锐而狂妄。 “八年,整整八年,殚精竭虑,耗费了不知多少的辛劳,终于炼成了这三颗洗髓丹,苍天不负我!”巫长的声音阴沉而缓慢。 “洗髓丹,我的洗髓丹,这是我的!”灵烨长老仍在喋喋不休地自语着,面露疯狂之态。 巫长冷然说道:“这洗髓丹如何会是你的?” 灵烨长老干笑道:“国师,这洗髓丹既是我炼成的,又怎会不是我的?” 巫长厉声喝道:“灵烨,注意你说的话!” 灵烨长老狂笑道:“我的国师大人,现在我还需对你言听计从,是么?” 在宝贵的洗髓丹面前,这两人果然起内讧了! 云生和陈元岱相视而笑,仍不动声息,只暗中听着两人的动静。 只听巫长沉声道:“难道不应该吗?你要知道,这炼丹的方法可是我倾尽全力研制而成的。念在你过往投诚的份上,这洗髓丹我能给你一颗,也算是最大的赏赐了。” 灵烨长老冷笑道:“这里有三颗洗髓丹,你只给我一颗?真是大方得很啊!” 巫长缓缓说道:“不然,你想要多少?” 灵烨长老一字一字道:“自然是全部,一颗也不能少。” “哼!”巫长冷然叱道,“你究竟拿的什么胆子,居然敢跟我这样说话?” 灵烨长老面不改色,轻轻抖了抖衣袖上的灰尘,显得悠闲自若,缓缓说道:“要是在之前,我灵烨在你巫长面前,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更别说要出言顶撞了,可是,已经到这地步了,洗髓丹已然面世,我何必再卑躬屈膝,做你身边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巫长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字说道:“你究竟想怎样?” “呵呵,我已经说得这么明白,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灵烨长老昂首大笑,一步一步走近焚仙炉。 巫长凝聚灵力于掌端,蓦然一掌挥出,只见无形中幻生出一只巨大的手掌,扑向灵烨长老。 这一招刚猛而迅捷,灵烨长老根本来不及闪避,若是强行硬挡,灵烨长老的道行比不上巫长,势必要吃亏。 云生和陈元岱看在眼里,都以为灵烨长老瞬时就被要巫长的掌力击倒,恐怕要受不小的伤。 但事情总是会出人意料。 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见灵烨长老身形未变,只侧眼一看,袍袖一举,轻而易举便将掌力化于无形之中,甚至还留有反击之力,听得“嗵”的一声,巫长被震出了窗外,正好落在了云生和陈元岱的附近。 “你?!噗——”巫长吐出一大口瘀血,指着灵烨长老,声音已有些颤抖,“为何会这样?你——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一运功就会气血逆流?” 灵烨长老再次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显得悠然自若,微微笑道:“你不是自恃聪明吗?其中的缘由,如何会想不到?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啊。” 巫长盘坐在地,暗自疗伤,但不一会又是吐出一大口鲜血。 灵烨长老微微摇了摇头,做出一副怜悯的样子,轻声道:“我劝你别做无谓的挣扎,反而自求折磨,这‘焚心丹’的毒性可不是那么容易解的。” “焚心丹?这是什么?”巫长竭声道,他额头生汗,脸色苍白,看着已是十分痛苦。 灵烨长老的心情十分愉悦,一点也不着急,娓娓道来:“哦,你没听说吗?这丹药可妙用得很哪,不说生肌去腐,疗治内伤,还可延年益寿,增强修为。不过嘛,药毒不分家,再神妙的仙药也有可能会变成最致命的毒。只需往这焚心丹里加入那么一点点的蟾心,嘿嘿,毒发之时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解啊。你也是炼丹的好手,应该听说过蟾心这种产自海上仙山的仙药吧?” 蟾心?!云生和陈元岱对望一眼,各自都能看懂对方的意思:这是青河长老赠送的唤神丹中含有的一种药材,他们两人都曾经服用过。 “原来是这样,算是我粗心大意了,没想到会有人如此神妙,能炼制出这种丹药。”巫长微微闭着眼,轻声叹息着,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灵烨长老得意地说:“看来你已经服气了,不错,你早该收一收你那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坏脾气。” “不过,能够炼制出这种丹药的人,总不会是你吧?”巫长轻轻冷笑道。 灵烨长老的笑容顿失僵住了,一会才讪讪地说:“焚心丹的确不是我炼制的,是那青河想出来的鬼主意,不过,这又如何,没有我,怎会让你中招,让你乖乖服帖?!” 巫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真的是他,败在他手上,我也不算太过冤枉。我现在已想了起来,这焚心丹十分神妙,炼制之时,不但要精算原药的量,就连丹炉的位置,火的大小,甚至时辰上的一分一毫的差异,也要算得丝毫不差。继而日夜输送适宜的灵力,九九八十一天后才能出炉,而这出炉的方式也大有讲究,稍有变化就会影响丹药的药性和毒性。这实在是太难,太过苛刻,比之‘洗髓丹’有过之而无不及。我都差不多已经遗忘了世上还有这一种神妙的丹药。”
灵烨长老笑道:“不错,国师真是见多识广,可惜啊,迟了一步。我再告诉你,这焚心丹服用后,身体反而会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可滋长自身的功力,根本不会让人觉察到自己已身中剧毒,殊不知,只需施毒的那个人在暗中稍稍催动,就能够让毒性在适宜的时候发作。” 巫长微微点点头:“没错,这和‘蛊毒’有些相似。” 灵烨长老道:“怎样?都清楚了吧,可已准备好驾鹤西去?” 巫长面色平和,似乎已经大彻大悟,与红尘再无留恋,说道:“我还有两件事要问。” 灵烨长老大笑道:“既是国师诚心相求,贫道岂有不准之理?别说一件两件,就算是百件千件,贫道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哈哈。” 巫长神色不变,轻声道:“你早就想要一人独吞洗髓丹?” 灵烨长老背着手,稍稍思索了一会,说道:“这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巫长问道:“这怎么说?” 灵烨长老道:“实话说,刚遇到国师时,贫道正是在最低谷的时候,时时让青河压一头,门中弟子虽不敢直说,但我也知道他们心中是如何想,定是将我视作无物,都一一去奉承青河去了。那时,我实在是将国师看作我的知音良友,只盼能有一番大作为,一举夺回松鹤观的观主之位,也不至于让祖师爷的基业流入别派弃徒之手!” 巫长轻笑道:“没想到长老也是一个忠孝的弟子。” 灵烨长老听得出巫长的讥讽之意,冷冷道:“贫道不管如何,也不必国师来指摘。” 巫长只好默不作声。 灵烨长老接着说:“国师后来被丹曜所诓骗,莫名消失了整整八年,而我也只能一边暗中潜心修炼,一边收买洪安百姓人心,炼制‘血丹’,其中的历程也不足以为外人道。只是我越来越发现,仅仅这样做还远远还不够,我还要有真正的洗髓丹,洗髓易身,在修为有一个崭新的飞越,才能胜过青河,才能风风光光,名正言顺地接过松鹤观的观主之位。于是,在你重新出现后,我想我不能前功尽弃,我还要得到更多,于是,我偷偷从青河处得到了一颗焚心丹。” 巫长点头道:“好,很好,如此第二个问题我已不必再问了。” 灵烨长老淡淡说道:“那么,现在你……” “姓云的小子,姓陈的小子,你们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巫长忽然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