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极度恐惧
电话里母亲听完我叙述,隐隐传过来粗重的呼吸声,说是要尽快回家,亲自过问一下刘玉芳。 挂电话前我提醒母亲不可向父亲透露消息,他多年高血压,每天必须吃降压药,一旦情绪激动引起血压波动,极有可能发生意外。 作为家中独子,我已老大不小,父母却一直表现出nongnong的舔犊之情,当家中发生了重大变故,首先会原谅我的过失,并很快寻找渡过危机的良策,往往在关键时刻比较偏袒我。 此时寒冬将至,内地气温骤降,两老在广东生活数年,突然回到四川,肯定不太适应,想了想又打电话过去,叫他们不用回来,说是自己能处理这件事情。 当天meimei从单位上下班后,父母立即把消息透露给她,于是她紧接着打电话过问我们两口子的事。 过去在家中,我和meimei交流比较深入,兄妹感情很浓,相隔万水千山,她随时关心着我这个留守老家的哥哥。 接电话当然是背着刘玉芳的。 meimei进入对外贸易管理局后,还考上研究生脱岗读了三年,思维比较清晰,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劝我冷静冷静,切不可暴怒,说是在没掌握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假如无端的刺伤和贬低她,就相当于把她朝门外推。 当时我已打算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刘玉芳:婊子,贱货,烂货,死婆娘,瓜婆娘,不值钱的东西,等等。并随时准备发作,而meimei的一系列说说,相当于注入了一剂清醒剂。 接受meimei的劝告后,这时我反过来想,假如猜测成立,刘玉芳真的红杏出墙,作为一个男人,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都是不共戴天的,我不能打骂她侮辱她,首先得向那个自以为是的小白脸发起雷霆反击,至少得把他狠狠揍一顿,起码得让他在医院里躺上两三个月,然后再考虑离婚的下文。 可是无凭无据,仅凭一些表面迹象,能给两个同宗的男女定罪吗?于是我终日郁闷着,那滋味好似胸中塞入了千百只绿苍蝇。 病从心入。郁闷多日,在父母回内地前,某一天我突然感到胸痛,位于右胸深处,是那种难以名状的隐痛,二十四小时持续不断,不能消退,同时咳嗽,低烧,由右胸的隐痛,延伸为右边太阳xue的剧痛,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 隐痛发生的第二天开始剧烈咳嗽,咳出了一些血丝。 当地男人十有八九会吸烟,我也从十七八岁开始吸烟,当时算算烟龄也有十几年了,由此我联想到了一种可怕的疾病:肺癌。 自从上次心肌梗阻过后,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着我,于是偷偷上网查询,反复在网上填写肺癌早期自查表。 当刘玉芳发现我莫名其妙的咳嗽,很不耐烦的问道:人好好的,咳什么咳,鸡毛卡住喉咙了? 我阴阴的应道:就是因为你,才引起我胸痛咳嗽,你很可能会把我害死的。 没想到她忽然雷霆大发:丑种,瓜娃子,(四川方言,大意是无量品种)你把莫须有的罪名加在我身上,迟早会把我逼疯的。 虽然态度恶劣,她还是拿出家里积蓄,叫我去省城看病。 又是疑难病症,到省城,照样去大医院排队,挂了个专家号。 专家诊断病情,首先观察了一番气色,把脉一试,听我说怀疑自己患了肺癌,不由得好笑,说道:年轻人,别尽往最坏处想,保持好心态才是最重要的。叫我去做了个肺部CT,结论很快出来,我肺部不存在什么结节和斑块,轮廓清晰,完全正常,仅是右下肺部有些阴影,属于右下肺肺炎,得知我青霉素过敏,专家开了盒盐酸克林霉素替代。 回到家,刘玉芳拿到医院的CT报告单看过,抿嘴一笑:龟儿子害的是心病,不该去看呼吸科,得找一位心理医生治一治你的病了。 见她一脸的坦然,我有所释怀,也许她和刘俊浩之间并不存在什么苟且之事,也许她对他的关注属于一个女人正常的意yin而已,就像我经常夜里躺在她身边,展开一个男人的想象力,随心所欲的意yin当地那些精力充沛、皮肤被太阳晒黑、健壮又健美的农家大姐大嫂们一样。 吃过两道药炎症就控制住了,胸痛有所缓解,不再咳嗽,我的心情随之变得灿烂起来。 当夜,关上铺子门她叫阳阳把钱箱取出来,一家人又围在一起数钱。 农民街人气日渐衰败,生意越来越清淡,当日收入不过一百多,不过数钱时,全家又沉浸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之中。 在底楼看一阵电视,我抱着丹丹她抱着阳阳,一起上了二楼。 此时已过十点,而她每晚几乎是准时在十点睡觉,这一夜也不知为何,她一直把灯亮着,头靠床头捧着一本故事会,而两个孩子很快躺在超级大被窝里睡着了。 既然成了老夫老妻,彼此习惯太过熟悉,她这样做无疑传递出一种明确的信号:等着我干点别的什么再睡觉。 前面说过,婚后数年她一直把女人的本钱视为一种对付男人的武器,每次“做事情”,非得逼迫我使出很多种献殷勤的手段,从未在床上主动传递出想要来点什么的信号,于是我有点受宠若惊,把多日来的疑虑抛到了脑后,轻轻把手伸过去。 被窝里,两只手捏在一起,手指交叉插入对方的指缝,多年来,我们一直用这种动作表示一拍即合。 灯亮着,她面泛红霞,笑容如花,嘴唇明显充血,显得有些娇艳,侧过头,朝我抛来一个媚眼:不开窍的猪脑袋,放心吧,你老婆没给别人占到半点便宜的。 我沉默。主动把熟睡的阳阳抱走,放在床的另一头。 当我再次躺下,她居然在婚后第一次表现出主动,把手伸过来摸摸搞搞的。 怎么说呢,也许连日浸泡在爱与恨混合着的毒药之中,我心有力而力不足,一时来不了劲儿,于是任随她摸摸搞搞,故意幽幽的说道:你看,这段时间我差点变成废人了。 她撇撇嘴:都是你自找苦吃。 几分钟后,灯灭了。 突然间,我们被狂暴的激情所淹没,就像崎岖山道上的一档,颠簸着,变速箱不留一丝儿缝隙,在发动机的巨大扭力作用下缓慢爬升。
在这一过程中,她的喉咙始终抑制着,若不是两个孩子就在床上,很可能迸发出阵阵呻吟甚至叫喊。 当激情如潮水般退去,我们都吃惊的发现,婚后第七年,才第一次有了如此惊心动魄的身体经验。 然而正是她突然的变化让我疑窦重生,莫非这种狂暴的身体经验,是她从一个外人身上得来的? 于是我的心境又从云端跌入深渊。 第二天,刘俊浩一家明明去了外县,他却莫名其妙的独自回来了。 中午,我放学回家,刚进入街口,见隔壁的隔壁,也就是瑞珍姐家门外,居然摆了一桌麻将。 走近了,才发现打麻将的四人,分别是瑞珍姐和她的老“搭档”胡扁嘴,刘玉芳和刘俊浩。 见到这样的两对男女一起打牌,一股焚天之怒火腾腾腾从我脚下一直冲到头顶。 按理,瑞珍和刘玉芳都打小牌,赌注两元起价,刘俊浩很爱虚荣,即使口袋里没钱,也不愿坐上打小牌的场子。 更为微妙的是,瑞珍姐挨着胡扁嘴,刘玉芳挨着刘俊浩,都不坐对面。 当时街上人来人往,趁四人不注意,偷偷走过去,不远不近的潜水观察。这时我发现,刘玉芳面上挂着羞涩的笑容,出牌时,还翘起手指,做出一副附庸风雅的样子。 明明是刘俊浩的要牌,她却义无反顾的打出去,也不怕点炮给钱,出牌时,还偷偷的对着刘俊浩瞄上一眼。 我有了想吐的感觉,低声说道:已经中午了,还不回去做饭。 她充耳未闻。当牌局散去,回到家里,我彻底失去了理智,低声吼道:你妈的X,明知我怀疑你们不正常,差点闹离婚了,你居然还和他坐在一起打牌。 她有气无力的反驳道:是他自己过来的,既然给茶老板凑成了一桌,我总不可能下桌子吧。 我继续咆哮道:X婆娘,你甘愿冒着离婚的风险也不下桌子。 争吵一阵,仍然不了了之。 也不知为何,当日胸痛突然复发,并在以后的数年里时断时续。甚至可以说,对刘玉芳的怀疑,对肺癌以及心肌梗阻的恐惧,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悬疑,在以后的十来年里一直困扰着我。 继续服用盐酸克林霉素却不管用了,于是只身去了古镇卫生院,找一位吴医生咨询,此人是我的球友。 吴医生是医学院毕业的,还算豪爽,没让挂号,直接问诊,也没像对待别的病人一样,有病没病给开许多药,只叫我做了个胸透。 经吴医生诊断,我患肺癌的几率很小,几乎可以忽略,而胸痛的原因有很多种,肺癌只是其中之一,不过他观察到我精神不振,警告说假如心情长时间郁闷,即便不长期抽烟也很可能生出大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