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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倾尽天下】

    问清之言在先,自然不会再有人对幽冥带随从进楼有所非议。

    乐声起了,舞也自然重新开始了。只是,此时台上跳舞的舞女们心中的心思却是活泛了起来。

    幽冥之名号早传扬在外,那叫怎一个劣字了得。可是今日一见却让这些刚刚走出府衙乐坊司的女孩子们有些为他鸣不平。

    这哪里是一个纨绔劣少?分明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大士。

    “瑾萱jiejie,楼里来了一个好生厉害的公子呢!”

    一个模样稚嫩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小美人坯子,蹦颠颠的来到一个看起来长他两三岁的美丽少女跟前。

    那十六七岁被唤作瑾萱jiejie的少女的听着小丫头的话,脸上并没有现出什么表情,继续描着眸子上的柳叶细眉。

    “怎么个好生厉害?”

    “他来时要带着他的随从进楼听乐观舞,有的公子不悦,他便当即喝停了音乐,与那公子理论了起来。”小丫头说着,不禁面露神往之色。

    “当着如此多的世家公子如此恣意,倒是有几分胆气。”瑾萱轻描淡写地说,不过心中却在想:原来刚刚那音乐便是因你而停。

    “是啊,你猜那人是谁?”

    “我哪里猜得出。”瑾萱微微一笑。

    “他就是白帝城第一劣少,幽冥!”

    听了这名号和名字,瑾萱终于转头看向小丫头,说道:“要是他就不足为奇了,怎么?看你的意思好像已经急不可耐的想去给他暖床了呢。”

    “jiejie休要取笑我,过会给他暖床的定是jiejie你。”

    瑾萱再笑,道:“我该说你嘴甜呢?还是该说你嘴臭呢?忙你的事去。”

    …………

    幽冥听着佳音,看着妙舞,吃着好菜,喝着美酒,自是惬意无边。但是他心中仍有疑问。

    “哥哥,我看今晚这白帝城的公子们差不多算是尽数到场了,难道就是为了听曲儿看舞?”

    “自然不是了,据说好戏在后面,这才是刚刚开始。”

    “好戏?”幽冥想不出除了那些靡音醉舞云雨之事,对于这些公子哥来说还有什么算是好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贝文贤弟一定是知晓内情的,今晚就是他邀我来此的。”说着,问清看向之前就一直与他一桌的一个长相文秀的男子,示意他给幽冥详说。

    幽冥自然知道贝文是知道内情的,因为这贝文是白帝城府尹的公子,而这些女子就出自白帝城府衙下属一个的专门培训歌女舞姬的机构——乐坊司。

    “幽少爷有所不知,今晚的这些女子是出自乐坊司不假,但是撺掇此事的却不是府衙的人。”贝文不急不缓地说道。

    “当然不能是府尹大人的意思,他老人家的公务可不比我爹轻,那里有心思管乐坊司的事情。”

    “幽少爷所言极是,那想必你也就明了了,今晚这些女子来此当然是因为有人看上他们其中的一个或者是几个了。但是乐坊司里的女子大多都是因为家族有过错被罢黜或者抄家才入了乐坊司的,所以那些贵人想把他看中的女子从乐坊司里弄出来也不是易事。”

    听完贝文的话,幽冥喝下一杯酒,品了品其中滋味后说道:“所以就有了今晚这个聚会?然后这些女子并不是要入暖阁为妓,来暖阁萦香充妓只是由头,真相却是要供那些幕后的贵人挑选?”

    “幽少爷的智慧真是令在下佩服,我只说了点蛛丝马迹您就猜到了,贝文自叹不如,罚酒一杯!”

    “我可没什么智慧,只不过就是在楼子里的日子久了,混出了些经验。话说回来,你为何要罚酒?”幽冥不解问道。

    “刚刚听闻此事的时候,我可是有些生气的,还去特意去询问了家父为何要为此事。”

    说着,贝文又饮了一杯,看起来算是因为当初的莽撞而在心中向父亲致歉,然后继续道:“虽然乐坊司里的女子入楼为妓不违法纪,但是那些充妓的都是家族里有大过错的,据我所知这些女子里只有那么一两个符合这个条件,可是这次却一下子来了暖阁这么多不该遭此报的女子,您说我如何能不问问因由?”

    “然后你就被府尹大人给训斥了?”幽冥笑着说。

    “唉,要是单单训斥还算好了,不说了,反正我以后也要像您一样常常流连此处了。”

    “此等去处好啊!”幽冥由衷感叹,“能教你些你在书里和你父亲都教不了你的东西。”

    “家父亦如此说。”说着贝文再次举杯邀幽冥喝酒,而幽冥也没有拒绝。

    几杯美酒下肚,贝文的话匣子渐渐开了起来,开始拉着与他之前并不熟悉的幽冥攀谈起来。见此状问清也不见外,竟开始与老大三人谈问起来。可谓是一桌子的融洽气氛。

    在与贝文闲谈的同时幽冥一直在留意那些轻歌曼舞的女子,那些女子固然是美丽的,但是幽冥还是有些失望,因为乐坊司向来惯出些气质迥然的佳人,可是今晚却是一个也没看到。

    就在幽冥准备询问今晚的重头戏什么时候开始的时候,只听闻音乐骤然一急,众舞女变换舞姿之际三个倩影飘然上上了舞台。

    她们衣色各不相同,一篮、一白、一红,且都头戴镌纹面具。随后,楼内便响起了豪门公子们的叫好声。

    初一见那三个女子的身材幽冥便觉眼前一亮,虽然带着面具但却丝毫不影响美感,倒是给他平添了几分遐想。

    随着深观,幽冥把他的眼睛定在那蓝衣女子身上。细看此女后,幽冥的右手习惯性的伸向坐在他身边的小三,小三会意迅速的从衣襟中取出一个镌着云纹小木盒子,然后从盒中取出一根一指长的彩纹西圆柱递到幽冥指间。

    看到这名为祥云的烟草,贝文眼前一亮,道:“家父好烟,每每抽两口的时都会赞幽少爷惊才绝艳,竟然发明了如此便于携带的烟草,让好多喜烟之人摆脱了走到那里都要带着烟袋锅子的苦愁啊!”

    闻言,幽冥笑道:“这烟是我作坊里为我特制的,市面上不卖,平时我也送些给亲友长辈,既然府尹大人喜好这口,明日我让小三送些到府尹府上。”

    随后小三便也给问清和贝文燃了祥云烟。

    贝文也不作态,大喜说道:“那我便先替家父谢谢幽少爷了。年节时有人送了家父些这祥云烟,家父可是都仔细着抽呢!”

    “哈哈,就是寻常烟草,又不是什么绝世珍宝,府尹大人何苦如此苛待自己?以后我定期派人给府尹大送就是。贝公子可识得此女?”幽冥指着台上正舞到精彩处的蓝衣女子问道。

    贝文看了看女子说道:“幽少爷就是幽少爷,一眼便能识出仙女和俗粉的区别。如是我没有看错,此女名叫瑾萱,在乐坊司里无论是姿容,唱歌还是跳舞都是一等一。”

    幽冥微微一笑,问道:“今晚,此女叫价多少?”

    “五千两!”贝文的语气有些唏嘘。

    “少了。”幽冥轻描淡写地说。

    “弟弟还真是财大气粗,五千两雪花银还嫌少?”问清调侃道。

    “自然是少的。”幽冥肯定地说,“今晚我得了此女后,如若有人来跟我讨人,别说五千,就是五万,五十万我都不给。”

    问清见幽冥如此肯定,又问道:“那在弟弟心中觉得此女应值多少?”

    “天下!”

    问清,贝文闻言脸色皆是微变。

    “弟弟此言过了,过了!”问清干笑说道。

    看着问清微变的脸色,幽冥笑道:“哥哥,我这言语可不过,因为我幽冥不是皇帝,自然可以为了一女子倾尽所有。”

    问清想了想幽冥的那白帝城第一劣少的名号,又想了想他可是从八岁就开始逛楼子,便明了了他这一生的嗜好,笑道:“弟弟乃是真洒脱之人啊!”

    “哥哥就是哥哥,贪酒好色到了哥哥嘴里便成了真洒脱,哈哈……”

    大笑之后幽冥满吸一口祥云烟,透过缭绕的青烟,他只觉那蓝衣女子愈发的美丽了,眼球愈发地离不开她。然后他不禁想起一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诗,那首诗名曰佳人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想来那幕后撺掇此事的贵人大半就是为了此女,可是不管是他何方贵人,此女,我今晚势在必得。”幽冥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

    乐歇了,舞亦停了。一众舞女摔着广袖裙偏偏离去,一个穿着素装的女子走上舞台,正是暖阁萦香的主事mama,雪离阿姨。

    “诸位公子看了一晚上的妙女曼舞,现在看到我这年老色衰的老脂粉定然是心中诸多悲苦吧?”

    雪离阿姨上台便先自我调侃一番,待台下那些公子们大笑一番,开始嚷着让她快些把姑娘们再次请上来好供他们挑选时,雪离再次说话了。

    “我怎会不知诸位公子心急?只不过那云雨之事首重情趣,像公子们这样如此猴急可就失了情趣啊!”

    “雪离阿姨,你别再磨蹭啦!其实姑娘们也早就急不可耐了,她们谁不想赶紧进个好人家好出了你这暖阁?”

    雪离启唇微露皓齿,轻笑道:“这位公子说的也是在理儿,那我这就将姑娘们请上来。不过我要把道理说在前面,今天你们既然到了我这暖阁萦香,那么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而今天的规矩就是,谁的银子更闪光,谁就把姑娘请走,而且一位公子只能请走一个,诸位公子可明了其中道理?”

    “明了,明了,雪离阿姨你就快点吧!真等不及了!”一个着急的公子都开始哀求了。

    “姑娘们,上来吧!”

    应着雪离阿姨的话音,十余个曼妙身姿绕过舞台后屏踱步上了舞台。

    “这位是莺莺姑娘,乐坊司里琴艺最好的就数她了,台下公子有好琴的可要留意哦!起价三百两。”

    “三百!”

    “三百五!”

    …………

    一阵叫价之后,莺莺姑娘最终被一个公子以六百五十两请走。随后是第二个姑娘。

    幽冥早已有了目标,他的目标是那个叫瑾萱的蓝衣女子,自然不会把眼球在其余姑娘的身上多作停留,一支祥云烟燃尽后,小三很有眼力的又给他燃上了一支,同时也再次给一同在座的问清和贝文燃了。

    随着姑娘一个一个的被请走,后来上台来的姑娘的价格是越来越高,叫价的人也是越来越少。

    多时过去,幽冥已经不记得抽了多少支祥云,只知道淡青色烟幕后的那些女子尽是昙花。虽然美丽,但是那美有些短暂亦有些经不起推敲。乍一看惊艳,但是看久了就会生出些厌倦。

    可是那蓝衣瑾萱可不在此等范畴,那是一朵能常开并且能开出不同花色的千瓣莲!

    终于,与瑾萱一同上台的红衣姑娘的起价已经到了两千两,幽冥知道他的蓝衣千瓣莲应是不远了。

    随后,便是那白衣女子。看到摘了面具的白衣女子后,问清夹着祥云烟的左手突然轻抖了一下。

    察觉到如此细节,幽冥便多看了两眼那女子,长相果然好不清新雅致。

    “这位姑娘名唤清音,那嗓子只一个字!绝了!”雪离阿姨笑着说。

    “雪离阿姨,那是两个字!”某一个请了到姑娘的公子搂着在怀的姑娘,大笑纠正。

    众公子自然随其大笑,但是他们其实都知道,雪离是故意的。

    雪离阿姨未露尴尬,继续笑语:“清音姑娘叫价三千,请公子们出价吧。”

    听到三字一数,问清面露不喜,想来是囊中有些羞涩。

    “三千五!”叫价之人是何成。

    “四千!”问清出价了。

    何成隔着几桌看向问清,微笑说道:“问清哥哥也中意此女?”

    “都是男人。”问清笑语。

    “要是一般女子我定让与了问清哥哥,只是……”

    问清轻挥广袖,道:“何成弟弟不必多言,规矩就是规矩,谁给白帝城府衙捐的银子多,便是谁得。”

    “问清哥哥痛快!五千!”

    “六千!”问清犹豫了一下出了价。

    “六千五!”

    场间除了问清和何成便没有他人叫价,所以何成叫了六千五问清不接的情况下场间有些安静。

    幽冥知道,问清虽然不是左相的儿子,但是左相问成计因为膝下无子所以对这侄儿期待颇高,有期望管教自然严苛,所以想来今日他前来此处左相应不会许他太多银子。

    就在问清准备放弃之时,幽冥轻点了一下他的手指,随后小三便把一张上面不着墨迹却有独特纹理的纸张递到了他的手中。

    拿着手中那纸问清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拒绝,然后叫了七千两。

    “八千!”

    幽冥看向问清,脸上淡淡的笑意仿佛再说:区区万八千的银子便可得这样一女子问清哥哥还不偷着乐?

    问清读懂了幽冥的笑意,微笑叫价道:“一万五。”

    何成良久沉默后,朗声说道:“既然问清哥哥如此中意此女,小弟让了。”

    “谢贤弟。”问清笑而还礼。

    “幽冥弟弟,这银子过些时日我定亲自送到府上。”清音缓步走下舞台来到问清身边之际,问清小声说道。

    幽冥没有说什么区区万余银两,哥哥不必介怀的话,反而认真说道:“哥哥要是忘记了,可别怪我差人去左相府邸讨要哦。”

    闻言问清一笑,说道:“怎么会忘?”

    清音姑娘被问清以一万五的高价请走后,雪离阿姨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

    “各位还没有请到心仪姑娘的公子可要注意了,接下来的这位姑娘名叫瑾萱,是今晚的最后一位姑娘了,她的妙处我就不多说了,起叫价五千两!”

    雪离阿姨说话之际,瑾萱缓步上台。看见她上台时许多还没有请到姑娘公子便开始磨拳搽掌。

    而幽冥则更是夸张,他先是瞪圆了眼睛,随后他又仿佛不喜般微微皱起了眉。当然,他不是因为不喜瑾萱的容貌而皱眉,而是在深入的思考某些问题。

    当那些先前摩拳擦掌的公子们听到五千这个数字从雪离阿姨口中吐出的时候,许多人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三千已经很高,断了很多公子的痴梦。那五千更是如一道天堑,需要用白花花的银子硬填的天堑。

    所以,很多有心的公子把他们的眼睛盯到了幽冥的身上。因为他今晚还未曾开口一次,想来这一次他应该张口了。

    本来幽冥并不想第一个开口叫价,但是见无人应声他也不能让雪离阿姨和瑾萱在台上晾着不是?

    “六千!”幽冥口吐轻言,漫不经心的说出他的价格。

    “素闻幽老弟富可敌国,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六千出口竟是不加多思。”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依然是那先前不知天高地厚,马王爷有几只眼,后还不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的何成。

    闻言幽冥淡笑,说道:“难道何成大哥又中意此女了?”

    “我先前中意的清音让了问清哥哥,只是不知幽冥老弟可否愿意将此女让与哥哥我?”

    听到何成的话,场间想看看那最艳的花魁最后花落谁家的公子们开始窃窃私语。

    “何成这话说的真是没脑子,试问幽冥在白帝城卖过谁的面子?”

    “是啊!我可是听说幽冥连皇子都不愿意正眼看一眼呢!话说回来,就算他爹在安滇将军的位置上坐了些年头,说没捞些油水谁都不信,但是他现在与幽冥比谁阔就有些昏头了。”

    “是啊,是啊。他一定是争不过幽冥的。”

    “在我看来争不过还是好的,要是幽冥故意把价钱抬的很高,而他又叫价了,到时候看他如何拿出这么些银子。”

    …………

    幽冥没有理会那些私语,也没有回头看何成,缓缓说道:“让不了。”

    其实他的潜台词是:你算什么东西?

    “七千!”何成双眼微眯面露狠色,直接加了一千两。

    “两万。”

    两万字一出,场间再次响起吸冷气的声音。

    “两万一千!”何成犹豫许久,但是最后还是咬牙叫了价。

    “三万。”

    听着三万,何成脸上的表情由犹豫变成了愤怒,“三万一!”

    “四万。”幽冥的语气依然是平静如常,毫无波澜。好似那以两为单位的根本不是闪亮亮的雪花银子,而是东海里一望无际的海水一般。

    “幽冥你今天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何成终于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幽冥你别以为你有个丞相老子和将军叔叔我何成就真怕了你,今天我倒是要领略一下你这白帝城第一劣少到底有多劣!”

    听着何成的质问幽冥没有作声,因为自然会有人替他回应何成。

    “何公子,我有言在先,出价高者请走姑娘,请你守了我的规矩,如你想知道你为何要守我一个青楼mama定的规矩,那就请你回去问你的父亲吧。”雪离阿姨的脸上依然带着职业性的笑容,不温不火地说。

    “何公子,你可知吏部尚书黄觉的二公子昨晚被人打断了四肢后又丢到了饮马桥边?”

    坐在幽冥身边的小二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平静问道。诚然,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落在一众公子的耳朵里却是有几分莫名的寒意。

    “你一个下人有何资格跟我说话?”何成一脸的不屑。

    “我确实是下人,但是敢问何公子,你可敢肯定我这个下人不敢将你的四肢也打断后再将你扔到饮马桥边?”

    听着小二的话,场间又传来私语声,一众公子想着:幽冥的白帝城第一劣少的名号果然是名不虚传,连他手下的跟班都敢扬言说要打断安滇将军家公子的四肢。

    “你……”

    这时,幽冥突然回头看向三番五次挑衅与他的何成,脸上没有寒霜,笑容亦如盛开桃花,说道:“请何公子叫价。”

    称呼从何成大哥变成了何公子,这其中含义在他人看来可能有很多,但在幽冥那里只有一条,那便是撕破了脸了。既然给你脸你不要,那么就不给了。

    “四万一!”

    四万一千两银子根本不是何成能拿得出来的,但是今天事已至此他必须要要挣个面子。先得了此女后再将今天之事详细向父亲说明,他相信父亲应该不会过重的责罚他,毕竟他的面子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父亲的面子,何况幽冥的一个下人竟敢扬言说要打断他的四肢?

    幽冥无奈摇头看着何成,说道:“何苦呢?这四万一千两银子你父亲得私运多少烟叶,私挖多少煤窑,私伐多少木材才能换来?”

    本来听到幽冥说何苦时,何成以为幽冥是准备放弃了,但是听到幽冥的后一句,他的脊背瞬间凉透。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你这是栽赃陷害,幽冥你可知无据诬陷朝廷官员是何罪?”

    幽冥不再理会他,转过头去看着台上一直面无表情的瑾萱,淡然一笑说道:“二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何成和一众公子们惊呆了,雪离阿姨先是震惊,后由惊专喜。就连之前一直面无表情的瑾萱也眉头微蹙,思索起来。

    沉默良久之后,雪离阿姨极力控制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的那般明显,“可还有哪位公子叫价?”

    没有人回应,何成也已经颓然的坐回了座位,枉然地看着鞋尖前的地面,想着他今晚可能是闯了祸了。

    父亲干得事情幽冥是怎么知道的?幽冥知道了朝里的其他官员是否知道?皇帝陛下是否知道?

    “好。那今晚的这场以舞觅知音为府衙捐银就算结束了,诸位公子如要留宿请到前楼去,自然有人给你们安排房间。”

    应着雪离阿姨的话音,陆续有人开始离开这座别院后楼,何成更是第一个就冲了出去,不知去向。

    看着请到了姑娘的公子都急着去享乐一番,没请到的也悻悻离开了,只留幽冥一桌人还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喝着酒,雪离阿姨便像先前那般亲自牵着瑾萱的手来到了幽冥桌前。

    “幽少爷,瑾萱姑娘是你的了。她可不是凡品,你可要好生疼惜哦。”说完,雪离阿姨就欲转身离开。

    “雪离阿姨且慢,我还没有给捐银呢。”

    “幽少爷少开我的玩笑,那里有人会带着二十万两到处走?就算是银票也是一木箱呢!”雪离阿姨一笑生媚,“明天我亲自到您府上去取,只不过不知幽少爷现在还住在城南的闲园么?”

    “我现在就给了免得麻烦雪离阿姨亲自上门。”

    说着,幽冥从小三打开的笔匣里取出一直笔毫染墨的短小毛笔,在小三早已经铺好于桌子上的,与先前偷偷递给问清的别无二致的纸上写下:二十万银。幽冥。后又扭开左手小手指上戒指上的宝石在纸面上按了一个私印。

    “雪离阿姨你拿着这张凭据到我幽冥的任何一个银庄去便可兑取银子,不论现银还是银票。”

    “那就谢过幽少爷了。”雪离阿姨拿着幽冥给的凭证,笑得合不拢嘴。

    “雪离阿姨我就先走了,阿姨莫留,阿姨莫送!”

    看着幽冥牵着瑾萱离去,雪离叹息道:“瑾萱啊,你这样的女子沦落青楼我本以为你是上辈子做了孽,可今日一事我才知晓,你上辈子应是积了大德了。”

    白帝城东,一座毫不起眼甚至看起来略显破败的小院,一个中年人正在书房中就着一盏并不明亮的烛火作着画。就在他蹙眉观画思考下一笔应该落在何处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事已成。”来者撂下三个字后便掩门离去。

    闻言,中年人在画上落了一笔,然后看着画笑了起来,神态像是对刚落的那一笔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