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生离

    赵无疾告别了红络先生，原路返回了高级军官疗养墅，路过服务社时顺便买了些鲜花水果。今天是井上莱子出舱的日子，他准备去看望一下‘老’部下。

    当然这话不能当面说的，假如被小女忍知道他暗地里称呼其为‘老’部下的话，估计赵无疾又要再次被迫吃一周的忍者黑暗料理。按理说疗养中的军官不能乱吃东西的，吃的东西院长孙妙妙要全权负责的。但是······

    首先，井上莱子是上段料理师，并且在去年初考取了高级营养师资格证明，她配置的料理营养搭配是十分合理的。

    其次，孙妙妙对整蛊的爱好简直令人无语，对赵无疾食用莱子的黑暗料理她是乐观其成的。

    赵无疾返回军官墅整理好军容仪表，待他提着篮子来到医院时，却扑了个空。

    井上莱子近距离挨了三发微型导弹，机铠头盔破碎人也重伤残疾，脸上缝合了二十七针还失去了左眼，不得不暂时安装了电子义眼。

    这种程度的伤，对个老兵来说不算严重——至少命还在！

    对女孩子而言却是沉重的打击。

    好歹科技发达，激光美容、断齿修补、克隆眼球都不算难题。只是孙妙妙这边是部队医院，什么伤病都能治疗，至于脸上的伤疤就实在是无能为力。修复舱里的纳米机器人十分先进，但是还没有先进到能够识别面目丑美的程度，修复个断肢残臂补个门牙一点问题没有。

    整容手术？

    对不起！那是美容医院的活儿，这儿做不了。

    井上莱子破相毁容，哪里还有脸面来见赵无疾。也不打招呼悄无声息的就返回了新唐城，留了一封信请孙妙妙转给赵无疾，信中说明她要去整容。

    美容院的整容手术十分耗费时间，那种手术与部队医院复苏舱的高效率完全不同，必须精雕细琢甚至要多次手术才能达到效果。这一去没有个三、四个月是结束不了的，幸亏北极圈已经进入寒季，和谈也在进行之中，‘盛华集团军’的作战任务几乎停滞。不然赵无疾还真不知道怎么给晋盛华请这个假。

    院长室里赵无疾大发雷霆。

    “真是太任性了！”赵无疾拍着桌子喝道：“谁批准她离队的？她这是擅自离队！她想要做什么？她这是要当逃兵！”

    孙妙妙按着桌子上的杯子，微笑道：“得了吧老赵。莱子现在是伤员，伤员归我管，我批准她去做容貌修复手术的。”

    “你还别护着她，这小丫头实在是太任性了！回头我一定要收拾她！她怎么就是不懂事哪？老话说的好:伤疤是战士的荣耀。再着说她‘忍者猫’就算整成了‘七仙女’。搁不住下次任务还可能受伤毁容的，等什么时候退伍了一起整得了！真是的！气死我了！”

    孙妙妙望着愤愤的赵无疾，眼珠一转轻叹一声，语重心长的道：“老赵，你错了。”

    “我错了？”

    “对。”

    “我哪儿错了？”赵无疾被孙妙妙盯的头皮发麻，伸手挠了挠好奇的问道。

    “女为悦己者容，莱子不怕天下人看她毁容，她只怕被一个人看到······”孙妙妙说道这里把话停住。

    “不提她了。既然你批准的，我就算伤员转院了。”赵无疾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再说他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赵无疾立刻岔开话题道：“我听说小淘气和母大王在新兵营整的动静挺大的，又给你送来几个？”

    “练伤了十三个残了一个。”

    “残了？啧啧···这俩小丫头下手太狠了。”

    “不如你当年狠。”

    “有麻烦吗？”

    “没有吖，我孙大院长出马，两个礼拜就保证他们活蹦乱跳的出院。倒是你那徒弟周小萌惹上事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二人在闲谈中，一下午转眼过去。

    新历6年2月9日，庚寅年戊寅月乙巳日，农历虎年倒数第二天。

    赵无疾复检数据基本达到了出院标准，通过了智能医疗系统的出院批准。拿着结果他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再次逃离孙妙妙的‘整蛊魔爪’。他向晋盛华申请归队，立刻得到了批准。他的智能手环立刻接收了信息，他的身份从伤员即刻转为了‘备战’状态。

    卡波娃将会在3个小时之抵达，接他返回北极圈前线C基地。

    赵无疾关闭通讯之前，顺口问了一句：“谈判进展怎么样？”

    “别提了！那帮龟儿子的！”晋盛华言语之中略显疲倦，也没有言明谁是龟孙子就关闭了通信。听话听音，赵无疾明白晋小胖子是对和平发展会的那群‘墙头草’非常不满。和平谈判桌上，NG兄弟会的代表似乎给大议会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赵无疾离开通讯室还一边在琢磨着：总不会卸磨杀驴吧？

    黑影一闪他被人拦了下来，赵无疾抬头看去，伸手拦他的正是匆匆赶来的医院院长孙妙妙。智能医疗系统拥有自行判定的权限，她也是刚刚才得到赵无疾出院的消息。

    “你要走？”

    “是的。”

    赵无疾还没有彻底康复，她本以为又可以陪他一起过年的。

    “为什么？”

    “······”赵无疾沉默不语，他其实在心底暗道了一声：因为你。

    他心里这么想却无法说出口。上半生欠的债还没还上，下半生他哪里还敢再沾惹情债？

    二人相视继续保持着沉默。

    从开始的不打不相识、到熟悉后一起战斗，转眼间四年过去了眼前的女孩出落的更加美丽。此时的孙妙妙已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可惜却是空谷幽兰只能孤芳自赏。

    审判日之后，女多男少不代表男子不会去追求佳人，很多人追求过她的。可惜，追求她的众人跟赵无疾一比，简直就不堪入目。

    白马骑士与一群癞蛤蟆，你会选哪边？

    盛华集团军就那么大地方就那么点人。赵无疾与孙妙妙几年的相处，他数次受伤都是被孙妙妙亲自‘照顾’。

    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其实赵无疾心底还有一个小秘密，他最近一年来数次梦到自己回到了FD校园，而陪他座在草坪上看星星的每次都是孙妙妙，甚至有一次还梦到了卡波娃与孙妙妙二女一起座在草坪上等他。

    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梦到周洁了，久到几乎忘记了周洁的声音。

    似乎真的是‘永远不再见’了！

    ‘我时常梦见你’这种话怎么可能出自他口？

    于是他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孙妙妙见赵无疾不答，眼珠一转忽然笑道：“什么时候再回来？”阳光下她的牙齿宛如美玉般洁白无瑕，耀的赵无疾舍不得移开眼睛。

    “下次受伤的时候吧。”

    “那就期待·不对·恭候陛下大驾光临，臣妾扫榻相迎吖。哈哈哈···”孙妙妙在一串笑声中离开，不经意间赵无疾却看到她的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

    她太聪明了！

    她也太了解赵无疾，她深深的知道赵无疾的心结在哪里。审判日之后能够成为‘进化者’的，心不可谓之不坚。能够座到如今地位的，智不可谓不高。

    她才不会像凡俗女子一般，蠢到去触碰他的底线。

    她也不会像凡俗女子一样揭斯底里，揭开他心中的伤口。或许，还要在伤口上撒上一把盐？

    她是孙妙妙，她——不俗！

    赵无疾望着孙妙妙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头叹息，如果不是有‘神之九连环’这一线希望，他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如今，他自己却是不允许自己‘分心’。事情之艰难，绝容不得三心二意，若是心有旁碍关键时刻必会成为他的‘心魔’。

    赵无疾低头做了几次深呼吸，再次抬头时他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凌冽。

    晚饭之后，‘白狐’卡波娃乘着一架小型运输机来接人。叫赵无疾想不到的是，同行前来的驾驶员，竟是晋盛华的贴身侍卫——‘黑象’卡特。

    赵无疾登机之后见到驾驶着飞机的卡特，奇声问道：“怎么？有秘密任务？”这事确实不由得他不奇怪。卡特作为二星超级战士，是晋盛华身边的最后一道屏障，轻易是不能离开的。

    “没事，就是休班了，来看望我家卡波娃。正巧她要来接你，我就打个‘顺风机’临时充当下老司机。”边说边和卡波娃对望了一眼，四目相对柔情蜜意流漏。

    赵无疾心中咯噔一下，问道：“你们？”

    卡波娃笑道：“虎爸，对不起，我答应了黑色大宝贝的求婚。”边说边竖起左手，无名指上一枚钻戒刺眼生痛。（西方订婚。）

    赵无疾一愣，二女一起陪他座在草坪上看星星的画面，从眼前闪过消失不见。他心底暗道一声：‘果然是痴心妄想、心魔缠身吗？’。

    “虎爸，虎爸。你怎么了？”卡波娃见赵无疾傻愣愣的表情，伸手在他眼前晃过。

    “我没事！恭喜你们。”

    “虎爸你要知道，我已经三十八岁了。”

    “我懂的，真心恭喜你们。”

    “你懂的就好。”

    西方女子对待感情，确实与东方女子不同。她们更现实也更切合实际，对待‘rou和欲’与‘灵和魂’的态度，与东方女子截然不同。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赵无疾喃喃自语。