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偷钱
果然,一大早,刚提起卷帘门,几个买主就拎着瓶瓶罐罐闯入超市里买菜油了。 老百姓就这样,总当冤大头,买涨不买跌,平日吃多少油买多少油,涨价两元多,却一个劲儿的疯抢。 库存四吨油,贷了一屁股账,我难免有些心虚,去街上转悠一圈,悄悄和刘玉芳商议道:“正街那两家卖劣质油的铺子定价六元三,我们货多,就吃亏降一点,每斤卖六元吧。” 谁知刘玉芳反驳道:“纯小榨油,定价比人家劣质油还低,买主岂不认为我们的油才有问题?压了货,怕什么?定价六元五,比他们高两毛才正常!” 事实证明她的定价策略才是对的,多赚了钱,还赢得了买主的信任,当日售油器里抽空,夜里清理营业款,营业额陡增一千多,算了算,仅菜油毛利润就有四百多! 以后几天,油价继续疯涨,一直涨到八元多才稳住,而销量有增无减。 一个多月后,四吨菜油销售一空,我们赚了个钵满,还了短期贷款,净赚了接近三万,为岳父准备医疗费不成问题了。 一个多月赚了近三万,超出我年工资,这就是资本运作的魅力,我们终于摸到了生意之门道。 后来几年,我们开始预测市场,比如估计白酒类会涨价,购年货时就大量购进,不再担心压货,压了不到一年,利润往往惊人。 再说有了余钱,回到石河村,对岳父说:“没钱治病了,随时上街来取。” 然而岳父一辈子节约惯了,自力更生惯了,不想给我们增加负担,自己上省城配药,来去乘公交车,长途车的起点站和终点站都设在镇上,来去之时,最多不过来盐巷子吃一顿饭而已。 吃饭时,家中有两个孩子,多了个肝炎病人,岳父主动要求为他准备一副碗筷,以后固定用那副碗筷,他年龄大了,不喜欢搭乘摩托车,吃过饭,自己步行十多里路回石河村。 肝病患者需要长期用药,特别适合中药治疗,患病的头两月,岳父揣着干粮,东奔西走,为的是找到好中医,花最少的钱达到最好的疗效,后来在省城附近找到一位老中医,费用便宜,药效还不错,就一直固定在老中医那儿开药,每月乘长途公交车来去两次,回到古镇来到盐巷子,在我们家里吃顿饭。 前面说过,岳父教了十几年书,不依不饶的上访讨说法,最终获得了一份社保,此时每月能拿到四五百,加上他不多的积蓄,治病的过程,最终没花我们多少钱,几千而已。 旺旺超市囤菜油赚了钱,很快在古镇的零售行里传开来,连同事小廖也羡慕不已,暗中准备售卖菜油,不过,他随后购入的菜油价格差不大,没什么赚头了,闹腾一阵只好作罢。 抢购菜油的风潮过去,也不知为何,当地乡民们慢慢开始关注起菜油的质量来,而旺旺超市售卖了几吨优质小榨油,很快获得了信誉,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菜油生意异常火爆,逢集一天,单菜油一项,毛利润就是几十元,超过我的日工资了。 总之在这一年里,因为玻璃厂之夜的亲密接触,引出姚夏玲的鼎力相助,我在古镇的名声渐响:敢于单枪匹马挑战黑帮,善于经营赚了大钱等等。更多的人,无论行业内还是行业外,都对我刮目相看。 既然古镇的原住民都认识了我,于是古镇成了我的古镇,每天骑着火红的独狼,经常习惯性的穿一身运动装,一双篮球鞋,搭载着阳阳,扭摆腰部以身体cao控着方向,穿行在七拐八弯的窄巷子里,油门哄得山响,说是心旷神怡、热血沸腾也不为过,而阳阳坐在油箱上,小手紧抓车龙头,早已习惯了我的激烈cao作,过弯不减速,会跟着发出一声稚气的尖叫:呀呀!奥耶! 此时在教师队伍中,我已算个大款了,同事聚会的酒局上,兄弟伙们敬酒时往往添上一句:祝你的企业越办越红火。把一家小超市说成企业,给我脸上贴金而已。 总之多数人就是这样,特别是同事圈子,习惯以世俗的标准评价他人:第一,是否有钱。第二,是否有钱,第三,也是是否有钱。重点是钱,有了钱,好像什么都有了。当你尚未混出头,刚刚创业时,人们往往会嘲笑你,讥讽你,说你自不量力,当你有了点小钱有了点小名,人们就会羡慕你巴结你,给予无数廉价的赞语,然而只有你心中明白,这点小小的成功,实在是微不足道,得到如此赞誉,其实有些可笑! 这就是中国人的劣根性,同行相嫉,卖灰面的看不惯卖石灰的,习惯窝里斗,而某些有能力有实力的人,没有关系和背景,不善于运用人际网络,想发展自己,只能靠个人奋斗了,其结局往往是悲催的。 此时,联校的各个办公室里,老师们撞见我,表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而办公室里的话题,照样是谁的朋友进了县委,谁的亲戚开着宝马,其实是暗暗说给我听的,意思非常明显,人家升官发财,你开超市赚那点渣渣算得了什么,以此来求得心理平衡。 赚了钱,刘玉芳比我更低调,反复告诫,绝不能把超市的经营情况拿到外面去大肆宣扬,否则毛贼会盯紧旺旺超市,夜里睡觉都不睡不踏实的。 有时候夜里和刘玉芳“做事情”时,我难免心猿意马的,会时时联想到朱二姐以及姚夏玲,怎么说呢,原来男女之间的摸摸搞搞、眉来眼去,居然能带来如此巨大的潜在效益!假如来一番深度的身体接触,结果会怎样呢?能让我几年内快速变身为古镇上的大款吗? 转念想,我并非刘俊浩以及孙静之类的小白脸,也没有吃软饭的那套本事,怎么可能乐此不疲呢?算了吧,只要心中怨毒不再发作,就得保持男人之本心,别去想入非非,希望再撞上什么桃花运了。 古人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又说,三穷三富不到老,这些前人总结出的人生经验,到此时我仍然没理解透彻。 成功做了一单菜油生意,在以后的两三月里,我和刘玉芳几乎没发生过什么激烈冲突,怎么说呢,家和万事兴,家和的前提,需要经济基础嘛,穷困夫妻脾气大,动不动就去跳河寻短见,给生活逼的。
当然,吵架是经常的,两三天不吵吵,反而觉得不对劲儿,仿佛她念着别的男人,心里不在乎我一般,于是随便她怎么骂,怎么贬低,就算我一时不能忍受,半小时后气就消了,朝她相视一笑,惹得她扑哧一笑,随后使劲拧我一把屁股求得心理平衡,什么事都没了。 可是有一天,家里再次闹得乌烟瘴气,起因竟又是她的外出游玩。 那月,又恰好在例假结束之时,她仿佛心里痒痒,说是在盐巷子里呆久了,想出去透透气,邀约五金铺子里的美女贺铁匠、酒铺子的胡幺妹一起去附近的洛带古镇游玩,顺带购物,打算在洛带住上一晚,第二天才回来。 我想也没想就答应:“带着阳阳尽管去玩吧,我在家里照看生意。”怎么说呢,家中生意兴隆,数月来怨毒之气从未发作,也没疑神疑鬼的,担心她出去跟什么人私会。 第二天是双休日,不逢集,临走时她反复叮嘱:“龟儿子别言而无信,必须守住铺子,不能跑出去打牌,假如说话不算数,回来没你好果子吃。” 我心里明白,她作为一家之主,只要她一走,家里就成了我的天地,随便邀约朋友来喝酒,或是关门大吉,溜出去打牌泡茶馆,这次却拍了胸口应道:“一定一定,绝不会说话不算数。” 她刚要跨出超市门,又说:“好几天没给丹丹洗澡了,浑身臭烘烘的,晚上你在偏房里放一盆热水,把她全身洗干净,千万记住!” 母老虎走了,我有了一种重获解放之感,叫守铺子,成天坐在收银台边怎么说也很枯燥,随即打电话邀约几个牌友以及球友过来玩纸牌,玩扯旋,当然,这种玩法充满刺激,输赢很大,刘玉芳平日不允许我玩,更不允许在超市门口摆开牌局。 很快,牌友及球友来了,七八个人围坐成一圈,牌局立即开局。 刘玉芳临走时,规定我只能花销身上的一两百元钱,不可动用铺子里的营业款,可是当日手气很背,不到二十分钟,手中的零花钱输光,不得不上二楼从她藏钱的地方取出八百元继续玩。 一个多小时过去,八百元输光,因为在自家门前玩牌,身为东道主,我很要面子,也为了翻本,又从二楼取出八百元。 临近中午,牌局散去,我手中还剩不到三百元,加上自己的零花钱,总共输掉了一千五。 为堵住漏洞,暂时瞒过刘玉芳,我不得不向开网吧的那位好友暂借一千元放进二楼的藏钱处,以免她回家后作河东狮吼,总之差得越多,她吼得越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