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美好

    白药堂，后花园，凉亭内。

    今晚没有月亮，但繁星点点，从西湖吹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让人心中一片清凉。这样的夜色，是迷人的，也是让人欢喜的，尤其是面前坐着一个美人，那更是赏心悦目。

    “许仙，我很羡慕青姑娘。”

    红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许仙神色一顿，随即放下手中的竹杯，将自己神游的目光收了回来，看着对面这娇柔似水的女子，有些心疼。

    “红袖，你看这花儿，此时开的是多么的鲜艳，让人见了，心情都变得美丽起来。可这鲜艳，转瞬即逝，最后只留下一地叹息，这就是人生。”

    许仙说的这些话，有些奇怪，让红袖微微蹙眉，很是不解。

    “红袖，我们不合适。”

    红袖的情意，许仙怎能看不出来？可这段情意，就像是一朵娇艳的花，虽然美丽，但不长久。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青姑娘吗？”

    红袖的不懂，让许仙真的很心疼。

    “红袖，这件事不是因为小青，也不是因为你，更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我，你可明白？”

    “你我？你可是看不起我？我知道，我出身青楼，算不得良家女子，但我洁身自好，我也向往美好，为什么你就不给我一个机会？我不在乎名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这样我就感到很快乐了。”

    红袖这深情的话语，让许仙心动了，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女子啊。

    “红袖，你还是不懂。我说我们不合适，是因为你我，那是因为我无法忍受，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儿，红颜变白发，这是一种何等的残忍！我无法忍受，也无法让自己喜欢的人儿去忍受，这对我，对你，都是不公平的。”

    “红颜变白发？许仙，这世间的哪对男女，不都是如此吗？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变老，难道不是一件幸福到了极点的事吗？”

    许仙真的是心疼，心疼眼前这美好到了极点的女子，可天道如刀，有些事就像是天堑，无法飞越。

    “红袖，你可知道，小青是一只千年蛇妖。”

    许仙虽然很不愿意，但还是将这个残酷的事实给说出来了。

    “千年蛇妖？”

    “正是。”

    “那你也是妖了？”

    红袖这独特的想法，让许仙笑了起来，也让这悲伤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

    “我不是妖，可我是修士。追求仙道，虽然是我的目标，但我也不排斥世俗的生活。你想想看，如今我们都是青春年少，可五十年过后，你能想象吗？如果一切没有意外，到那时，我还是今日这般模样，而你，却早已青丝变鹤发，我不是那个陪你一起变老的人，我不会老。这件事对于我来说，虽然很残忍，但还有希望，可对于你来说，幸福就像是一阵风，一吹而散，让人绝望。这对你是不公平的，对我也是不公平的。”

    说到这里，许仙停了下来，看着一脸讶然的红袖，叹息了一声，继续道。

    “还有，我是有娘子的，我家白娘子在千年之前已经和我约定，今生必来相会。她和小青一样，也是妖，一只千年白蛇妖。”

    许仙说完这些话，很是担忧地看着红袖，对于这个犹如潺潺溪流一般的女子，许仙真的是很欣赏，不愿看到她悲伤。

    红袖听完这些话，一动不动，怔怔地望着许仙，看到许仙如此紧张自己，突然一下子笑了起来，笑得很欢乐，这让许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许仙，你真是个书呆子，你还说人家不懂，其实你才是不懂。”

    红袖这指责，让许仙有些不快。

    “我不懂？那你懂什么？”

    许仙这质疑让红袖脸色一肃，直视着许仙，振振道。

    “许仙，我是喜欢你的，我现在很确信这一点。你应该也是喜欢我的，要不然你也不会如此紧张我。你说过，有缘千里来相会，那你我相识，就是有缘。我不知道，前世我们修得几年？是十年，百年，还是千年，但我不管，我只知道，我想要和你白首同心，我愿为你而去修道，去做一个修士。我不求成仙，我只愿和你一起走下去，我不求名分，我只愿你不要抛下我。”

    “许仙，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我要做什么，我不是一时冲动，我的心在告诉我，这就是缘，这就是情，这就是爱，你可懂？”

    红袖的这番话，真的是惊到许仙了，许仙从来没有想过，喜欢是这样的，缘分是这样的，爱情是这个样子的。这让许仙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完全地懵了。一直以来，许仙觉得自己看得很开，这也是许仙引以为傲的地方，但现在，许仙知道，那只是因为自己没有真正地体会到什么是缘，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才是爱情！红袖，你说的很对，我确实不懂。”

    许仙说出这句动人心魄的诗句后，只觉得自己浑身躁得慌，即使是眼前的清茶，也无法让自己心静。

    许仙很清楚，自己的心乱了，在面对着一个自己未知的未来时，自己害怕了。

    一直以来，许仙可以如此从容，那是因为许仙很清楚一点，自家白娘子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女子，她美好的让人惭愧，有这样美好的女子倾心，许仙怎能放纵？怎能贪心？怎能忘却？

    可如今，有一个一样美好的女子，就坐在自己的对面，她不争，她安静，她微笑，她就这样看着自己，这让许仙心慌了，不知该怎么办？

    许仙的慌张，让红袖很心疼，也很欢喜，心疼的是，这个书呆子真是呆子啊；欢喜的是，这个书呆子真是呆子啊。

    可不管如何，无论是那个心静如水的许仙，还是现在这个心神慌乱的许仙，都是自己喜欢的人儿。

    许仙此刻的慌乱，也让红袖很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眼前这个有些手足无措的书呆子，是一个值得自己去爱的人。这一点，红袖越发地坚定，自己不能错过，即使前方是悬崖深渊，也无所畏惧。

    爱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勇敢，这就是爱情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