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突如其来的风波
领到证的第二天,我去学校上课,刘玉芳独自去了乡上,走进卫生院,凭那张证明摘下了环环。 按医生嘱咐,三月内不能行房事,一旦意外怀孕,对胎儿和孕妇都有潜在危险。 为了优生优育,我开始戒烟,禁欲,按时作息,每天一大早就出门跑步,确保小蝌蚪生龙活虎,孕育出一个健康的小宝宝来。 而刘玉芳也合理安排饮食,按时就寝,保证睡眠,保持每天的好心情。 此时还没完全从林紫丹带来的噩梦中醒过来,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期盼了那么久,我们比任何一对夫妻都更盼望上天能赐予一个身心健全的宝贝。 我三十三岁,她二十五岁,按乡下人的眼光,都过了生育的最佳年龄,都已经耗不起了。 两口子有了个共同的目标,并以较好的协作精神,朝着这个目标不断奋斗,于是一段时间内,几乎没吵过架,就算我打牌连续几场输得精光,回到家里,她只是脸色阴沉,并没用上最恶毒的当地方言来咒骂我。 当时在我们看来,拥有一个健康的宝宝,无论是男是女,无论他或她以后聪明与否,是每一位夫妻最幸福的事情,其它的,比如家中有钱与否,两口子有无所谓的感情,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林紫丹已经四岁,我们经历了四年地狱一般的日子,终于见到了曙光。 取下环环后的一段日子,也许是有了盼头,心情由阴转晴,刘玉芳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脸上时时泛起红晕,过去她特别怕见到别的女人抱着婴儿从门口路过,此时却喜欢走过去抱一抱,逗一逗。 她的二娘,也是我们的介绍人有个小女,男人是铁路工人,生了个男孩,才半岁,白白胖胖的,很爱笑,每次路过家门,刘玉芳总会跑过去,抱在手上,逗着孩子笑,与那位过去的闺蜜一起分享作为母亲的幸福。 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人的出现,突然打破了小家的宁静,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昔日恋人牟志强。 后来我才知道,几年前俩人分手,是刘玉芳主动提出的,而牟家当时认定,既然订了婚,而且花了不少钱,刘玉芳早已是牟家未过门的媳妇,她决然提出分手,不仅牟志强不接受,家人也不接受。 而刘玉芳提出了她分手的理由:牟志强疑心太重。 当年他跑货运,她独自在区镇的房地产公司里打工,每天不可能待在一起,于是牟志强三天两头朝公司里跑,并怀疑她和男同事之间有染,公开在公司里大吵大闹。 俩人已经同居,刘玉芳冷静下来,认为牟志强心胸狭隘,为人小气,太过自私,一切都以自己为中心,任何时候都故意摆出一副大丈夫的样子,想满足欲望,随时随地,根本不在乎对方的感受,于是果断的提出分手,依靠家人的力量,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纠缠。 一个乡下姑娘,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决然的与对方分道扬镳,到后来我不得不暗暗佩服她的勇气。 按理,四年过去了,该淡忘的已经淡忘,然而事情却出乎我意料。 其实,在小学,刘玉芳和牟志强同班,是班长,到了中学也同班,于是她成了他的初恋。 在我们结婚后,牟志强感情受挫,去了外地,仍然开着农用车跑运输,很快与一个外地女子结了婚,也许刘玉芳的影子在他心中挥之不去,四年后又和那位女子离了婚,只身回到家乡。 此时我已经明白,牟志强是个小人。 俗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 既然是小人,什么话也说得出,什么事也做得出。 牟志强回到家乡,穿了一身昂贵得离谱的一线品牌服饰,意在向当地的时髦人物看齐,昂着头走路,扬起下巴看人,把自己装扮成黑社会人物的样子,从而在当地人面前彰显自己的存在,却不伦不类,很不符合他的身份,因为他单枪匹马,根本不是黑道人物,根本没靠上任何一种势力。(在法制不健全的时代,乡下每个地方都有一股势力,这股势力高高在上,老百姓是没有安全感的) 远远的,在农民街见到牟志强的一刻,我隐隐感到他想干什么,想说些什么了。 不过,我虽然身为教师,却有很多朋友,其中也有当地的黑道朋友,甚至与那位黑老大关系不错,经常在一起喝酒,于是,根本没把牟志强放在心上。 农民街太小,闲人太多,几天后有人对我说,牟志强在各个茶馆里随便公开过去他和刘玉芳恋爱期间的秘密,其中的意思,不外乎是他曾经跟刘玉芳睡过,而且睡了很多次。 既然是小人,过去分手时的那一纸保证书,当然约束不了他的。 风声传到我耳里,刘玉芳成天守在农民街,肯定听得比我更清楚,甚至牟志强趁我不在,在家门口sao扰她也说不定。 一连几天,在家里,我们对牟志强避而不谈。 终于有一天,是个星期天,躺在二楼的床上还没起床,楼下传来牟志强的声音: 唉,一只旧热水袋而已。 我用过的,有什么好稀奇的。 声音不阴不阳,不高不低,我们当然都听清了,不过,都装出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当夜,躺在床上,刘玉芳把林紫丹哄着睡了,婚后数年,第一次谈到她和牟志强之间的秘密,说是分手前的某一天,牟志强突然闯入公司的宿舍,强行把她按在床上。 明知她在掩盖他们曾经同居的事实,我却说:那时你正在和他谈恋爱,很正常的,我根本不在乎。 说根本不在乎,当然是假的,哪个男人会不在乎呢,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多年,联想着当时他们激情缠绵的场景,仅在我心中留下一点酸酸的、甜甜的痛,酸,是因为她曾经和另一个男人有了身体经验,甜,是因为现在我拥有了她。 然而就是我的这句话,让她有所感动,知道我并非一个心胸狭隘的男人,于是如释重负,解开了数年来的心结,柔柔的靠入我怀里,表示无声的感激。 就在突然之间,我们激情澎湃,无法自控,忘了正处于摘下环环之后的危险期。
林紫丹就躺在她身边,受到剧烈的颠簸,惊醒了,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次一发不可收拾,地动山摇的,很快,林紫丹骨碌碌的滚下了床。 第二天,牟志强照样在农民街荡来荡去,四处散布关于刘玉芳的坏话,不过,我们已经能够坦然处之了。 中午放学回家,刘玉芳在厨房里做饭,见到我,妩媚一笑:那位为我们算命的老先生又来了农民街一趟。 我不信邪,可是想到老先生那神秘的预言,不免微微一惊;他对你说了什么? 她低头应道:老先生在门口坐了一会,还是那句话,说我们家会死一个人。 我劝道:别担心,他也许是想要我们求得破解之法,收取钱财的。 她又说:还记得老先生给我们算的八字吗? 我笑了:当然记得,说我们八字相合,能够白头到老的。 她也笑了:能记得就好。忽然间,又成了过去那副小绵羊的样子。 经历这场突如其来的小小风波,也不知为何,两口子居然含情脉脉的,大半月没吵过一次嘴。 大半月过去,牟志强每天在农民街游荡,四处说了坏话之后,也许觉得效果不如预期,我们两口子都不为所动,于是xiele气,不再乱说什么。 像他这种人,经常在我们眼皮底下晃动,心里总不是滋味。 他离婚后把车卖了,与女方分了家产,手中有了一大笔钱,于是开始吃喝玩乐,寻花问柳。 农民街的尽头,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一到夜幕降临,则乐声阵阵,灯火辉煌,那是一家卡拉OK厅,由一位当地老流氓经营着,召集了外地不少的外地女子陪吃陪唱,当然也进行暗中交易。 也许是为显示自己属于时髦人物,也许为那点粗浅的欲望,牟志强很快成了OK厅的常客,把过去的血汗钱大把大把的花在一些外地女子身上。 尤为可笑的是,既然敢烧钱找乐子,按理该豪爽一点才是,每次埋单时,牟志强总爱叨叨不休的和老板讨价还价,有一天叫老板打折,要求太过分,老板不肯让步,于是把怒气发泄到与他同乐的服务小姐身上,随手扇了她一耳光。 老板在当地也算个有头面的人,他这样做,相当于砸了场子,于是很快叫来几个人,狠狠揍了他一顿。 当夜,我和刘玉芳正抱着孩子,坐在一家老茶馆里和街坊邻居们聊天,牟志强浑身是血,突然闯入茶馆,劈头就问茶老板:有没有刀子?快给我一把。 茶老板冷冷的应道:我这里根本找不到刀子。 后来邻居们普遍认为,当时就算能找到刀子,牟志强挨了打,也没胆量单枪匹马握着刀子杀回去,他这样做,只是在旁人面前挣回一点面子,特别是在初恋情人面前挣一点面子,表示他并非一个怕事之人而已。 第二天,牟志强从农民街彻底消失了,以致于很多年没在当地露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