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局：郁闷的江枫

    徐香被梦遥的彩虹冲击波打到石嘴镇火车站附近的上空，然后头朝下垂直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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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湛蓝色的奇瑞QQ孤独地守在石嘴镇火车站的出口，它的车门分别印着马拉多纳、巴乔、罗纳尔多、梅西这四位光辉万丈的足球巨星。一个表情严肃的少年司机坐在车里cao纵着一台湛蓝色的笔记本电脑，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他却用来玩实况足球。

    现在，他正用尼日利亚队在客场鏖战德国队，双方都在疯狂地下底传中，疯狂地鱼跃冲顶，比分是4比4。在比赛还剩24秒的时候，尼日利亚队球员在右路下底传中，卡恩扑球脱手，球落在尼日利亚杀手——马丁斯的脚下。

    少年司机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狠狠地按下射门键。就在这一刻，电脑突然蓝屏；就在这一刻，徐香头朝下洞穿车头，双脚和小腿露出车外。少年司机吓得目瞪口呆，过了两分多钟，他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打开车门，走到车头左侧，有气无力地问：“喂，你还活着吗？”见徐香毫无动静，少年司机掏出手机拨打120。两分多钟后，一辆鲜红色的救护车屁颠屁颠地来到他身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走下车，指着徐香的右脚问少年司机：“怎么会这样？”后者轻轻地摇摇头，“当时，我正在车里用笔记本玩游戏，突然感到强烈的震动。我抬头一看，她已经插进去了。”

    “怎么可能！——救人要紧，你拽左腿，我拽右腿！”说罢，年轻男子用双手握住徐香的右小腿，用鼓励的目光凝视少年司机。后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皱起眉头说：“她可能是邪恶的外星人——下半身和地球人一样，上半身和仙人掌一样，会喷射guntang的毒液！”年轻男子的目光顿时充满鄙夷，“汪汪汪——胡说八道！她的气味只有地球上的小女孩才能发出来，难道你闻不出来吗？”

    “你为什么发出狗的叫声？——而且特别逼真！”少年司机的目光饱含着惊讶和崇拜。

    “我——我愿意，你管不着！哼，你不帮我，我自己来！——麻木不仁的臭小子！”说罢，年轻男子用双手分别握住徐香的两条小腿，将它俩靠在一起，然后使劲往上拔。

    “只有地球上的小女孩才能发出来的气味——我闻不出来，你却能闻出来，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的鼻子超级灵敏！”年轻男子不耐烦地说：“切——怎么这么紧，比萝卜难拔多了！”

    我真笨，这时候应该叫警察！——想到这儿，少年司机立刻掏出手机拨打110。1分多钟后，一个戴着墨镜的冷酷警察骑着黑乎乎的宗申摩托车像旋风一样冲到少年司机身边，“住手。”他的声音并不大，却透着无法形容的威严和和寒冷，使少年司机忽然打起寒战：难道冬季提前到来了？

    年轻男子像冻僵似的停止动作，艰难地转过身体，“林——林警官，晚上——晚上好。”林警官轻微地点一下头，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再自不量力，我就把你做成狗rou汤。”年轻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艰难地走到少年司机身边，“知——道了，对——不——起。”少年司机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想离林警官远一些，却无法挪动脚步，好像被寒冰冻住似的。直到被年轻男子握住双手，他才感到一点温暖。他惊讶地看着前者，不明白前者为何这么做。前者挤出一丝微笑，目光透着淡淡的温馨，好像在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警官握住徐香的两条小腿缓缓地往上拔，随着后者的头被拔出车头，年轻男子和少年司机不约而同地张开嘴巴，像两条受惊的凯门鳄，因为徐香不仅头破血流，而且双目圆睁，很像《午夜凶铃》里的贞子。年轻男子突然全身瘫软，一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少年司机赶紧蹲下来轻轻扯动他的衣领，“快醒醒，别吓唬我！”林警官把徐香抱进救护车，然后对少年司机说：“把他也抱进救护车。”少年司机犹豫一下，还是照他的话做了，心想：如果不听他的话，后果肯定很严重！

    “你是这辆车的司机吗？”林警官指着奇瑞QQ问少年司机，后者诚惶诚恐地点点头。前者掏出手机给孙记修理部的孙师傅打了电话，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马拉多纳的画像，平静地说：“我在这里守着你的车，等待孙师傅，你驾驶救护车送他俩去镇医院。”少年司机乖乖地照他的话做了。

    2

    经过紧张的抢救，徐香终于脱离危险，安详地躺在1号住院室的6号病床上（年轻男子因惊吓而昏迷，躺在职工休息室里，院长说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缠了很多绷带，活像木乃伊。少年司机坐在她旁边，眼中充满疑惑：身体明明伤得很严重，衣服和旅行包却没有任何损坏的迹象，质量真好，在哪里买的？等你醒过来，我一定要问清楚——真无聊，还是踢球吧。

    想到这儿，少年司机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按下启动键，后者正常启动。前者打开浩方电竞平台，进入实况足球游戏房间，然后启动游戏。他当客机搜主机，搜了11遍，还是未能如愿，所以只好当主机，等待客机挑战：作为主机，无论赢多少球，我都没有成就感，因为客机经常吃大亏。为了让客机好受一些，我决定不下底，不在边路带球，不使用头球战术，每次进攻不超过20秒，不用2过1战术，不用马塞回旋、蚌阜回旋，不挑传，不直塞，不铲球，更不铲人，最多只赢一球！

    怀着大仁大义的理念，少年司机静静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等待’这两个字，犹如虔诚的教徒。他叫江枫，是土生土长的四川人，因为个性内向，所以没有朋友。9号住院室的6号病床上躺着他的meimei，那是他唯一活着的亲人。在2008年5月的汶川大地震中，他失去了绝大多数亲人和自身的记忆，meimei成为植物人。远在磐石市石嘴镇当司机的叔叔收养了他俩，他一度感到很幸福，可是好景不长，因为一场网恋，婶婶断然和叔叔离婚，然后投进一个小白脸的怀抱。2008年12月17日晚上8点多，因为离婚而精神恍惚的叔叔驾车在磐石一中门口与一辆卡车相撞，当场死去。曾几何时，江枫用他留下的一部分积蓄买了一辆奇瑞QQ。从12月19日开始，他在白天上学，在晚上当司机，每天只睡大约5个小时，每一天都在郁郁寡欢中度过，只能在游戏中寻求一点既渺小又短暂的快感。叔叔的悲剧使他树立起单身一辈子的坚定信仰，他决定在年老体衰之时去养老院度过余生。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多，还是没有玩家挑战他。电脑屏幕上的‘等待’二字和毛毛虫一样粗糙，却向他发出无声的嘲笑。面如死灰的他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转移到窗外，绝望地伸一下懒腰，有气无力地说：“郁闷。”

    已经星期一了，我得赶快回家睡一觉，今天真倒霉！——想到这儿，他闷闷不乐地站起来，转身走向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