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草原夜行
最后,两人约定,先让李爽把伤给完全养好,然后,两人一起回应天府生活。 李爽恢复得很快,过了没几天,腿伤已经完全好了,头上的伤也基本不再有疼痛的感觉,就是左手还有些小恙,若是拿稍微有点重量的东西,还是会感觉到疼痛。他们每日里一早就骑了马四处闲逛,直到天晚才回到账篷,雅若心里有时候都在暗暗希望,李爽的伤可以永远不好,这样他们就可以永远这样快乐地在草原上生活着。可是,年轻力壮的李爽,伤口又岂有不愈的?又过了几天,看看李爽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他们决定过一二日就离开鞑靼,去应天府生活。 这天夜里,李爽一个人呆在账篷,雅若去找哥哥了,因为担心哥哥过来找她发现李爽,她每日必去找一次哥哥。 呆了一会儿,忽觉很无聊,天刚擦黑,时间尚早,想睡觉又睡不着,不睡觉吧,又百无聊赖,因此,他觉定出去走走。 草原上的夜,静悄悄的,晚风吹过,一阵薄薄的凉意袭来,令人感觉不甚惬意。草原的夜空与中原的夜空截然不同,草原的夜空,是那样的壮观与深邃,又带着那么一丝神秘与妖娆,弯弯的月亮悬挂在那高不可测的天空中,娇羞地打量着地面上的一切。这恒古不变的月亮似乎是草原的守护者,它不仅守护着草原,还向人们默默讲述着草原儿女悠久辉煌的历史,向人们描绘着草原上曾经发生的一幕又一幕或美好或凄婉或悲壮的故事。草丛深处,各种不知名的小虫奏着幽深婉转的草原之歌,更加衬托出了草原的宁静与安详。 漫步在静谧夜空下的李爽,任由思绪张开长长的翅膀,正当他的思绪在夜空、草地、过去与未来之间任意徜徉之际,似乎隐隐听到一阵抽泣声,再细听,又什么也听不到了,他正疑心自己听错了,很轻很轻的抽泣声又响起,这一次,他可以确定真的是有人在偷偷哭泣。他放轻脚步,顺着哭声走去,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哭泣声是从一个帐篷里传出来的,他慢慢向帐篷走去,发觉哭泣声慢慢大了起来。他在帐篷外的一棵树后藏好身,从敞开的门望去,隐约可见一位年轻女子坐在账内桌前,头似乎埋在桌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一会儿,一个女仆模样的女子端了一杯茶走了进去,女仆走到抽泣的女子面前,柔声说:“小姐,喝点酥油茶吧。” 抽泣的女子不作声,女仆又小声说了一遍,抽泣女子头也不抬道:“拿走,我不喜欢吃这个味道古怪的东西。” 李爽心里暗自吃了一惊,这声音,怎么会如此熟悉?难道是自己认识的人?他耐心地等使女走远了,又暗暗靠近了账篷一些。他看到女子暗暗抽泣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开始在帐篷内慢慢向前踱步,摇曳烛影显出她那虽然娇小却异常曼妙的身姿,李爽这时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詹韵儿,这背影实在是像极了,只是比韵儿的身段要显得高大点儿,又想起了刚才的抽泣声,也像是韵儿的,难道真是韵儿?没可能啊?韵儿在云南,这里是鞑靼,隔得也太远了,这两个地方,怎么扯也不可能扯到一块儿啊。 女子走到帐篷的尽头,开始往回踱步,李爽屏住了呼吸。在女子回头的一瞬间,李爽终于确定无疑的认出,正是韵儿!显然那张脸比几年前成熟了不少,但是眉眼还是那副眉眼。 他心里一阵激动,可是不敢冲上去相认,本在云南的韵儿,竟然来到此地,本就蹊跷,加之她刚才压抑而伤心地哭泣,一定是遇到了难题,否则怎会如此呢? 他想了想,在旁边找出一块石子来,投掷到韵儿账前的地上,韵儿向门口张望了一下,又低下头,继续在里面徘徊。李爽无奈,又扔了一块石子出去。韵儿这次注意到了,她走到了门口,带了点惊恐,小声问道:“谁!?” 李爽站在阴影处,小声说:“韵儿,是我。” 詹韵儿向阴影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认出是李爽来,她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连忙叫道:“哥哥,是你!” 忙把李爽让进帐内,又关上门。 一关上门,韵儿就急急问道:“哥哥,几年不见,只知道你在应天府。怎的今日来到此地?” 李爽把他参军及此次出征鞑靼的事简要讲了一讲,又急问韵儿如何来到鞑靼。 韵儿轻叹地一声道:“唉,哥哥,你我分别不过四年时间,我却有恍如隔世之感,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哇!” 李爽心疼地安慰道:“韵儿,你才18岁,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怎的讲这种丧气话?” “哥哥,你不知道,我这几年……有时候真的是感觉撑不下去了……”她的声音哽咽起来。 李爽拍了拍她的肩膀,“韵儿,你要看开些,人的一生,总会遇到一些不如意事,挺一挺就过了。说说你是如何来到此地的吧。” 韵儿点了点头,“哥哥,你离开昆明后第二年,有一天,我应邀去一户富商家陪宴,归来路上竟被一伙蒙面歹人掳走,接着在一个貌似官宦之家软禁了大半年,随后经过漫长的跋扈,就来到了这里,这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梦呀!我自始至终都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噢?”李爽也深感奇怪,“那你在这里情况又怎样?” “这里有一个叫阿鲁台的太师,你可曾听说?” 李爽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阿鲁台,他曾经与阿鲁台在前线对峙、厮杀,况且阿鲁台是雅若的哥哥。 “我来到这里,就被送给了阿鲁台,不过阿鲁台女人多,另外他好像对我还有点情意,不想对我用强,所以我来这里一年多时间,他在吃穿用住各方面好歹是不曾亏待过我。” 李爽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你的养母杜大娘把你卖给了别人?”
韵儿急忙摇了摇头:“不会,我打小儿跟着杜大娘,她是一个豪爽、讲义气的女中豪杰,绝不会做出此等事来。” “那”,李爽沉吟了一下,他想起了雅若,其实雅若就是鞑靼势力在云南的一部分呀,“那应该就是云南那边的鞑靼旧部见你貌美,就掳了你来献给阿鲁台了来讨好主子。云南曾是大元旧部梁王把匝剌瓦尔密的领地,洪武十四年蓝玉、沐英灭梁后,梁王虽自尽,元旧部主要势力被缫灭,但鞑靼势力盘踞云南多年,不可能仅凭一战就把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连根拔尽,当地肯定有不少有鞑靼势力,这些鞑靼人肯定与在北蒙占据重要地位的阿鲁台有着密切联系,故他们掳你来讨好阿鲁台,也不足为奇。”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韵儿惊恐地说:“阿鲁台来了,你赶快躲起来。” 韵儿看了看四周,把床垫给揭了起来,“快,你钻进去,等一下阿鲁台来了,你千万不要出声。” 李爽听听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没有办法,只好钻了进去,待韵儿慌乱地把床给铺好,门口就传来了阿鲁台粗大豪放的声音,正是李爽在雅若的账篷内经常听到的雅若的哥哥的声音:“美人儿,这么晚了,还没睡?难道是在等我?” 接着是韵儿的声音:“太师请坐,”又命侍女上茶。 韵儿亲自端茶给阿鲁台,阿鲁台是受宠若惊,“唉呀,还劳美人亲自动手给本太师沏茶,本太师高兴啊!” 阿鲁台小口喝着茶,心情大好,“美人儿,在这里生活,可开心?” 韵儿不作声。 “韵儿呀,你看,你在这里吃穿不愁,据我所知,你在云南时可是经常要唱歌陪酒的,看人脸色讨生活多辛苦,在这里,你看,这周围的人都听你的,你要什么便有什么,你想去哪里,马上有人送你去,难道不比你在云南好吗?”阿鲁台看韵儿还是默默不语,又说道,“我打听过了,你在云南也并无亲人,你好好跟着我,给我生出个一子半女出来,咱们一家人好好生活,多好呀!虽然我妻妾众多,但是你也看到了,那些粗笨的草原女人,哪里能与你相比呢?我会一直把你当成心头rou宠着的,美人儿,今晚,就让我在这里睡下了,你看,可好?”接着是充满欲望的暧昧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