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蛐蛐奇缘
香茗说道:“郎中是必须要看的,娘会带我去看,你也可以跟着去,要用多少钱,你来支付。” 大人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出自一个六岁小女孩之口,李爽笑道:“这小香茗,哪里用得着菊儿帮咱们出医药费呢?叔叔等一下带你去。” 小香茗一张小脸儿苍白,面色严肃甚至显出了一丝阴冷:“不行,菊儿家必须出这个疗伤钱。另外,我受了伤,娘必然要花不少钱给我买好吃的,好让我的伤尽快好起来,这些钱,也必须由菊儿家出。” 周围的几个大人不禁面面相觑。 小香茗拿双眼扫了一下对面站着的菊儿及菊儿娘,又说:“如果不想出这些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菊儿跪在我面前,向我赔礼道歉,并保证今后不会再推倒我,害我受伤,否则我就不依!” 看着娘那为难的表情,菊儿红了半天的眼睛,终于忍不住,眼泪顺着胖乎乎的脸颊流了下来,嘴巴里也发出了压抑的、哽咽的哭声。 李爽感觉有些尴尬,又不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责斥香茗,忙打了个哈哈,打圆场道:“好了香茗,不能得理不饶人啊,菊儿也不是故意的,就向你道声歉就可以了,何必这么得理不饶人?拼命为难人家?” 小香茗只是铁青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菊儿娘看看香茗,再看看自家闺女,不知如何是好,拼命赔笑道:“香茗啊,这件事,是菊儿错了,你看这样好吗?我送一套新衣服给你,你就不要为难菊儿了好吗?” 香茗面无表情:“我不缺新衣服,前两天娘才刚刚为我置办了一身新衣服。” 忽然,菊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哽咽地说:“对不起,香茗,我错了,我不该推你,害你受伤,我保证,今后再也不推你了,要不,你也来推我一下,让我受伤吧……” 孔月娥尴尬地跑过去,拉起了菊儿。 香茗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可以了,菊儿家不用陪我银子了,你们可以回家了,记住了,今后可不许推倒我了。” 待菊儿母女俩走远了,李爽板下了脸,训道:“香茗,你今天做得太过了!你为什么这么咄咄逼人?嗯?” 香茗看了看叔叔那威严的脸,不禁有些胆怯,小声说:“我,我就是想让菊儿知道,今后不能再推倒我了。她是做了错事嘛,做了错事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 李爽喝道:“你还嘴硬?菊儿做了错事,你就没有做错事?谁会像你这样得理不让人?随意侮辱别人?你这样让菊儿为难,他们家以后还会与我们家交往吗?菊儿若是把这事给传出去,还会有小孩子愿意跟你一起玩耍吗?” 菊儿看着李爽的脸开始变得铁青起来,有点吓住了,眼睛红红的,说:“叔叔,对不起,我错了,我刚才不该过于为难菊儿,我……”到底是孩子,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李爽看了又心疼,拉了香茗坐到自己腿上,抚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好了,香茗,叔叔也不想过多责备你,毕竟你也确实是受了伤。不过,你要明白,菊儿不是故意让你受伤的。叔叔问你,如果一只狐狸去追捕一只受伤的兔子,把兔子赶进了一个小石洞里,兔子无处可逃了,这时,如果狐狸继续去追兔子,会怎样?” 香茗想了想说:“那就追上了呗!” 李爽浅笑一声说:“这个未必,也许狐狸就追上了兔子,也许它追上也未必能逮住兔子,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兔子在身处绝境的时候,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反扑,它一定会爪子抓,用嘴咬,那狐狸是不是也会受伤?” 香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所以,香茗,你今天就得记住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任何时候,如果不是出于十分的必要,做事都要尽量留有余地,你别人一条路,你自己的路才能越走越宽。” 香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过了大概六七天时间,香茗的伤就好了,不过在靠近左耳的脸颊边留下了一个黄豆大小的黑斑,但这丝毫也没有影响她的美丽容颜。她那唇红齿白的小脸儿,看过的人无不留下深刻的印象,韵儿有一次开玩笑说:“这小香茗,将来怕不知道多少男人要为她争得你死我活啊。” 过了几天,香茗脸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不过留下了一个梅花形的小小痕迹,但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丽,反而给她的脸增加了一丝别样韵味,李爽也在心中暗想,美丽的东西,如果有那么一点点瑕疵似乎才会更耐看。 好了伤疤忘了痛,小香茗又开始玩得很疯了。自去入塾读书后,她学得很快,那打小就有的过目不忘的记忆能力,让同窗们望尘莫及,她并不曾在学习上花多少精力,只是先生教授时间用下心思,便可以把功课给学得很好了。给先生的感觉,学习对她似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因此,入塾一个月后,先生就准许她每隔一天过来学习。于是,她就有了很多自由玩乐的时间。 这一天,钟强带了香茗,在效野外一处山坡上玩儿,草地上有不少大石头,两人玩了一会儿捉迷藏,香茗跑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钟强就给她捉蛐蛐儿玩儿,钟强打小儿在金陵山中长大,捉蛐蛐儿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循着委婉动听的蛐蛐儿叫声,循着那声急有力的声音,蹑手蹑脚走去,轻轻拨草,翻石寻找,不一会儿就捉了一只黄色大蛐蛐儿,六条腿强健有力,两根长长的触须很威风地自头顶向后立起,好像战士的披风,它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走,钟强捏住它的腰部,使它丝毫动弹不得,他把蛐蛐儿交由香茗拿着,再去翻石寻找,不到一盏茶工夫,又捉了一只通体黑油油的大蛐蛐儿,精神气儿十足。香茗看了看,表示自己要那只黄色的,于是,黑色的归钟强。
钟强在地上挖出一个深约六寸的小土坑,把两只蛐蛐儿放到坑里。两只蛐蛐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忘了要跳出坑去。钟强和香茗分别拿了一根粗草茎去拨动它们的尾部,两只蛐蛐儿便如仇人见面,相互怒视着,摆开了准备相互撕咬的架势。黄色蛐蛐儿比较剽悍,它振动双翅,前足跃起,恶狠狠地向黑色蛐蛐儿扑来,黑色蛐蛐儿毫不示弱,张开发达的大颚,直向对方头部咬去,黄蛐蛐儿反应敏捷,它个头较高,只见它头向上一抬,避开了对方锐利的口器,又探出自己那钳般大口,狠狠一钳,不过一眨眼工夫,黑色蛐蛐儿的触须被咬断了一根。 香茗激动得大叫一声:“好啊!我的蛐蛐儿真厉害!这首战告捷了!” 钟强看到自己的蛐蛐儿首战失利,脸色有点黯然,再一想,这不就是逗香茗玩儿吗?她开心就行了。于是“嘿嘿”一笑,道:“这只黄蛐蛐儿着实厉害,你看它就像一只大黄蜂。” “是呀,是呀,以后咱们就叫它大黄蜂!哇,大黄蜂好厉害,你看,它们扭打到一处了!”香茗看得手舞足蹈。 可不是,被咬掉触须的黑蛐蛐儿没有退缩,它伸出自己的两只前足,紧紧抱住了黄色蛐蛐儿,两只蛐蛐儿死命地咬到了一处。 “大黄蜂,用力啊!咬,使劲咬!咬断它的脖子!”香茗在一边双手握拳,双眼放光,激动得不行。 只听得一声“咔嚓”,黑色蛐蛐儿的一只前足被“大黄蜂”给咬断了,黑蛐蛐儿垂头瑟缩,退立至一隅,不鸣叫也不动弹。“大黄蜂”则很是得意,它昂首振翅,高声奏鸣,一派意气风发的模样。 “噢!我的大黄蜂赢喽!大黄蜂真是好样儿的!”香茗拍手大笑。 “真是一只厉害的大黄蜂呀!” 忽然,香茗和钟强突然被一声童稚却极具韵律感的声音给惊得抬起了头,只见一个约舞勺之年的少年站在他们旁边,身边还跟着几个仆人模样的人。少年身着一件白色长衣,腰间佩带一块通透的玉,剑眉星目,直鼻权腮,相貌堂堂,面容虽带着微笑却隐隐有不怒自威的威严感。 香茗问道:“你是谁?好生没礼貌,一声招呼也不打,突然站到别人身边,把人家给吓了一跳……” 钟强看到这人装扮,再看看这身边的几个随从,就知道他来头不小,千万不能随意得罪。听到香茗这么大声教训那少年,钟强忙向她使眼色,可香茗压根不管不顾,一张小嘴像一把枪似的“嘟嘟”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