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张军叛明
“噢？”台几抬头看父亲，本雅失里与阿岱可汗太师也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 太师走过去，看着地上匍匐着的大明士兵，慢悠悠地说：“两军交战，你跑到敌方阵营来，难道你不怕死？” 大明士兵不敢去看阿鲁台，低着头，壮起胆子道：“小，小人不惧死，方，方才冒死来到贵军营。” 太师微微一笑，“看来是条好汉，请问尊姓大名？” 大明士兵叩了一下头，道：“小人名张军，不是小人乐意做叛徒，实在是有难言苦衷。” 台几走了过来，“有甚苦衷，但说无妨。” 张军壮起胆子来，抬眼看了看台几，见他和颜悦色，方道：“小人今年四十有三，常年在军中服役，加之家贫，一直未能娶上妻子，小人家里就小人一个，如果小人不能娶妻生子，必然会造成无后结果，父母深为忧虑。前些天在军营外遇到一个被流放的关东盗贼的女儿，那女人自愿与小人结为夫妻，小人与那女人不过相处了三天时间，但那女人已是小人的结发妻子，小人也实在是喜欢那女人。没想到，第三天时，由于我军战败，总将军丘福竟然要杀掉那些已与我们结为夫妻的女人，小人实在是舍不得，就拒绝交出自己的女人，没想到竟然被左参将结结实实打了一顿板子，打得小人左腿受了重伤，小人的妻子也被削首。小人辛辛苦苦打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女人，丘福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即使不想让她留在军中，好歹留她一条活路哇！”说着说着，张军的眼泪出来了。 “好汉，拿酒来！”本雅失里一挥手，一个鞑靼守卫拿了一壶酒过来。 张军哽咽了一会儿，喝了两口酒，又接着说道：“丘福、王忠的行为，实在是令小人心寒，小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不懂得那些功名富贵的大道理，小人就是想好好娶个女人，待打完仗，回家种上二亩地、生几个娃娃过活……” 太师看着他，打断了他，“所以你就想跑到我们这边来，你想在我们这里生活？可是我们这里没有地种，我们只有牛羊可牧。况且，我们马上就要撤军了，你也不能跟着我们。” 张军这时停止了抽泣，神色平静了下来，“小人就是气不过，所以来找大汗，小人有重要消息提供给你们，保证你们打胜仗。小人就一个要求，待打完仗，请大汗放小人一条生路，让小人回家去奉养父母。” 本雅失里双眼放光，“噢？是吗？” 张军点了点头。 “来人，叫瑞芳过来。”本雅失里叫道。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鞑靼粗布衣裳、粗粗壮壮的20出头的姑娘走过来，她行了一个鞑靼礼，温顺地说：“可汗，你找我？” 本雅失里指着张军道：“我今日将你赐予他作妻子，你可愿意？” 姑娘望了望地上脏兮兮、胡子拉碴的大明士兵，再看看本雅失里，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本雅失里又对着张军道：“如何？这个姑娘你可满意？她是汉人，是我们从中原掳获而来。从现在起，她就是你的妻子了。现在可以说说，你所提供给我们的重要消息了吗？” 张军惊喜地磕了两个头，说：“感谢大汗，小人实在是感恩不尽！大汗，刚才我听说你们要撤军，其实大可不必撤军，大汗试想一下，堂堂几万鞑靼军，竟然连一千多名明军都消灭不了，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这也有损大汗声威啊。”张军停了停，偷眼看了看本雅失里，见大汗并无反感意思，就继续往下说，“况明军并无后援。总兵官丘福有勇无谋，贸然前进，已与后面大部队失去联系，即使后面的大部明军追上来，也断无可能找到此地。此外，明军的箭矢已使用殆尽，只有右参将李爽和右副将火真手下各200余人，分别以黄白二色作旗帜，大汗可派精兵射杀旗手即可破阵，破明军只是顷刻之间的事。” 本雅失里大汗大喜过望，与太师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太师摆了摆手，笑道：“瑞芳，你现在就跟这位张军走吧，希望你们白头偕老。” 张军眉开眼笑，赶紧跑去拉了那瑞芳姑娘，一同走出军账。 待张军走开，太师挥手叫过两个守卫，右掌向下狠狠一劈，作出一个“杀”的姿势，守卫领命而出。太师阴森森地笑道：“这种丝毫没有气节，为了一己之私就出卖国家的小人物，留不得，也许他转眼之间又出卖了我们。” 张军刚走出鞑靼军军营大门，冷不防一支长矛从他的后胸穿入，又从前胸穿出，他挣扎着摇摇晃晃转过身，指着鞑靼守卫道：“你，你，你……”话未说完就倒下了，旁边的瑞芳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一眼不发。 第二日一早，本雅失里与太师亲自出动，坐阵指挥。先用一万名弓箭手埋伏在四面山上，对准明军阵列尤其是黄白旗帜射击，又命5000骑兵合力冲击明军阵列，一面冲击一面高喊：“李爽投降！火真投降！” 明军外围是用军车围成的营垒，军车里面由手持戟和盾的武士合围成圈，最里面是弓弩手，这是老将军丘福面对敌人正面攻击时常用的战斗策略，如今明军伤亡累累，鞑靼军队一拨又一拨进攻，也只有用此法方能最大限度减少士兵伤亡了。 鞑靼军从四面山坡放箭，矢如雨下，虽然外面的军车与盾牌挡住了一部分箭，但明军伤亡仍然惨重，这一战异常地惨烈，明军边打边向东南方向撤。忽然，探路的军士来报，说是前面即是一大片沼泽，上面生长着大片芦苇，若是退到沼泽地上，鞑靼军采用火攻的话，恐怕明军会死无葬身之地。 李爽与王聪、火真与王忠商量片刻，认定目前已无选择，西北方面有差不多两三万鞑靼军正蜂涌而来，只有往东南方向撤退方可杀出一条退路来，于是大家简短商量了一下，决定由火真带领100人前去清除芦苇，到时若是鞑靼军真的采用火攻，明军也可有退身之地。 火真带领一队人，飞奔至沼泽地，不到二个时辰工夫，清理出方圆大约一里的空地来，又用芦苇把地上的沼泽地给。 傍晚时分，明军果真撤退到了沼泽地，鞑靼军也果真在上风头纵火，将士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奔跑到芦苇全中那片空地上，勉强排出一个阵形来。 本雅失里又命他的儿子台几从南面山头向明军发起进攻，此时，明军的最后五十万支箭已全部射光，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不过二三百人。将士们有的身上尚有短刀，有的身上是丝毫没有任何武器，只得斩断车轮辐条当武器，与鞑靼军作近距离搏杀。终于冲出沼泽地，撤至一处山谷，飞奔向前，想着若是冲出这山谷，可能就会有活路，一个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命地向着山谷的山口奔去。忽然有巨石从山头纷纷滚落，山谷狭窄，后有鞑靼军，无路可退，将士们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冲在前面的士卒纷纷被砸倒在地。李爽与王忠跑在前面，李爽一边飞奔一边高喊：“兄弟们，快跑啊，若是天顾我等，我们自会跑过这狭谷，否则，我等今日就为国捐躯吧……”话尚未讲完，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