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别家的事
既然当初怀揣如此梦想,我们两口子晚上睡觉前经常在枕边嘀咕着,要是铺子和住房是自己的就爽呆了,不交房租,做生意无压力,赚一个算一个,还可以永久性的在盐巷子住下去,永久性的与熟悉的街坊邻居们为伴,一直住到我们白头到老的时光。 盐巷子每天虽人来人往,却让老居民们感觉到好像是一处平静的港湾一般,每个人外出归来,心中都有种说不出的温馨之感。 平静是相对的,小百姓之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故事,头一年的蒋福全跟一个卖服装的留守妇人搅合在一起并和覃九妹刚刚离了婚,这年下半年,曾四姐又闹出风流韵事了。 曾四姐有个堂姐,过去是教师,住在我们超市对面的那栋国有两层民房的底层,这年堂姐生病离世,后来的两三月,堂姐夫经常独自从县城到盐巷子小住,也不知怎么的,也许两人过去就曾经暗通款曲,眉来眼去过,亡人尸骨未寒,曾四姐居然和堂姐夫搅合在一起了,经常在夜里趁自家男人外出,偷偷溜到堂姐夫的房间里去。 盐巷子太小太小,纸包不住火,左邻右舍很快发现了苗头,这样的新闻无疑是爆炸性的,不过,只是悄悄的在街坊邻居之间流传。 李老五最热衷于收集花边新闻,而且跟踪报道,在夜里潜水观察,将曾四姐两人鬼鬼祟祟进入彼此房间的过程窥探得一清二楚,第二天在旺旺超市的门口大肆宣扬,以至于老婆贺铁匠又骂他吃自家饭管别家事,难怪看多了别人的丑事打牌总输钱。 从李老五口里取得铁证,邻居们聚在旺旺超市门口,背着曾四姐不断的加油添醋,作出各种猜测,他们一致认为,曾四姐看重的是钱,因为堂姐夫生活在县城,退休前曾是国营单位的一把手,多少有两个钱,又有人认为,四十几岁的曾四姐精神健旺,而男人张铁匠萎靡不振,夫妻生活很可能不尽人意,而堂姐夫虽然五十几岁了,却坚持跑步健身,无论身材和长相都有点像八十年代的日本男星高仓健,也许两人暗度陈仓的的另一大原因,是身体需求都很旺盛,挤眉弄眼,摸摸搞搞之间,很快一拍即合。 而周补锅的老婆林二姐给出了不同看法,她是盐巷子最老的邻居之一,最有发言权,她认为,曾四姐属于再婚,头一个男人就是因为她偷人而被气死的,继续偷人是难免的事情,林二姐的证据是:她们家中四个姐妹,每个姐妹都要偷人,而且每个姐妹都跟原配离了婚后来又再婚。用林二姐的话说,曾家的根就是这种类型的,根底生坏了,就算张铁匠每天用绳子拴着也不能确保她不出去偷人。 原本,搬家到古镇,有了更多更稳定的收入,而且远离石河村,见不着刘俊浩那张自以为是的面孔,过去对刘玉芳的深度猜疑逐渐淡漠,在家里我很少“发疯”,然而每天耳边鼓噪着关于曾四姐的各种猜测和议论,类比之下,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毒药毒性有所恢复,胸部又开始隐隐作痛。 于是在邻居们议论曾四姐时,我密切注意着刘玉芳的反应,以她的个性,她一般是听,偶尔掺和几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其实我希望她像其他人一样,带着一种愤愤不平的表情控诉曾四姐的红杏出墙,控诉得口沫四溅、声泪俱下,以表示自己绝对不是那种人,然而她从未跟着邻居们控诉过,只是浅浅的笑着,好像那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听别人议论,她显得若有所思,回味着什么似的,好像她已经尝试过了,并且尝到了其中的甜头一般。 议论几天,人们都吃自家的饭,不管别家的私密之事,议论声逐渐平息了。每个人见到曾四姐时,都四姐四姐的叫得蛮亲热,背地里骂她,见面时却照样尊重她。 人们转而观察四姐的男人张铁匠,却发现他没事一般,也许是蒙在鼓里,也许对老婆的事情见惯不惊,只要有烟抽有酒喝,别的都不想过问了,逢集时,曾四姐中午守着服装铺子,两口子照样在铺子里吃午饭,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于是邻居们又猜测,也许两口子曾经定下了一种协议,由于张铁匠那方面的能力不强,不能满足曾四姐一年四季的欲望,她有权出去偷人,不过不会离婚,于是张铁匠对她和堂姐夫之间的事情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议论声平息,余波却波及我们这个小家,还掀起了大风大浪。回忆着人们唾骂曾四姐时刘玉芳那种漠然的表情,我怀疑她是否已经和曾四姐属于同类,攻击别人就是攻击自己了,于是过去她和刘俊浩之间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在我眼前,形成一条比较主观却又符合逻辑的完整证据链,我又确信她和刘俊浩之间真的有了一腿,而且不只一次,并为此神往着,一旦有机会还会再来。 于是在某个中午吃午饭时,当阳阳甜甜的叫我一声爸爸,说幼儿园下午要表演节目,希望我晚一点骑摩托车去学校里接她时,我莫名其妙的雷霆大发,恶狠狠地把筷子朝桌上一扔,骂道:滚开!晚一点就不能自己走回来吗!阳阳顿时懵了,泪眼汪汪的望着我,呆了几秒钟,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每当我发作时,刘玉芳显得很弱势,低声说道:你们看,爸爸又发神经病了,阳阳,别理他,下午他不来接你,我来。说着一手把阳阳搂入怀里。 于是这顿午饭难以下咽,酒喝了一半,饭也不吃,我阁下筷子发动独狼,猛轰油门离开了盐巷子。 以后几天心中的毒药时时发作,胸痛更清晰了,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属于肺癌早期,于是又去医院拍了张胸透,放射科医生是球友,收费很便宜,细细的为我分析胸片,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的肺部轮廓清晰,不见什么结节暗影,没有任何问题。 这段日子,因为我,我们这个小家又变得乌烟瘴气,我无端的恐吓阳阳,好像只有拿最爱的孩子出气,以毒攻毒,才发泄得了心中的怨毒一般,原本我是喜爱猫狗的,却有些残忍的虐猫,每当它爬上桌子讨要rou食时,我一把抓起它的后颈恶狠狠的扔向门外,出手之重,让猫连翻身着地的机会也没有,重重的摔在超市门外的水泥地上,不过猫是不会叫疼的,摔得很惨,过了一阵又瘸着腿回来讨吃的,如此反复,刘玉芳却无法阻止我,只是无奈的嘀咕着:看你爸爸的神经病什么时候才好得了。
有时发作过后,家里暂时恢复了平静,刘玉芳会当着两个女儿的面说:你们爸爸精神可能有问题了,要不要mama送他去医院看看心理医生啊?这话当然是说给我听的,听了反而暴躁起来,我盯着她的眼睛恨恨的应道:怎么可能?我是什么人?我的思维和判断力一直就很正常的,一点问题也没有。言下之意,我对她的猜疑并非捕风捉影,而她则会反驳道:你的问题自己当然感觉不出来,再这样下去真的得去找心里医生了。 下半年某日,左邻右舍们突然说:有个多年的老邻居出狱,明天就会回盐巷子了。 不见其人,先闻其事。此人姓赵,名和平,以前在盐巷子里摆小摊卖廉价的衣物鞋子,拥有居民户口,却是个古镇上的孤儿,父母早逝,没留下什么家产,到三十几岁还没成家,某日偶遇一位沿着成渝铁路线流浪的单身女子,(八九十年代,铁路沿线每年有很多这种不明原因的流浪者,男女都有)和平将她收留在家,慢慢感化,从此成了自家的女人,并且有了个女儿,不过一直没举行婚礼,也没去民政局取回红本子。 这来历不明的女人很年轻,还有七八分的姿色,按邻居们的说法,也许属于天生水性杨花的女人,和平是养不了的,日子久了终究会离他而去。 邻居们果然预言中了,当两人的女儿已经上小学五年级,这女人突然间与小河对岸一位开茶馆的茶老板打得火热,茶老板姓欧,也是有家室的人,喜欢拈花惹草,两口子经营茶馆,不过妻子很弱势,根本管不了自家男人。很快,和平的女人每天泡在河对岸的茶馆里,甚至吃住都和欧老板在一起,把女儿也带过去,还鼓动女儿不跟爸爸,说爸爸是个不中用的窝囊废,靠他摆小摊是养不活她们母女俩的,女儿果然信了,跟着母亲住进了欧家。 欧老板人身材高大,风流倜傥,其家族当时在古镇比较强势,把别人的老婆纳为小二,明目张胆的住在一起,同时拥有两个老婆,当然是有所自持的,根本没把赵和平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